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冷凌秋出得宫来,却见于谦正在茶摊处等他,忙上前招呼道:“于大人。”
于谦见他出来,拱手一礼道:“方才多谢冷少侠帮老夫佐证,冷少侠如今大事已了,不知接下来欲往何处?”
冷凌秋见于谦在此处等他多时,定然不是谢他一谢这么简单,不禁道:“于大人在此等我,定然有事?大人不必顾忌,但说无妨。”
于谦嘿嘿一笑道:“要说事,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见冷少侠忠义两全,心胸坦荡,武功高深难测,是难得的良才美玉,老夫见之心喜,不忍这等人才流落江湖,才欲留于门下,不知冷少侠意下如何?”
冷凌秋见他在此等了这半天,却是想招揽门客,不禁大笑道:“方才陛下也同你一番相似言语,问我可有仕途之愿,无奈在下见识浅薄,此生无缘仕途,更愿意的是浪荡江湖,四海为家,所以便婉拒了。”说完对于谦抱歉一笑,言下之意,便是陛下留我做官,我都拒绝,你留我做门客,自然更加不愿。
于谦一听便知其意,只好摇头惋惜道:“哎,可惜,可惜。”
此时冷凌秋想起方才那玉牌上的名字,不由问道:“于大人,可否向你打听一人。”
“但说无妨。”
冷凌秋道:“范广,不知大人可有了解?”
于谦一惊道:“冷少侠怎知此人?”
冷凌秋忙道:“在下并不知此人,只是无意中知晓这一名字,所以便打听打听,他是何许人也?”
于谦道:“此人乃我朝中武将,性情刚毅果敢,每次上阵,总是身先士卒,未曾败衄,本为宁远卫指挥佥事,与老夫乃是旧识,前些日子老夫还举荐过此人入朝为官,却不知冷少侠从何处得知此人?”
冷凌秋一听,暗叫糟糕,原来那玉牌左下那一串小字,正是‘宁远卫指挥佥事’自己要什么不好,偏偏要了一武将腰牌,想起方才朱祁镇的话语,和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顿时直呼上当。
于谦见他脸色有异,忙道:“冷少侠,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冷凌秋忙道:“没、没什么,恭喜于大人,他不久便可来京述职了。”说完便向于谦告辞,返回凌府之中,只留下于谦一脸疑惑。
蓉儿见他回府,不但脸无喜色,反而一脸沮丧,不由问道:“公子,事情办的如何?”
冷凌秋道:“事情倒是办好了,但却给自己惹来一幅枷锁,那皇帝小子看着一脸坦坦荡荡,一不注意便被他下了套儿。”
蓉儿不明所以,正要再问,但听冷凌秋又道:“你别问这许多,明儿便知究竟。”
果然第二日午时刚过,便有一队官兵前来敲门,冷凌秋开门一看,只见于谦笑意盈盈,迎头便道:“冷少侠,你昨日还拒绝老夫之邀,没想到今日又落在老夫手里,哈哈。”说完一脸得意,大笑不止。
蓉儿闻声跑来一看,只见于谦手中一封印信,上面搭着一块玉牌,身后两个兵士抬捧着一个托盘,上搭着一块红布,便忙将于谦一行迎入府中,待那兵士扯开红布,只见托盘中一排排银锭元宝,熠熠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足有千两之巨,蓉儿一见那元宝,高兴得拍手大笑道:“公子,这可是好多钱哩。”
但见冷凌秋一脸苦笑,却不搭话,她又接过印信玉牌,定睛一瞧,不禁又惊呼道:“公子,你当官了呢。”说完又对于谦道:“于大人,这个昭信校尉,是个什么官儿?大不大?”
于谦此时笑得合不拢嘴,边笑边道:“不大,不大,也就是一闲职,不过好巧不巧,这职位正好受老夫管辖。”
蓉儿一听,顿时小嘴一撇,道:“我看公子一脸不乐意,定然不是什么好职位。”
于谦忙解释道:“昭信校尉乃是武阶散官,不过是功勋的一种罢了,并无实际职位权责,一般都是在军中,军功卓著之人才授予的名衔,陛下如今能授予他此等荣耀,乃是莫大的皇恩,你且莫小看了它,它好歹也是堂堂正七品待遇,有了这等功勋,每月俸禄七石五斗,折银四两,今后倒也衣食无忧了......”
冷凌秋此时一脸愁容,见于谦说个没完,忙打断道:“于大人且莫再说,我是万万不能随你去的。”
那知于谦道:“老夫知你心意,自然不敢强求,但这既是陛下圣恩,你可婉拒不得,这样罢,这腰牌印信你且收好,日后行走江湖,有了这些东西,也方便许多,你若不收,老夫也不好回去交差不是?”
冷凌秋听他说的在理,虽然心中无奈,但事已至此,只好接过谢恩,待于谦交待完毕,这才起身出门,刚跨过门槛,突又折身笑道:“今日既受皇恩,日后便须多为大明朝着想,做些有利于朝廷之事。”说完大笑几声,便自顾去了。
冷凌秋知他乃是故意调侃,也不在意,抱拳一声道:“只愿后会无期。”
但听蓉儿道:“这皇帝也忒小气,既然是只拿钱不做事,为何不将这个官封大一些?”
冷凌秋被她逗得一笑,道:“你都知道只拿钱不做事了,那他为何平白无故每月给你这几两银钱?你当这皇帝陛下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蓉儿也不理他,又在那盘元宝面前转悠,边转边道:“这可是千两雪花银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原来银子还可以这么亮,虽然晃得眼睛花,但还是止不住的想看。”看着看着,便摸了一锭银子在手,用嘴一咬,那原本银光灿灿的元宝上顿时清晰的留下一个牙印,不由吐了吐舌头,又悄悄的放了回去。
冷凌秋见她在哪里鬼鬼祟祟,不禁问道:“蓉丫头,你在哪里磨蹭什么?还不快收起来?”
蓉儿一惊,喃喃道:“我收、收起来?这些都给我么?”
冷凌秋见她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由暗自好笑,便一字一句的道:“对,都给你,全部给你,快收起来放好了,不然我看着这些银子,一旦心动,可要改主意了。”
蓉儿忙道:“好好,马上收,马上收。”说完将那红布往盘上一裹,顿时将那些银锭子全部裹在红布之中,一溜烟儿,便背到房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