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的角!洪博倒吸口凉气显然不敢再有半点马虎,毕竟少了个助手,应付起来要比之前吃力得多。狄阳恰恰相反,少了个死敌减少一点麻烦。
另一处,红蓝两道身影正打得热火朝天,追追逐逐胜负难断。轰然巨响,又一棵树木栽倒于地,血莲每招每式运足功力,出手狠绝,摆明要她死了才甘心。
周围的树木倒下不少,好几棵树的树干上则深印着血莲的掌印。暮离的功力早已今非昔比足以将她的招式一一化解。然而此刻一反常态,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吹奏之声幽幽传来。
箫声奏曲确实悦耳,然曲乐中参杂的内力令血莲隐感不适,动作停顿片刻,心里浮躁起来更有些发狂,对着四周乱打一通。才打了几招,身子颤抖剧烈,竟吐出大口血来,优柔乐曲仍侵扰着她的心智,身形一倾,倒向一旁扶住还算茁壮的树干。
此刻的血莲理应精力耗损不少,该是时候了。思及此,箫声戛然而止,暮离现出身形运足真气奋力而上。血莲不闪不避迎面接下那一掌。
两掌相对,四周轰然炸响,临近的几棵树上均有焦黑之处。由于这一掌,二人用力过猛对自身亦有所波及,反噬之力虽强,却未料血莲抵御得住,尚有余力再度出手偷袭。
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背后身受一记,功力浑厚而三分留情,这一记要不了她的命却足以令她无力再战。
蓝色娇影于半空摇摇欲坠,意识渐渐淡去,眼看就要重摔于地,危难时刻凭空伸出一条有力的臂膀及时拖住,将她拥入温暖怀抱。意识消逝的最后一刻隐约听见血莲的惊怒:“是你!又是你!”
眼皮好重,睡多久了?自己又是什么状况?貌似周身没什么痛楚,难不成已经在了黄泉路上?
手指微颤,床上的人儿慢慢恢复意识。暮离努力睁开双眼,星点光芒进入视线,光线再柔仍是那么刺目,一眯一合,起初的含糊慢慢转为清晰。
闭闭合合,终于适应屋内的烛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俊容,笑容依旧温和,今日的他该如何称呼?是小蓝哥哥还是葛公子?
“你醒了?”葛轩关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迷茫淡笑道:“我还是当年的小蓝哥哥。”
“小蓝……哥哥……”本该熟悉的称呼暮离却念得那么生涩、那么胆怯,明明早已知晓他正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却莫名萌生畏惧,好矛盾呀!
葛轩看着暮离依旧迷茫的神色半认真半打趣道:“若想换个称呼,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夫君。”
“什,什么!”葛轩的一句话让暮离从茫然变得惊讶,乃至呆傻,一下子未能承受。另外,即使他愿意迎娶,而她未必能嫁,她没忘记自己已下嫁他人。她好想那样叫他,可终究改了口:“抱歉,小蓝哥哥,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难道她还不知道所嫁之人是谁?哎呀,差点忘了逃婚那天自己曾写下的休书,不晓得她见过没有。于是,葛轩试探问:“那又如何?只要你不喜欢他,叫他写下休书不就成了!”
提起休书,暮离又是一脸愁苦:“那天逃婚确实要拿休书来着,结果小睡一会儿,醒来后光顾着跑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她的记性一点没变时好时坏,不过如此一来休书必定落到娘亲手里,以她的性子肯定早已毁尸灭迹了,这也没什么不好。葛轩看在她大病初愈的份上不逗她了,坦白真相。
真相固然意外,但暮离还不至于因此停止思绪,依照葛轩所述,那晚被她弄晕的是他的小妹,想到这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而这一丝神色没能逃过葛轩的双眸,他笑容依旧不予责怪,毕竟小琪毫发无损。“你伤势虽轻却不宜劳累,若是乏了就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语气之关切,点点暖意温润心田,让爱人再度变得慵懒,沉沉睡去。
清晨,红日升起照亮大地,缕缕阳光透过窗户调皮地洒在暮离脸上。感受到刺眼的光,暮离扯过被子,蒙上脸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一旁木椅上打坐安神的葛轩不知是不是受到惊扰睁开双眼,侧首望去,床上的人儿睡得香甜也就心安了,展露一丝微笑,静静地坐着不去打扰。
巳时,若干人于屋外坐着。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姬斐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得很,就担心暮离有什么不测。
“别晃了,昨晚不是为她把过脉了嘛,没什么大碍。”卢旦被他晃悠得犯晕,有点不耐烦。
“吱呀”开门之声适时响起,移开他们的注意力。见葛轩露了脸,纷纷凑上去探个究竟。他理解他们的心思先开了口:“她没事,刚睡醒而已,都进来吧。”有他这句话自然要安心些许,不过她身子正虚仍叫人不放心,卢旦他们应了声跟随进屋。
“师叔。”暮离正巧梳洗完毕从屏风后边跳了出来。
见状,卢旦赶紧上前扶住她:“小祖宗啊,真不注意身体,有了身孕还蹦蹦跳跳的,也不悠着点。”
幸亏暮离没吃东西也没喝水,否则不给噎死也得呛死。话说自己已然成婚,但毕竟还是处子之身呢,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可不能乱开玩笑:“什么怀孕?师叔,你可得把话说清楚,谁怀孕了!”
“当然是你了,不见得是师兄吧!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怀孕?昨晚他给你诊脉,有喜了。”姬斐在一旁打岔。
“小离,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那个洪公子的吧?”狄阳也狐疑地插上一句。
“呸呸呸,本小姐有那么下作嘛!什么身孕什么孩子胡搅蛮缠,都吃错药啦!”众人被她那么大的反应吓得语塞。提到吃药,暮离脑海中灵光一闪:“好像……我吃过药。”
“吃药?吃什么药?”众人好奇。
“笨!不吃药我能有把握跟他们对抗嘛!那颗丹药可以增强自身功力。”暮离停顿片刻又想起什么:“话说,那颗药丸正是出自于两位师叔之手。”言语间,小离挑了下秀眉,微笑中带着几分诡异。
经这么一提醒,两位长者貌似也回忆起些许往事,面有几分尴尬,不时翻着白眼望向天花板。半晌,姬斐终于吞吞吐吐地开口:“这个……那个吧……当,当年你下山前正巧你的慧姨怀上了,然后在为你配置此药的时候老想着那事,于是就……加了点料。”言及此,姬斐“嘿嘿”憨笑两声接下去:“所,所以吧,今日可能……产生了点……副作用。”小师叔老脸羞红低下头去。
“你……”小离指着他却不知该怎么说他,终究压住怒火收回纤手。屋里一下子安静很多,半天无人说话。
为缓解气氛,狄阳岔开话题:“小狐狸,后来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我可不信你会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丑的鬼话。”
听到“丑”字暮离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今时的样貌的确实不及以往,怪不得他,只好硬压下怒气。罢了,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当年我确实变成了一缕游魂,可数日后碰上一位得道高僧,他赠予我一道灵符,还说时机到了它即可助我还阳。结果等待两年,果真有机遇降临——这具身躯的主人坠崖身亡。而她正是洪公子的青梅竹马。”
听着有些不可思议,卢旦又生疑惑:“你方才说你变成游魂,仅数日而已怎么没能及时回自己的躯体?”
“呃……那个么……”小离憨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回答:“当年吧,我死了之后先去住处取走一些东西,其中有本怪书是师父在我临行前所赠。那本书实在奇怪,看了之后老犯困。”
“怪书”二字令两位师叔具是一怔,对看了一眼,姬斐打断道:“等等,你说师姐给过你一本怪书?那书的封面是否为空,由羊皮所制?”
“姬师叔怎么知道?”姬斐的话弄得小离云里雾里,卢旦急道:“丫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本书正是吾派绝学无字典籍。”
小离“啊”了声瞪大双目。姬斐不顾她惊讶的神情追问:“那么典籍上的武功你练到第几层了?”
“第,第六层。”小离似乎被他们的话震住了,说话带点结巴。
“祖师保佑啊!魊涯门有望啦!”
“师姐保佑啊!魊涯门有救啦!”两人突然跟中邪似的参拜各路神仙,就差跪在地上磕一千个响头了。
“两位师叔,打住,打住。”暮离见他俩哭天喊地神经质的怂样感到无奈,赶紧叫住省得在晚辈面前丢人现眼。待他们消停下来继续道:“反正做了鬼不会再跟常人一般会感到饥渴劳累,所以那晚一连看了几页书回头睡了好些天。等醒来后再去找寻自己的躯壳还阳时已经迟了,遗体不知所踪,只有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不可能啊,你的遗体是我埋的,碑也是我立的。”
“什么!”对于葛轩的话暮离倒是反应不大,相反卢旦、姬斐和狄阳具是面色一僵。
依他们的神请其中必有内情,暮离顿时神色变得严肃:“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四人的目光渐渐泛起迷茫之色,带着痛苦的回忆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