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艾克的合作已经两周了,翻译好的文字量已超过两万,总共向编辑小姐做过两次工作汇报,她每次都只是微笑着说,“很好,继续加油”,真的就像她一开始说的那样,对我们的工作几乎毫无干涉。我和艾克也没遇到什么需要去她的办公室找她的问题。老实讲,没被挑刺虽然是件好事,但我却忐忑不安,我们这两个菜鸟的工作成果真的有好到让她没话说么?我觉得没有。然而艾克似乎没这种忧虑,照样稳步推进工作,我想我大概也不需要忧心什么,放平心态是最好的。
艾克:好了,我们开始第七章的翻译吧。这一章标题是“梅林之塔”,看来仍旧与老梅林有一番纠葛。
艾莉:梅林啊……梅林在亚瑟王传说中也是个重量级人物了。
艾克:他与亚瑟王真是不可分割呢,出现亚瑟王的地方少不了就有梅林在侧。
艾莉:所以他有塔?什么样?
艾克:这……我们看看《亚瑟王之死》……里面没提到梅林的塔。
艾莉:那么大概就是吐温根据情节需要编出来的吧。我对梅林不太熟,不过作为国王身边的大国师、国内顶流的魔法师,他有座私人塔楼也正常,就跟现在有权有势的人有私人豪宅一样。
艾克:也许是当时流行的其他作品有给梅林编造出塔楼之类的,或其他作品里有什么魔法师、巫师住在塔楼中。
艾莉:我是查不到啦。来源可能不止一处,想想看,西方童话里多的是的女主、男主被巫师、魔法师困在城堡中、高塔内。
艾克:说的也是。文化的变迁是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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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梅林之塔
由于我现在是王国中的第二号人物,顾虑到政治权力以及威望,专门为我做了很多东西。我的服装是由丝绸、天鹅绒和金线织物制成,其结果就是非常花哨惹眼,也非常不舒服。但习惯不久就会让我适应我的衣服;我知道会那样。我被分配了城堡里的几间上乘套房,仅次于国王所用的。它们被鲜艳的丝质帷幔点缀得通红,但石头地板上除了当作地毯铺设的灯心草之外什么也没有,它们是些不协调的灯心草,不全是一个品种的。至于便利性,确切来说,一丝一毫都没有。我指的是小小的便利;那种能让生活真正舒适的小小的便利。那些饰以粗糙雕刻的宽大橡木椅子,是还过得去,但仅止于此了。这里没有肥皂,没有火柴,没有玻璃镜子——除了一面金属制的,效果好得能跟一桶水比肩。而且一幅石版画【注7-1】也没有。我已经习惯于石版画很多年了,我现在明白了,不知不觉中一种对艺术的热情已经渗透进我的生命构造,成为了我的一部分。环视这个骄傲又艳俗却没有心的贫瘠之地,再回想起我们那栋位于东哈特福德的房子,这让我非常想家,那所房子的一切都那么朴素,不足以邀你进房间一览,但是你会在房门上找到一幅被善加保护的石版画,或者至少是一幅三色的《上帝保佑我家》;而在客厅里,我们有九幅。然而这里,甚至在我堂皇的会客厅里,没有一样能算得上绘画的东西,除了一件有被子那般大的玩意,编织的或是针织的(有着数处修补),它上面没有什么部分是用了正确的颜色或正确的形状;至于比例,就是拉斐尔【注7-2】本人也不能把它们搞得更糟糕,即便是在他搬弄出那些人们称之为“著名的汉普顿宫原稿”【注7-3】的恶梦之后。拉斐尔是个怪家伙。我们有数幅他的石版复制画;一幅是他的《捕鱼的神迹》,他在画中植入了一个他自己的奇迹——把三个男人放在了一条哪怕载一只狗也会翻的独木舟上。我总是怀着惊叹去研究拉斐尔的艺术,它是那么新鲜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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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写得很真实。穿越到古代真的是要啥没啥,真要穿越的话,我希望去未来。
艾克:哦,然而那个未来如果是世纪末,也一样是惨得不要不要的。
艾莉:是啦是啦,还有星系毁灭之时、宇宙终焉之日。虽然惨,但我可以知道原本不会知晓之事,多少能补偿点吧。
艾克:我倒是觉得都可以,过去之事我们也不是全部知晓的。
艾莉:扯远了。这一段里,我看,给石版画注解下吧,18世纪末诞生了石板印刷术,迎合了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大规模印刷的需要,之后因社会发展,复制名画、复制版画的需求成长起来,石印术随之逐步成熟,在19世纪初产生了石版画艺术。作者与主角生活的19世纪正是石版画兴盛的年代。
艾克:家里挂几幅艺术品在当今也仍然兴盛着。
艾莉:嗯,印刷技术更高效、便宜了。制作一块石板可麻烦了。
艾克:也不是每幅都很麻烦吧,God-Bless-Our-Home《上帝保佑我家》,这好像不是名画,像装饰性文字。
艾莉:还对着拉斐尔一顿吐槽。他到底是喜欢拉斐尔的作品,还是不喜欢呢?
艾克:至少是感兴趣、很关注吧,所以才如此感慨。
艾莉:拉斐尔·桑西(Raffaello Santi),1483—1520,意大利著名画家,文艺复兴后三杰之一。这么个大人物,在文化界混的,想不关注也难。汉普顿宫原稿是?
艾克:在1515年,拉斐尔曾受西斯廷教堂委托设计10幅壁毯画,壁毯画的原稿在1623年被英国王室收购,曾被收藏于汉普顿宫。
艾莉:原来底稿还另外收着。《捕鱼的神迹》,我瞧瞧,确实是个神迹呢。
艾克:但吐槽过于用力了吧,我觉得那种小船载只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艾莉:要动态地来想象,假设那只狗一阵慌乱、左摇右摆,翻船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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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甚至没有一只传呼铃或一条通话管。我有一大堆仆人,轮到值岗的那一些人懒洋洋地待在前厅;当我想要在其中找个人办事,我不得不走过去叫。没有瓦斯,没有蜡烛;一个铜碟子,盛着半满的寄宿公寓的那种黄油,再加一条漂在油面上的燃烧的破布,就是制造出来的被当作是灯的东西。沿墙挂着许多这样的玩意儿来缓和黑暗,刚好把它缓和到凄凉惨淡的程度。要是你在晚上出门,你的仆人们得带着火把。没有书、笔、纸或者墨水,在他们认作窗户的墙洞上也没有玻璃。它是件小东西——是说玻璃——直到它缺席,然后它就成了一件大东西。但其中最糟糕的或许是,没有一丁点糖、咖啡、茶或者烟叶。我看我只是另一个被放逐在无人荒岛上的鲁滨逊·克鲁索(Robinson Crusoe)【注7-4】,没有社会存在,只有一些或多或少驯化了的动物,若是我想要生活像样些,我就必须做他做过的事——发明、设计、创造、重整事物;让大脑和手干起活来,让它们忙个不停。好吧,那在我的专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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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传呼铃、通话管,真是太有维多利亚时代感了,看到这种字眼就觉得,这果然是19世纪的小说。鲁滨逊·克鲁索就是那个谁吧?有名的荒岛生存大师。
艾克:1719年出版的《鲁滨逊漂流记》的主人公,遇到海难漂流到荒岛,生存了28年才回到人类社会。
艾莉:那本小说的名字直译的话,应该是《鲁滨逊·克鲁索的历险》,但确实《鲁滨逊漂流记》更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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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有件一直困扰我的事——人们对于我的巨大兴趣。显然所有的国民都想看上我一眼。不久就明了了,这次日蚀几乎把整个英国吓死;日蚀期间,这整个国家,从一头到另一头,都处在一种值得怜悯的恐慌情形中,教堂、隐士居处还有修道院里充斥着祈祷并哭泣的可怜人儿,他们觉得世界末日到了。之后传来消息说,这起可怕事件的制造者是一个异乡人,在亚瑟宫廷里的一个强大魔法师;他本可以把太阳像根蜡烛一样的吹熄,正打算要那么做的时候,求得了他的慈悲,于是他解除了他的魔法,如今,他被公认并被尊为凭自己一人的强大拯救地球免于毁灭、拯救这世界的人民免于灭绝的人。现在,要是你琢磨下,每个人都相信那些,不只是相信,而且是做梦都想不到去质疑,那么一来,你就会轻易理解,整个不列颠没有一个人会不走个五十英里路来看上我一眼。自然的,我是所有谈论的中心——所有其他的话题都被抛下了;甚至是国王也突然成了个无足轻重、声名狼藉的人。不到二十四小时,代表团就开始到来,从那时起整整两周他们不断前来。村庄被塞满了,还有整个乡下也是。我不得不一天出去十几次,把自己展示给这些虔诚又敬畏的人群。这变成了巨大的负担,费时又费事,不过当然的,在这同时,能变得如此有名、成为那样一个受到尊敬的中心人物,也让人产生了做为弥补的愉悦。让老哥们儿梅林嫉妒、怨恨到发绿这一点,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满足。可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没人要求我的亲笔签名。我跟克拉伦斯说了这件事。老天爷!我不得不解释给他听亲笔签名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他说这个国家里,除了数十个司祭外,没有人能读或者写。见鬼!想想看那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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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所以那个日食是真的不简单,覆盖了整个英国。
艾克:但原文写的是几乎把British world吓死。英国分了几个地区,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把那些地区都算进来了。
艾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