凯恩拼命抬起头,用手遮住刺眼的光望向上面,金辉的铠甲,大天使高举利剑,天空乌云直接从两边让开,太阳变成了血红色,晴天传来雷声的轰鸣声,几道闪电击中了房屋引起来大火。
一番末日之景。
“不可能,利西亚已经死了!”愤怒的一队队长大吼道,他竟然还能从威压中和无数梵音下站起来,手中用密藏铠甲化成利刃,冲向大天使的光洁脚趾头劈了下去。
然后,凯恩看见,猎魔人一队队长仿佛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般就被一团白火烧成了灰,大天使眼睛都没睁开。
“无知,且愚昧的凡人啊!”天使闭着眼睛说道,祂垂怜的眼眸悲哀地看着大地,所有人拼命想挪动双脚,却发现在梵音的吟唱下全身麻痹,雷电劈在金色大剑上,烈光闪烁,空气中变得燥热,黑色空间裂缝出现在剑的周围,金色大剑不断聚集着能量。
突然间,六芒阵开始闪烁,然后露出黑色的光芒,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冰冷,寂灭,的能量波动从空间裂缝中传来。
冥冥之中带来寂灭的前音。
六条粗大的锁链,从六芒星中窜出,圣光都为之变的暗淡,天使猛的张开眼,凯恩看见,那一直没有波动的脸终于出现了恐惧?什么东西让天使也能恐惧?
“不,怎么这么快,呵!”天使骄呵一声,中断聚集能量对着锁链挥舞大剑,所幸只是侧着挥舞,所以剑气破坏了附近高大的房屋,倒没对凯恩等人造成伤害。锁链应声而断,随之而来是六芒阵传出来不为人知的语言。
“Omnia aeternita finietur. Hoc est lex naturae. Non debes hic esse.”虽然话语不明,声音低沉微弱,却让人在脑海里出现了祂的意思“没有什么可以永恒!”就好像感觉是一种刺痛,一种生者对死者的恐惧。
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
一只骨头制作的巨人大手从六芒星探出,抓住了天使的脚踝,天使惊恐的向下刺去,似乎是刺中了怪物的胸膛,无情的白火燃烧着骷髅手臂,但那双手臂仍然死死抓住天使的脚踝,天使慌了,张开翅膀金色光芒就要直冲云霄,但从天使脚踝开始一切都在剥落。
死亡之触!
洁白的脚踝先是血肉和筋脉腐烂消失,然后是森森白骨,白色的骨头也开始腐烂,恐怖的力量迅速蔓延,开始往天使其它身体传播,无数雷电被指引劈打在白骨上,凯恩和其他人发现圣歌消失了,顾不得脏乱连滚带爬的就往后跑,散落在他们身后的从劈打白骨手臂弹多出来的落雷,炸出巨大的土坑。
死亡凋零!
天使不甘的哀嚎一声,全身的金色铠甲开始出现锈迹,就连那不可一世的巨大金剑也开始腐朽,祂拔出的剑也变的锈迹斑斑,腐朽断成了两段,“哐当”一声前端掉落到地面溅起了一阵尘土,最后腐烂蔓延倒金色的羽翼,那羽翼化为金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头骨被拖入传送门里,然后六芒星传送门就关闭了。
断壁残垣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金剑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仿佛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又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凯恩望着毁灭的大教堂,望着坍塌的房屋,望着率先反应过来救火的黑骑,望着古老的丰都。
太阳恢复了正常,夕阳西下,露出劫后余生的余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数天后,丰都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皇帝向国王联邦两位盟友发出来战后修建工作以及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虽然十二神不在,依旧遵循某些古老传统的矮人现任至高王表示,这是人类应得的报应,但他还是会援助人类的建筑维修工作,并且会从至高王岭,铁匠堡派符文大师研究残缺的大剑,这让皇帝陛下比较生气。
不过地精这方面则显得非常积极,地精首席工程师,兼欧力克财阀政府公司,欧力克-沃兹,出了一大笔钱要求最先研究巨剑,他乘着联邦直升机从齿轮街千里迢迢赶来,说什么也要第一时间获得研究成果,利西亚大教堂的残垣断壁被隔离开来,地精首席工程师沃兹在附近搭建了实验室,常规型欧力克地精机甲在附近保护着,他对这把大剑非常有兴趣,作为唯物主义坚定的战士,他十分好奇能不能找到弑神的方法。这倒让皇帝陛下十分高兴,因为他已经干到底了,就算十二神要回来也不能让祂们回来。
所以皇帝陛下以真诚忏悔为由,为教皇大人建立了一座高大的纪念碑,慰安群众,并且散播谣言是魔法师杀害了教皇,不过大多数人心里明白的很。然后皇帝宣布,从此以后神官恢复位置不再被通缉,然后就有被通缉的神官信以为真,接受黑骑逮捕,至于这些被逮捕的神官是否真的恢复原来的地位呢?反正谁也没有见过他们了,倒是几天后皇帝选出来新的教皇,是图特典娜新思想利西亚派,他们简化了利西亚仪式,对利西亚神术和教义一切相反,只是招呼着恢复利西亚过去看不上的其他东西。
街上到处都是议论。
“那个不学无数的骗子当上了新教皇?”“嘘,那是图特典娜的大学者,只不过能言善辩罢了,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道理?哼,怕又是皇帝的走狗!”“你不要命了!我先走了!”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人发现黑骑对秘密和神官这两个词极其敏感。不少有关利西亚的书籍被焚毁,和利西亚相关的研究都受到黑骑严密的监控。
所以今天下午克里就被召集到皇宫。
皇宫里,另一位大将军站在皇帝王座的一边,皇帝扶着被假发和皇冠遮住的额头哪里还隐隐作痛,他另一手拄着权杖,问着近来克里安好。
克里恭敬跪在地上,皇帝就和他聊家长,聊了一会突然话锋一转:“逮捕教皇前夕,凯恩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突入其来的问话让克里脱口而出:“嗯,是的。”随后他就明白自己是多愚蠢。
“那么具体是什么呢?”此时的皇帝看起来哪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两眼发出金色光芒,一只手握着权杖,随着权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无形的咒文从他嘴里念出来,克里就感觉有一股力量束缚着他催促着他说出真相。
说吧,灵魂中一个声音在催促,就像是大海在呼啸,像海浪拍打岸边直击灵魂宽广的回音。
克里只感觉头昏脑涨,眼前发黑,迷迷糊糊中就一五一十一股脑的把凯恩那天更他说的一切说了出来。
第二天,凯恩正在睡觉,侍女就慌忙敲醒大门,凯恩打开门打个哈欠,就见到请安的侍女惶恐的说:“大人,快收拾,皇帝陛下到了。”
凯恩想都没想迅速穿好轻便的衣服跪在院子里,看见六批黑骑军锋身后是华丽的马车,马车上下来带着皇冠拿着权杖,一身荣华富贵的皇帝陛下,他天鹅绒的镶嵌着瓦锡兰蜥蜴头顶的宝石披风,被侍从们抬着,穿银带贵,自顾自走进了院子。坐在院子的凳子上。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凯恩,皇帝笑道:“哈哈,我最聪明的三队队长,多亏了你才使得丰都幸免于难,快快请起!我们去屋子里说话。”
一旁的黑骑就劝谏皇帝:“陛下,还是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比较好!”
皇帝不耐烦的撇撇嘴呵斥道:“怕什么!这可是我最信任的猎魔人!他明天就要代替一队的队长了,我要亲自与他聊聊不行么!”说的凯恩都不好意思了。
实不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说着皇帝起身拒绝了所有人的配伴,将披风脱下,随着凯恩来到屋子里。这么重视下凯恩只能慌忙收拾屋内,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移开,腾出一个位置给皇帝陛下。自己跪在地上。
皇帝笑着和蔼的像一个看着自己亲人的老人般说道:“别拘束,这里没有了外人了,不怕他们说你,其实我这次来也主要是为了叙叙旧,毕竟我的时日无多了。”说着还亲自搬个凳子给凯恩。
凯恩只好不好意思坐下:“哪里,皇帝陛下生龙活虎,怕是再活一百年也没有问题!”
“哈哈哈,凯恩你真是开玩笑了,人类哪有那么长的寿命,咳咳。”说着皇帝咳出一些血。
“陛下!”凯恩作势就要叫医生,妈的,死他这,周围还没人,自己怎么说也要先救治。
皇帝拦下他,让他先关上窗户:“我都要入土的人,炼金术和机械已经无法延长我这个白岁老人了,我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清楚,临死前,我要把二皇子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我老了,之前在克里那边知道了这个,所以来把话说清楚。”皇帝陛下掏出那封皱巴巴的黑骑赐福仪式图纸。
皇帝缓缓说道:“我看了,那个仪式是残缺的,不会起多大的作用,所以你放心,而且我也没多少时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队的猎魔人了,你就告诉我一件事,有没有把这个仪式消息告诉别人?”
凯恩顿了一下但看着查丁尼真诚的眼神说:“陛下临终受命,我凯恩在此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查丁尼就像一个能看穿人说谎的狐狸,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凯恩说的真假。
“好好,不愧是我最聪明的猎魔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皇帝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摆开凯恩搀扶的手,还不忘说道:“我没事你就不用送了,明天记得来到宫廷里受赏。”
看着离开了凯恩的视线范围,走出凯恩屋子的皇帝瞬间精神抖擞起来,转了一个圈,一个小跳步,跳进马车里,这哪里像一个吐血的百岁老人?
他擦了擦嘴角的草莓酱,将皱巴巴的纸紧紧握到手心里,马车就绝尘而去,只留下黑骑军锋。
凯恩坐在床边,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沉迷于刚才进宫加爵的喜悦,事情太过突然,等他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发现事情似乎不对劲。
“如果真要受命用得着来到他家?在皇宫岂不是更隐蔽?”他想着,“其次,猎魔人的队伍里还有杜安呢,而且计划和执行都比他好,凭什么他就能获得青睐?因为他长得帅?”
听到外面有声音他猛地拉开窗户却发现窗户上已经被木板封死,心中一凉,就一拳打向木板,谁知道木板上的矮人反震符文立刻将他弹开,他用脚踢门却发现早就被焊死了。
这个时候从始至终他才明白一件事,皇帝一开始就为了凯恩那几句话:“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回想起来从他第一次踏入皇宫的时候,说的那番话也颇有深意,就是让他跪着听的那句经文,利西亚那段经文也可以解释为:
挡我者死!
“原来从一开始就觉得我会背叛,从装做睡觉,测试我对皇族的耐心,到暗语敲打反问,到最后夸赞。我他么的,可真聪明!”凯恩万念俱灰坐在床榻,他已经听见空气火焰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然后就是呛鼻焦糊味,而他的佩剑还在院子里,周围只有猎魔人的随身盔甲。
恍惚之中,他仿佛看见教皇站在火光之中盯着他嘲笑念出那段古老的经文:“利西亚说:那些站在火里的圣者,如我,火焰反而使他生生不息;那些站在火里的勇士,若如我,火焰反而使他魁梧奇伟;那些站在火里的奸徒,如若我,火焰反而会有一线生机,而那些站在火中的愚者,火焰只会将他焚烧殆尽!”
他最终成为了愚者。
手无意识的放在盔甲上,除了教皇给的地图,却摸到了一个硬疙瘩,那是他之前在地精车上买的小玩意。
凯恩仔细拿着看了看上面的小子:“欧希思老板免费发给大家的烟花炸弹,每人仅此领取一个!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的研究!”这行字已经被地精划掉,刻着“芜湖改造炸弹,芜湖快到附属公司必出精品!善意提醒:拔掉插销,摁下按钮,然后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记得躲远点,炼金不稳定。”
“欧希思?就是那个炸的只剩一条胳膊的炼金术士?霍比之前给他讲的那个?好家伙!对了,还有魔法项链!”
此刻的他重新燃气斗志,穿上盔甲,从桌子里拿出包覆和一些皇帝币。拿走角落的地精鞋子,拉开插销摁下按钮,就把小玩意往窗户一扔。自己躲在角落里。
炸弹滴滴了几声,没了动静。
“果然,还是不行么?”他把手重新从耳朵拿开。
然后“彭”的一声,窗户被炸开了,猎魔人的耳朵被震的生疼:“操,欧希思应该去和芜湖快到地精公司合作,绝对研究方向出了问题!”
他冒着火跑到院子里,拿起石桌上的寒光,魔法项链在他兜里发光一道小屏障隔绝了和火焰的接触:“谢谢你,霍比,没想到这下,真的得回头还你钱了!”
离开充满火焰的庭院,护盾就消失了,凯恩连忙跑到集市。
附近的黑骑估计已经认为他死了,救火的市民,只能先隔绝蔓延到自己家的火焰,凯恩乘着面具老板不注意偷拿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城门口是巡视的黑骑军锋,凯恩相信总不能皇帝陛下通缉一个已死之人吧,掏出猎魔人徽章给黑骑检查,由于戴着面具,日常巡视的黑骑以为他是执行任务的状态就放了他出去。
三天,连着走了三天。
凯恩不敢回头,更不敢走大陆,也不敢住旅店,当过猎魔人的他比谁都清楚,什么位置,什么地方会有什么探子,什么人。他只知道从前克里给他指过的一条路,说如果永恒战争失败了,这条叛逃的道路就会为凯恩指向艾洛森树精的方向。
凯恩还记得克里和他一起躺在草堆上望着星空聊天说:“到时候我怕是战死沙场了吧,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定要带着我的意志活下去,我们的父母都在永恒战场上光荣战死了,去艾洛森,竭尽全力,去阻止这场百年战争!”
不过猎魔人身体再怎么坚强,吃光了粮食和水的他终于倒在了风沙之中。
迷迷糊糊凯恩回头看见一匹黑色战马跑来,马上的黑骑军锋胸口有一个小太阳。
醒来后,天色已黑,火堆旁是黑骑军锋的克里,凯恩从来不哭的他哭了,多年的情谊变成了憎恨他大喊:“来抓我吧!你个无耻的背叛者!刽子手!屠夫!你忘了我们父母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小时候我们的梦想了吗?”
克里什么也没说,他站起身拿着寒光挥下,凯恩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宿命。
一道鲜血溅在凯恩的脸上,凯恩睁开眼,克里拿着寒光刺中的是自己的肚子,拔出剑扔给凯恩,他还将一大袋子干粮和水给了凯恩,吐了口血,指了指马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打败我吗,这次你成了。”
凯恩吃惊的站起来:“克里,你?!”
“这该死的政治,我从来没有背叛你凯恩!都是那个皇帝用神术说的,快走吧,这次来也是我要自告奋勇要捉拿你。”
凯恩翻身上马,他知道时间宝贵,边走边回头也知道这一别就是生死两茫茫,马儿不知情谊重跑的飞快,直到看不见克里。
“保重,兄弟!”
三天后,芜湖快到的首版头条就出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黑骑军锋的克里将军涉嫌叛国,已经全家被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