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点方思覃仍旧躺在床上。肖恺芬回到宿舍,看到她还躺在床上,关心地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要去医务室吗?”
“好多了,我已经吃过药。”方思覃看到只有她一人回来,中午已经没课了,难道她们相约出去玩了?
肖恺芬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整理床铺,看出她的疑惑,接着说:“一会大家要集体去参观博物馆,现在正在广场集合,我回来看看你,顺便换双鞋子。”她拿出一些零食递给方思覃,“我已经给辅导员说你生病了,你好好休息。”
“谢谢你了。”她感激地看向肖恺芬。要不是肖恺芬是女儿身,中性的穿衣风格和短发很容易被认为是个男孩子。
肖恺芬站在门口又退回来说道:“这几天,我见你精神状态不好,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补觉,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们。”
“嗯,我知道了。”方思覃朝她挥挥手。
寝室又回归安静,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到中午十二点,窗外传来喧闹声,现在正是到了下课的时间,同学们去餐厅会经过这栋楼。方思覃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只是脑袋有点发胀,也许是睡得太久,落下的后遗症。
叠好被子,她的目光落在那个装着簪子的盒子上。她拿起盒子,外面一层红色的油漆纸上印着牡丹花纹,一朵接连一朵,盒子里面是塑料材质。她猛然想到自从拿到这支簪子后,就开始频频做梦,而且梦里总会出现老板娘。
她从不相信周公解梦这一类,毕竟接受过普通高等教育的她更加相信科学,所以那个围绕她二十年的梦从未对别人说过,如果告诉别人,人家也只会当作笑料罢了,更甚者可能会说她精神有问题。
下午两点,舍友们去参观博物馆还没有回来,她整理完书包准备去图书馆学习。刚到图书馆门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那个身影她非常熟悉——正是“芳茵轩”的老板娘。她揉揉眼睛,确信老板娘进了图书馆馆长的办公室。
在好奇心地驱使下,她决定在图书馆楼下等老板娘出来,打算向老板娘问候一声。毕竟那晚之后,张康对她说了那番奇怪的话,而且张康看起来也并不像坏人,说不定是张康与老板娘之间有所误会。
站在馆长办公室门口容易引起别人注意,况且馆长是她们班的经济法老师,若被他认出来,恐怕她上课也要提心吊胆了。方思覃在图书馆楼下的电梯口处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老板娘出来,只得放弃。就在她转身离开时,之前撞她的那个女孩从身边走过,经过她身边时女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喂,你等一下!”方思覃心情极度不爽,喊住她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别在我面前搞这些小动作。”
女孩不削地笑笑,“我就是对你不满,你想怎样?”
“如果是之前占位子的事,我向你道歉,但是你三番两次对我这样,我倒觉得是不是你有问题?”
“你说啥呢?我有问题?”她瞪着方思覃,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方思覃迎上她的目光,“那就请你以后不要在背后这样做了,有什么话当面说。”
女孩抬手就要扇她耳光,方思覃惊愕之余未及躲闪,只见方宇翔站在她身旁,右抓着女孩的手臂。
“你们在这做什么?”他冷冷地说,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女孩心有不甘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没事了,大家都走吧。”方宇翔扫视大家一眼,脸上波澜不惊。
“这个笔记本你拿去看看,记住,不要不相信!”方宇翔泰然自若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深暗色封皮的笔记本,“有想起什么的话就给我发消息。”
方思覃注意到他递过来的笔记本上有一张纸,他补充道:“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一定要记得保存。”
她翻开笔记本大概看了看,猜想又是方宇翔写的无聊小说。
晚上熄灯后,方思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白天方宇翔对她说的那番话,这本深暗色封皮的笔记本上写着还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一千年前,一户姓沈的人家有三个孩子,分别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沈家家境殷实,丈夫是地方上的小县令,妻子是当地有名富商的嫡女,亭亭玉立,知书达理。夫妻俩教导出来的三个孩子别具慧眼,大儿子擅武,身体强健,成年后参军立下不少战功,威名远播,做了大将军;二儿子聪慧好学,精通学术,才华横溢,成年后考取功名做了当朝丞相;三女儿冰雪聪明,蕙质兰心,擅长医术,在当地小有名声。
某一年,沈家所在的城镇突发恶疾,疾病迅速蔓延,三天内已经陆续感染至周边城镇。三小姐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治病救人。一些郎中贪生怕死,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恶疾束手无策,纷纷扔下家当,投奔他处。朝廷听闻地方发生严重疫情后,虽然下了赈济之令,却是山高路远,无法及时送达。一些朝廷医官们行至半途,听闻病灾蔓延速度之快,纷纷佯装身体不适,患有水土不服之症,拖延行程。
这场病灾夺取了县里多半性命,其中包括三小姐的母亲,她的父亲也是神疲力竭,最终染疾而亡。三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数日无眠,只为寻找出救治恶疾的方法。奈何屋漏即遭连夜雨,船破偏遇打头风。不知是谁煽动百姓,说这场恶疾是三小姐整日鼓捣药草引起的瘟疫。
三小姐素来喜爱医理,善于研究,她在府中经常炼制丹药,然后把炼制的丹药分发给附近百姓,帮助那些没钱看病的穷人。三小姐对那些被煽动的百姓无可奈何,百口莫辩。一夜之间,沈家惨遭百姓围殴,三小姐被人绑在刑具上,目睹着惨剧在面前发生,却是无能为力。
最后,三小姐万念俱灰,服毒自尽,却不想被一白发老者相救,服下老者给的药丹后,她不到数日就恢复健康。
三小姐的大哥和二哥听闻母亲去世,父亲重病后,一个从京城出发,另一个从塞外往家赶,等他们到家后,只看见残破的房屋,不见一人。她大哥听闻小妹去世的噩耗后,手刃了那些逼死三小姐的百姓和煽动者,为了不让二弟为难,自刎在双亲灵堂前。二哥一时无法接受所有亲人相继去世,极度愧疚,精神变得失常。等到三小姐赶回家时,只看见了二哥的尸身漂浮在护城河里,无人问津。
三小姐安葬完二哥后,背井离乡。她一个人度过了无数个酷暑寒冬,直到百年轮回,她再次回到当年那座县镇,发现沈家的旧宅处早已矗立着一家酒楼。她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买下那家酒楼,重新装修成一家古玩商铺,取名为“芳茵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