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医也是颇为博学,稍微沉吟了一下后道:“如若不是毒,那便是诅咒。听说蛮夷之地有奉养巫医,善用巫蛊之术咒杀敌人……”
荆奕林打断他道:“若是中了咒术,如何可解?”
那御医皱眉道:“巫术诡秘莫测,常法难以破解,若只是平常咒术,无碍于性命,我中原医学也可徐徐治疗,但这姑娘若真是中了巫术,其发作如此亟急,实在难以对付。但凡是巫术都需设一巫源,又需寻一巫径,若能破了这两物,则可自解。”
见荆奕林没有听懂,那御医又道:“比如有巫术是设一小人作为巫源,用敌人的生辰八字、血肉毛发等为巫引,每日对小人咒以怨念,久而久之敌人就可能生病。如果巫源强大,或者巫径完善,咒术就越发强大,有些强大的巫术甚至可直接咒杀敌人。”
荆奕林想了想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知道这巫源和巫径是什么?”
御医摇头道:“这巫术非我所学,实乃盲人摸象。不过听说那巫术变化万千,就算是精于此道的人恐怕也难以防范。”
他这话的意思是,别说我不懂,就算是内里行家也不可能直接找到巫源和巫径,否则这巫术岂不是太好破了。
荆奕林又沉思了片刻后道:“我能不能这样理解,那巫源是巫师自行准备的法器,强大与否在于巫术是否高深,法器是否精妙。那巫径却一定是取自被诅咒之人。如若巫径只是生辰八字这种虚物,则巫术效果就差。如果是毛发等物,效果稍强。如果是血肉等物,则效果最强。”
那御医微微颔首道:“我对巫术虽然只知皮毛,但想来正是此理。”
荆奕林听了,埋头推敲了一番,然后对朱厚照拱手道:“陛下,如今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有一法,或许可救得舍妹。”
那朱厚照正在悲切之际,听荆奕林说有救,当下大喜问道:“大舅哥有办法可以救得了凤姐?这可真是太好了。”
荆奕林沉声道:“陛下先不要高兴太早,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救活舍妹的把握不大。”
朱厚照道:“只要有一成把握,朕就愿意用万金来换,你快说说如何施救。”
荆奕林颔首道:“此法乃剑走偏锋,陛下先去找百十个人来,这些人需要不怕死的,最好就是死囚……”
原来方才荆奕林查看凤姐病情时便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一是偷渡者为什么不用枪炮,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武器?
他仔细查看了那石弹,见其一侧有灼烧的痕迹,便大胆猜测偷渡者的武器乃是土枪。其原理可能就是在一空心铁杆之中装上黑火药,再装上石弹,点燃引信之后火药爆炸推出石弹,此等武器明朝时已经列装士兵,为当前世界科技水平可造之物。
当然了,偷渡者用的武器一定是远比土著工匠们打造的火器更高明的,旁的不提,就说这精准度就是明朝工匠们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偷渡者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既然敢于下手,那一定是认为可以一枪而中的。
偷渡者为什么要用这种落后的武器?荆奕林猜测偷渡者他们是受到了某种位面规则的压制,不能使用明显超出时代的工具。
第二个问题是,李凤姐受的什么伤害。如果是未来科技,偷渡者随便用点什么毒药,李凤姐早就魂飞魄散了。但是李凤姐虽然状况很糟糕,但是并没有立即毙命。
如果是靠细菌、病毒引起急性疾病,那一定是通过伤口转播,但凤姐的伤口只是被石弹击穿,除了红肿、失血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如果偷猎者真的受限于位面规则,荆奕林猜测他们也无法使用生物武器,那么李凤姐受到的伤害只能是这个时代的原本就存在的。因此才询问御医这个土著,想来他既然身为御医,对于各种害人的法门也应该是知道的,果然问出了巫术这个可能。
荆奕林觉得可以按照巫术来治,不是说他的医术超过了御医,只不过他来自未来,懂得一些这个时代的医者不知道的常识。比如他知道疾病是由细菌和病毒引发的,因此才能通过伤口感染状况初步排除急性疾病。
他并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巫术,但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冒险一试。
至于破解之法,荆奕林则是从巫径入手。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巫径既然是需要获取受诅之人的身体组织,那么最值得怀疑的便是那颗石弹了,否则对方又何必冒险跑来埋伏?
荆奕林猜测,这巫术就好像无线电台。巫源就是信号发送装置,巫师法力高强,装置功率强大,这信号就更强。而所谓的巫径就是信号接收装置,再强的信号,也需要有接收装置才能转化为实际诅咒效果。
那石弹已打进了凤姐体内,就算完成了安置,凤姐身体的血肉变成了信号接收装置,如果不知道解除办法,确实是束手无策的。
但是荆奕林突发奇想,既然解决不了,那就多造几个接收装置。结果可能有两个,其一是每个接收装置受到的伤害一样严重,其二是信号源的能量被分散了。荆奕林认为是第二种,因为御医说了要直接诅咒死一个人并不容易,如果第一种情况成立,岂不是可以同时诅咒死很多人了,那这巫术也太强大了吧。
当然了,这只是猜测,所以需要死囚来做实验。
朱厚照立即下令按照荆奕林的要求执行,既然皇帝都发话了,行动力自然是惊人的,很快便在屋外的坝子上集结了一大群人。
荆奕林让为首的人挑出五个罪大恶极的死囚,将他们绑在一根木桩上。
他来到第一个死囚面前,这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头子。他用刀在他们手臂上割出一个深深的口子,然后取出石弹不顾其哀号便用力塞进伤口之中。
那死囚立即痛苦的挣扎起来,很快就脸色发白,人也昏迷了过去,那模样与李凤姐并无二致。
荆奕林又来到第二个死囚面前如法炮制,很快就给五人都上了诅咒。
就在这时,他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发现在传染五人之后,第一个土匪头子原本扭曲的脸色稍微平息了一些,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
三日后,居庸关守将府院大堂上。刚探视完凤姐的朱厚照在看完一份军报之后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朕誓报此仇!马上拟旨,朕要御驾亲征,不灭了那小王子誓不还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