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THE BOSS 老板
被赋予庞大的权威是件美妙的事；但是得到所有旁人对于它的认同，则更加美妙得多。梅林塔的那段插曲稳固了我的地位，让它坚不可摧。在此前若是有谁倾向于嫉妒和批评挑刺的，他们这会儿已经经历了一次心态转变。这个国家里没有任何人认为去干涉我的事务会是个好判断。
我很快就适应了我的处境和状况。有一段时期，我曾经在每天清晨醒来时，对着自己的“梦”笑笑，等着听柯尔特制造厂【注8-1】的汽笛声；然而这种事渐渐淡出，最终我完全认识到，我实际上正生活在六世纪，在亚瑟的宫廷，并非是在一家疯狂的精神病院。之后，在那个世纪里我生活得就像在其他任何一个世纪里一样自在；至于说偏爱哪个，我是不会拿它跟二十世纪去换的。看看这儿的机遇吧，它能让一个拥有知识、头脑、胆识和进取心的男人神气地进入这个国家并与之一同成长。这从未有过的壮丽旷野；全都是我的；没有一个竞争者；在学识和能力上，没有一个人在我面前不是个婴儿；反之，我在二十世纪能干什么？我该是个制造厂的工头，那大致就是全部了；随便哪天在街上撒一网，就能捕到一百个比我更行的人。
***********************/
艾莉：他就瞎吹吧，这样的工科牛人想要撒一网就捕到一百个，要多大的渔网才行？还得是比他更行的，那需是要什么样的大街啊？
艾克：这么说吧，越有学识的人越是谦逊。
艾莉：谦逊到看不清自己在社会的位置，那是另一种愚钝了。
艾克：是作者对于20世纪的期望太高了吧。
艾莉：有主人公这样的学力、动手能力、研发能力，就算20世纪的知识量暴涨，他也很快就能融入了。但确实，在六世纪更容易出头、立于万人之上。
艾克：嗯，要是穿到20世纪或21世纪，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艾莉：之前提到的时候就这么怀疑了，主角就职的工厂果然是柯尔特公司啊。Colt，柯尔特公司，塞缪尔·柯尔特（Samuel Colt)（1814-1862）创立的著名武器制造公司，他于1836年在新泽西州建立了专利武器制造厂，1842年倒闭后，1851年在家乡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置地建厂，1855年投入生产，在作者写作的年代是美国一流的大规模武器制造厂。
/***********************
我这是怎样的一次跃升啊！我止不住地想到它，思忖它，就像一个挖到了石油的人会做的那样。在我之后没有什么事迹能接近它，只除是约瑟（Joseph）那事【注8-2】有些可能；而约瑟那事只是接近它，并不与它等同，完全不等同。因为显而易见，约瑟杰出的金融才智只让国王而不是其他什么人获得了好处，普通大众对他一定极度不悦，相反，我为我的全体民众做了件好事，那就是饶过了太阳，还因为这事受到欢迎。
***********************/
艾莉：欧美旧时的小说有一点很麻烦。
艾克：哪点？
艾莉：和宗教牵扯过深了。作者就提到约瑟Joseph这个名字，熟读圣经的教徒很快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人、什么事，非基督世界的人哪儿搞得清呀。
艾克：他们写作的时候也许没想过会有其他年代、其他国家、其他信仰的人来阅读他们的工作成果吧。
艾莉：不可能谁都没想过，只不过他们死了也没想到仅仅是在平日意淫一下的事竟然成真了。
艾克：除非能预知未来、在未来复活、去过未来，不然谁能想到呢？
艾莉：作家还算好了，死后才成名的穷画家才叫惨。
艾克：嗯。注释下吧，《圣经·旧约》创世纪37-50章记载了约瑟的故事，约瑟是雅各（Jacob）和拉结（Rachel）的儿子，是雅各的第11子，受父宠爱，他17岁时还梦到全家都跪拜在自己面前，被哥哥们厌恶，一天在放牧时被哥哥们卖为奴隶，奴隶商把他带去埃及，卖给了法老手下的一个护卫长，他凭自身的优秀成为了管家，但是护卫长的妻子因诱惑约瑟不成，反而诬蔑约瑟欲意奸污，使约瑟被关入牢内。在狱中，约瑟替法老手底下入狱的斟酒人解梦，告诉他可以出狱并恢复原职。两年后，法老做了两个不安的梦，斟酒人想起了约瑟，告之法老。约瑟解梦说埃及将有7个丰年，接着是7个荒年，建议存储粮食以应对饥荒，法老佩服他的智慧，让他治理埃及。约瑟在丰年存储了大量粮食，到了荒年卖给埃及人和临近国家。饥荒到来时，雅各派儿子们去埃及买粮。已经是宰相的约瑟隐瞒身份测试过兄弟们之后，终于与兄弟们相认和解，并将家人接来埃及居住。
艾莉：这故事还真是老套路了，逆袭+复仇，让人感叹，人类创作的几个套路竟能用那么多年。
/***********************
我并非国王的影子；我是实质上的存在；国王他自己才是那个影子。我的权力异常庞大；而且它不单单是个名头，就如其他这类东西通常会演变成的那般，它可是真材实料。我伫立于此，在这世界历史中第二个伟大时期的蓬勃起点；我能看到那历史的涓涓流水汇集、加深、拓宽，将它强大的浪潮滚向遥远的世纪；我能圈出像我一样在史上长串王座的庇护下崛起的冒险家：德·蒙德福特（De Montfort）一族【注8-3】、加韦斯顿（Gaveston）一族【注8-4】、莫蒂默（Mortimer）一族【注8-5】、维利尔斯（Villiers）一族【注8-6】；法国那些制造战争、导演政治运动的荡妇们【注8-7】，还有挥舞查理二世权杖的娼妇们【注8-8】；但这队列中哪里都见不到能与我比肩的伙计。我独一无二；而且还高兴地认识到，这一事实在十三个半世纪内都肯定不会被打破或是受到挑战。是的，在权力上我等同于国王。与此同时，有另一股势力比我和国王加起来还要强上一丁点。那就是教会。我并不想掩饰那个事实。我根本不能，即便是我想要那么干。但不需要担心那个，就目前而言；它将会展现自己，在它觉得恰当的情况下，在以后。它在开头的时候没有给我造成任何麻烦——至少是没有什么后果。
***********************/
艾莉：锵锵！又到了考验读者历史知识量的时候！提问，德·蒙德福特（De Montfort）一族是何等样人？
艾克：西蒙·德·蒙德福特（Simon de Montfort，1208-1265），第六代莱切斯特伯爵，亨利三世的妹夫，反对国王的无理统治而组织议会逼迫亨利三世签署《牛津条约》，成为英国议会政治的重要改革人物，在内战中击败亨利三世军，短暂成为英格兰实际统治者，一年后在与亨利三世的战斗中被杀。
艾莉：第二问，加韦斯顿（Gaveston）一族的故事？
艾克：皮尔斯·加韦斯顿（Piers Gaveston，1284-1312），原本只是地方小贵族出身，因受到爱德华二世宠爱而被封伯爵并被授予大量土地，还与爱德华二世的侄女成婚，最终在1312年被不满的贵族们处决。其身后唯一的女儿Joan Gaveston受到爱德华二世的关照活到13岁。
艾莉：第三问，莫蒂默（Mortimer）一族？
艾克：罗杰·莫蒂默（Roger Mortimer，1st earl of March，1287-1330），与伊莎贝拉王后合谋废黜爱德华二世，作为王后情夫在爱德华三世未成年期间实际统治英格兰，之后被爱德华三世绞死，他的五世孙女是爱德华四世的祖母，所以他还是爱德华四世之后除亨利七世之外所有英格兰国王的祖先。莫蒂默这一姓氏是在中世纪就流传下来的，可能是从随着征服者威廉来到英格兰的一名诺曼骑士Roger de Mortimer开始流传。
艾莉：第四问，维利尔斯（Villiers）一族？
艾克：乔治·维利尔斯（George Villers，1592-1628，白金汉公爵)，骑士之子，受到詹姆士一世宠爱后节节攀升，在詹姆士一世统治的最后一年及查理一世的第一年曾实际统治英格兰，在查理一世时期，仍然保持着良好君臣关系。
艾莉：坚持住！法国的荡妇们指谁？
艾克：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幼年即位之初，形成了以孔代亲王、谢弗勒斯夫人、隆格威尔夫人为核心的投石党人，之后发生了投石党运动，应该是她们。
艾莉：挥舞查理二世权杖的娼妇们？
艾克：查理二世情妇众多，借用他的权力谋取私利。
艾莉：吐温真真累死人。
艾克：在这段提点了潜在的对手，教会。
艾莉：看它什么时候出手。
/***********************
好吧，这是个稀奇古怪的国家，充满了趣味。而那些国民！他们是最古朴奇特、最单纯、最轻信的种族；哇哦，他们啥也不是就是群兔子。对于一个出生在健全自由氛围中的人来说，去听他们卑微又衷心地倾吐对国王、教会和贵族的忠诚，那可真是值得同情；就仿佛他们去热爱并尊崇国王、教会和贵族的理由，比起一个奴隶去热爱、尊崇皮鞭的理由，或是一条狗去热爱、尊崇一个踹它的陌生人的理由要来的更多似的！哇哦，我的天，任何一种王权，不论是怎样改进，任何一种贵族制度，不论是怎样精简，都是确凿的一种耻辱；但如果你在这样的安排下出生长大，你可能永远都不会自己发觉这一点，当其他什么人告诉你的时候，你也不会去相信。想想以下情景，足以让一个人为他的种族感到羞耻：那种虚浮的泡沫，没有丝毫的正当性和理由，却总是占据着它的王座，而被视为其贵族的那些七流之人——君主们和贵族们构成的集团，那些人，一般来说，要是让他们抛开头衔去像其他优秀之人一样全凭自己努力的话，将会成就的仅仅只是贫穷和默默无名。
国王亚瑟的大不列颠国民中大部分是奴隶，不折不扣的，他们挂着那个名头，还在他们的脖子上戴着铁项圈；其余的在事实上是奴隶，但名头上不是；他们臆想自己是人，自由人，也是这么称呼自己。真相是，这些国民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于世界中，只为了一个且仅只一个目标：匍匐在国王、教会和贵族跟前；为了他们做牛做马，为了他们流血流汗，挨饿是为了他们能吃饱，工作是为了他们能玩耍，饮干悲惨直至见底而让他们能够快乐，赤身裸体而让他们穿上丝绸和珠宝，缴纳税款那么他们就能免于上税，让他们一生都习惯于听取低声下气的话语、看取谄媚奉承的姿态，从而使他们骄傲迈步，觉得他们自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尽管这样，国民们得到的感谢是巴掌和蔑视；而他们是如此懦弱，以至于他们甚至把这类关注视作一种荣誉。
***********************/
艾莉：当吐温写下这一段的时候，你觉得他是在讽刺过去还是映射当时？
艾克：你问我这问题？嗯……我觉得呢，如果想活得单纯点，就仅仅认为他在讽刺过去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