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冬天,因为水管子会冻起来,那样我们的衣服没办法去洗,碗筷没有办法去刷,头发也只有回到家才能有热水洗头。男生还好些,对于那些长发女生就太刻薄了。也许因为这样的原因,很多女生选择了短发,像假小子一样的短发,从而也让我们很多时候看到长发女孩成为一种奢侈。或许欧阳带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因为她有披肩的长发,飘逸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而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去买热水喝,五分一毛两毛,一两二两饭票,换来那悲催的八九十度热水。
夏天就不一样了,我们渴了可以到水管子前去狂饮一阵子,听着自己咕咚咕咚的声音,无比畅快的饮的一腔豪爽,那种记忆如此深刻!喝生水容易拉肚子,傻子都知道,可是我们没得选择!苦,和现在那些孩子比起来是真正的苦,也正因为初中生活是我们那代人有生以来最苦的日子,那些岁月也才更值得我们怀念。
那天的晚自习,欧阳找我拿了衣服去洗,而贾六非得拉着我和于鹏去吃校门口的脂油火烧,很美味的东西换谁都会馋的直流口水。可是事实总是如此巧合,吃完火烧之后的一通豪饮,也为第二天的比赛埋下了祸根。
周五那天晚上,贾六跑了七八次厕所,搅扰得整个寝室都没有睡得安生。
“今夜微风轻送 把我的心吹动 多少尘封的往日情 重回到我心中
往事随风飘送 把我的心刺痛 你是那美梦难忘记 深藏在记忆中 总是要历经百转和千回 才知情深意 浓总是要走遍千山和万水 才知何去何从
为何等到错过多年以后 才明白自己最真的梦 是否还记得我 还是已忘了我 今夜微风轻轻送 吹散了我的梦”
当周六的早晨,那首周华健《最真的梦》缓缓响起,校园春季运动会终于如约而至。
于鹏为了保持体力应对篮球赛,放弃了长跑比赛,他把他的跑鞋让给了贾六。贾六在那有气无力的,一脸旧社会的死撑着。
“要是不行就放弃吧!”我们都这样劝他。
贾六却不屑道:“放弃?我可是就指望着运动会上能挣点面子,你以为都像你们吗?”虽然他依旧诙谐的语气,莫名中却让我觉察到那些异样的感觉。
“我去,你到时候别累的像死驴,耽搁篮球赛?”
“您放心吧?我就瘸一条腿,也要帮你打败秦超,我就不信那邪!我要让那小子知道,我贾六是他永远的克星!”贾六张狂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宋建国带着秦超那帮孩子一路耀武扬威的走来,那个时候马甲已经成了那些学生们的稀罕物品,有时候甚至是相互借来臭显摆的捂在身上,一副自以为许文强的傲慢。
宋建国远远的向我们打个招呼,贱贱的笑容衬托着他有点无耻的嘴脸,在春天的阳光下不怎么协调的感觉。
“这孙子就爱装牛逼,一天天貌似自己真成了上海滩老大!”我骂着,往地上吐着唾沫。
“行了,少看这王八蛋几眼吧!省的脏了自己的眼睛。”于鹏在旁边劝道。
老孟同志快步匆匆的走来,对贾六叮嘱了再叮嘱,生怕贾六掉了链子一样,直到贾六翻着白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孟才用手指了指他离去。
那一天我似乎看到了一种精神的存在,那些女生们站在最前沿为贾六喝彩加油,而贾六蹲在起跑线上那一刻似乎在寻找着谁一样。他望着和我站在一起的欧阳,调皮的扮着鬼脸,而后一种坚毅的目光望着前方。人很多时候或许都需要一种力量支撑着,从而产生强大的推力支撑着自己做一些自己想去做的事情。而贾六的力量支撑,我似乎并没有认为是有欧阳的存在。而有了欧阳的存在也造就了贾六一次又一次的精彩瞬间。
在校运会上,什么叫做精彩瞬间呢?有人说,是在起跑线上冲出去的那一刻;有人说,是冲过终点的那一刻;也有人说,是举起奖杯的那一刻。是的,不可否认,这些都十分精彩。但是,我认为,这并不是最精彩的那一瞬间。而最精彩的那一瞬间,就出现在了那年的校运会……
五千米对我们那个年龄段一般人来说是接近于残酷的,在全芙蓉镇中学也唯有贾六敢去挑战那些长跑的孩子们,而那一天的长跑比赛我根本不曾想到秦超也会出现在队伍里面,他的加入也使目的变得了然。他和贾六的对视使一种浓烈的火药味蔓延着,贾六不屑用鼻子尖去回应他,一股傲慢气息迸发着。
枪响,是最令人紧张的时刻,随着枪声的发出,“嘣!”宣告着这场比赛的开始。冲出起跑线时,几名运动健儿还是并驾齐驱,几乎是笔直的一字行,可转眼之间就拉开了距离,形成了不规则的曲线.
而操场开始变成了热闹的集市,所有青春的热情在如火如荼的上演着,而为首的依旧是马雪玲那些疯子姐妹们的尖叫声。
“贾六!加油!贾六加油!”
而贾六的那种贱贱的笑容挂在脸上,嘚瑟着还不忘向那些女粉丝们耍帅,那一会弄得我胃里边挺恶心的。
在最后两圈的时候,贾六的那种神气逐渐的开始退去,额头的汗珠清晰的开始溢出来。
“贾六快不行了!”于鹏在旁边冷静的道,一晚上的拉肚子贾六能坚持到这样已经算是奇迹了。
那些孩子脸上是汗珠,眼中满是疲惫,向着终点迈着步伐,构成了芙蓉镇中学一条绚丽的风景线。
贾六开始体力不支,他远远的望着我们,眼神中寻求着一种力量。
我和于鹏冲进跑道,和贾六并排跑着。
“贾六,一定要支撑下去!你是贾六,看那些女生们为你狂呼着,你丫不能让他们失望呀!”
贾六早已是气喘吁吁,那些被他拉远的男生选手逐步的和他拉近距离。
秦超超越过去,一丝狡黠的笑容从我们面前掠过。
”贾六-----”
那是一种挑衅,无耻的挑衅。
“贾六超越他!超越他!”于鹏喊着,我从没有见过于鹏的那种不冷静。
贾六吞着唾沫,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欧阳--------”
他望了望我,转而坚毅的望着前方的秦超。
“欧阳-------,为我加油--------”他高喊着,一股久久的压抑奔涌开来。
这一句呐喊声,使我突如其来的惊愕着,我放慢我的脚步,逐渐的停滞在那些记忆的定格。那滴滴答答的时针转动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畔,那如同针扎的字眼使我无所适从。
马雪玲、欧阳、陈澍在人群中清晰的瞪大着眼睛,一切的一切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改变着。
欧阳的面孔在风中如此真实,那些记忆伴随着欧阳的开口成为了永恒。
“贾六,加油!贾六--------”欧阳呐喊着,带动着马雪玲她们的喊声响彻了芙蓉镇的操场。
贾六像一个疯子一样开始狂奔着,所有的疲惫在喊声中一扫而去。汗水布满他的脸颊,浸湿了他的衣衫,他在风中去做一个追风的少年,那种精彩的瞬间被贾六创造着。
他追着前面的秦超,叫嚣着,疯狂的呐喊声使我当年觉的他是一头被激怒的饿狼。
完美就在先于秦超的两米距离,整个操场在那一刻炸开锅的沸腾着-------
我们班那些男生冲过去,抬起已经累趴下的贾六欢呼着,那些女生尖叫着,使贾六疲惫的脸上再次泛起那些贱贱的笑容。
“贾六!贾六!”
他们争先恐后的欢呼着,贾六再次体验着那种被人崇拜的热情,那种炙热的氛围让人难忘。
而欧阳缓缓的走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遥望那些熙攘的人群。
“贾六赢了!”欧阳对我说。
“嗯------,他赢了!”我冷静的望着欧阳,牵强的微笑着。
“现在贾六心中肯定把自己当成了偶像了!恨不得三宫六院纳入旗下的臭美着------”
欧阳笑了,在阳光下如此美好的感觉,暖暖的-------
下午的篮球赛,我和于鹏都劝贾六放弃了比赛,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前期的比赛没有贾六,我们班照样会进入决赛。而我们似乎并没有把那些班的篮球小子放到眼里,我们很清楚最后的决战将是我们四班和一班的对决!秦超他们那个球队!
那天下午,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有点炙热的感觉。
“嘟——”口哨一响,大声得就快震天动地。不,不是口哨声大,是我们的心兴奋得快要跳出胸膛来了。比赛开始——这激起了我们的神经,我们和对方都奋不顾身地去抢球,争取在对方没入球之前得分。可能是因为比较紧张吧,两队都没发挥出水平。可是没有想到先让对方入球了。一位身强力壮的对方队员不管前面的困难,避开我的阻拦,三步上篮入球了。全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凌杰,你丫就会拖回腿!防守!防守!”贾六在旁边喊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闭嘴!你瞎嗷嗷啥呢?”马雪玲在旁边狠狠的拍着他。
我借着间隙偷望欧阳,她紧咬着嘴唇,拽着陈澍的衣角,很紧张的样子。而她的旁边是我们的音乐老师林小诗,林小诗似乎一直微笑的样子望着我们。
于鹏同样向那边望了一眼后,对我喊:“冷静!不要紧张,凌杰!你一定行!”
“嗯!”我们对视着彼此之间鼓励着。我知道我要沉住气,我不能在贾六马雪玲面前丢脸,更不能在欧阳面前丢脸。
“别把它当成比赛,就照我们以前的路子!”于鹏向我高喊着。
场上越来越激烈。两个球队互不相让,不怕阻拦像饿狼一样地去抢球。我们这队即使怎样地去抢球,似乎也无济于事,这也使我开始认为原来贾六和他们的这种配合是多么完美总。好在有于鹏的存在,在他一直的嚎叫声中,我们绷紧着神经。
“啊!好的!”于鹏像一只机敏的猴子一样,灵活地抢到了球,只见他从三分线绕过防守队员,冲到篮板下,奋力一跳,高扬起右手一把将篮球扣在手中,转身运球望自己的进攻球场冲。两个敌方队员立刻上前拦截,只见他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一个转身甩开防守队员,已冲到我方阵地。一个防守队员又上前拦截,被他一个箭步绕开,迈开三大步,“倏”地一声将篮球灌入篮圈,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于鹏!于鹏!”那帮女疯子们撕破喉咙的在喊着,一个个激动的死气白咧貌似见到了乔丹。
“看到了!看到了!就这么打!要快!”于鹏在那边狂喊。
上半场下来,总算在于鹏的斡旋下拉高对方一分,而我也终于才开始进入状态。
于鹏和贾六在中场休息时候改变了策略,并将我们一个一个的再次交代着技术,叮嘱再叮嘱。
“能行吗?凌杰,镇定点!已经很好了!”于鹏又在鼓励我。
“废话,我一直很镇定!这帮小子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我知道有欧阳的存在,我必须尽量表现的轻松。
“我现在知道什么是无耻了?你丫最好别硬撑,不行我就上!”贾六在旁边挖苦着我,一副贱笑挂在脸上。
欧阳递给我手绢擦汗的时候,将她的水杯递给我。黄色的手帕,黄色的水杯,她似乎和我一样偏向喜欢黄颜色。
“我一定会打到决赛的!欧阳!”
欧阳默默的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水杯盖子盖上后,朝我调皮的笑着,或许是一种肯定;亦或许是一种安慰的感觉。
“别扯了,上场了!”
于鹏叫起我们几个回到自己的位置。
“四班!必胜!”我们围在一起鼓励着,青春期开始变声的喉咙透露出嘶哑。
“四班必胜!四班必胜!”同学们呐喊着,所有的热情被那些可爱的面孔点燃,所有的激情被诱发。
赛场越来越激烈了······
噪杂的人生,沸腾的赛场,那些青春男孩的身影在你眼前永远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