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小觑又如何?”众人当中只有拓跋柔最是不服,“任他北齐再怎么不容小觑,最后不还是败在四殿下手中?”拓跋柔一脸骄傲的模样,仿佛自己不是西奴郡主而是南陈公主模样。
高慕雪本就讨厌拓跋晔,连带着看拓跋柔也很不顺眼,见她那反客为主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悦,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闵柔郡主这话听着怎么比本公主更像南陈公主?堂堂一个郡主,为了个男人还真是不知羞不知臊。”尽管高慕雪最后一句话声音并不大,可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绕是拓跋柔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的主,此时也难免羞得满脸通红,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开口。
在场之人能够治得住高慕雪的唯有高岐,高岐瞪了高慕雪一眼,责备道:“慕雪,莫要胡闹。”
高慕雪不服气地将脸转向一边,却恰巧对上了公孙洵的眼睛。二人只短暂地对视一眼,便就各自低下头。
此时,拓跋晔爽朗的笑声在大殿传开,“哈哈,慕雪公主真性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倒是很像我西奴儿女,我家阿柔也最是性情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两人必定成为闺中密友。”
“谁像你西奴儿女?”高慕雪白了拓跋晔一眼,实在懒得再理他。
拓跋晔从未被人如此对待,一时也难免尴尬,他清了清喉咙,又转移了话题,“褚公子话还没说完,瞧瞧咱们都扯到哪去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公孙洵身上,经方才高慕雪一闹,公孙洵心中的愤懑已然好了许多,他微微一笑,颔首继续说道:“北齐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迅速崛起,成为南陈最大的最手,除了兵力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哦?什么原因?”拓跋晔似乎对公孙洵的话当真产生了几分兴趣。
“仁政。”公孙洵毫不隐晦地说道,“北齐皇长子师亦允之所以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北齐第一战将,除了惊人的军事谋略外,更重要的是他的仁善。褚某听闻凡师亦允参与的战役,他定事必躬亲,吃住皆与寻常官兵一处,因而师亦允手下的兵士无不对其爱戴有加。有将如此,何愁战力?”
拓跋晔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怎么本将军听褚公子的意思,好像颇为推崇北齐师亦允呢?”
公孙洵自然知道拓跋晔此番皆为试探,他不以为意地瞥了拓跋晔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高珌,问道:“四殿下曾与师亦允交手,不知四殿下以为褚某说的是对是错?”
高珌正襟危坐,耿直地答道:“半点不错。”提到师亦允,高珌的心底也不由得生起几分敬佩,“北齐师亦允是最值得敬佩的对手。”
高珌此言并无贬低拓跋晔之意,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满不是心思。。
“看来四殿下和褚公子都对那个短命的师亦允评价极高啊。”拓跋晔一边看着公孙洵一边酸道。但很可惜,他并未在公孙洵的脸上看到想看到的神情。
对于拓跋晔的话,公孙洵当然心中愤怒,可他知道只要自己露出半点破绽,便难逃众人之眼。
高奕和高珌或许不会留心,但拓跋晔和高岐定然会发现异常。
公孙洵暗暗吸了口气,淡定地说道:“评价极高确实不假,师亦允虽是我南陈对手,但正如四殿下所说,他的确是个可敬的对手。不过,虽然可敬,却不可取。”
“哦?此话又是何意?”高珌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这事四殿下应该最清楚才是,褚某也只是道听途说,听闻师亦允在陈齐大战时选用了方圆阵,敢问殿下此事可是真的?”
高珌点点头,肯定地答道:“是真的。”
“师亦允少年成名,最擅长的阵法不过三个,长蛇阵、偃月阵、鱼鳞阵,虽然师亦允精通的阵法并不多,可但是这个三个就足有千百种变化,然而,陈齐之战时,他却急功近利,冒险选了方圆阵,这种不经思考的自大当然不可取。”
“你说的不对。”良久没有说话的拓跋柔拦下话头,“我可听说,师亦允之所以会忽然换了方圆阵,那是因为他以惯用战法无法战胜四殿下,万般无奈,才被迫用了长蛇阵。”
“郡主,褚某并未否认过四殿下的军法谋略,能够将师亦允逼到弃熟择生,那自然是四殿下的本事。如今褚某谈论的乃是师亦允不可取的地方。”
拓跋柔的口才又如何能与公孙洵相提并论,被人一怼,便又没了气焰。
公孙洵当然不会和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便又顾自说道:“方才郡主提到,师亦允是被逼的没了办法,可他少年成名,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的战法战术或许早已被人研究过千百遍。若他连这点都想不到,只是故步自封又怎配得上战神二字?”
公孙洵环视一周,见拓跋晔微微蹙起眉,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个拓跋晔虽看似心思深沉,却终归还是流于表面之人。
众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公孙洵身上,等待着他未完的下文。
公孙洵看向高珌,“四殿下,若师亦允仍用他擅长的阵法,你可有把握大败北齐?诛杀师亦允?”
高珌思索片刻,坦诚地摇摇头,“不能,最多只能保证不败。”高珌此人素来如此,从不会因为抬高自己而言过其实。
公孙洵略微一笑,“所以啊,只要师亦允耐住性子,以惯用的阵法应对,那么陈齐之战将是一次旷日持久的战役。战场又在北齐边界,若说粮草不济,军需后方,我南陈自然无法与北齐抗衡,这样下来,胜负也就十分明显了。可师亦允过于急功近利,他太想立战功,扬声名,也正因如此,最终输了仗,丢了命。说到底也是咎由自取。”公孙洵脸上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可心里却宛如滴血一样的疼。他暗暗祈告已逝的师亦允,“阿允兄长,对不起,阿洵唯有如此才能继续走下去。”
“这话说得对,那个师亦允就是咎由自取。”拓跋柔笑嘻嘻地看向高珌,却见高珌紧紧蹙着眉,虽然他与师亦允立场不同,可心中钦慕的英雄被人如此贬低,高珌仍觉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