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刚步江湖就栽个跟头,他哪了解人心的险恶。
等他再度醒来,发现被绑在木桩上。环视周围,所处之地是个幽暗山洞,里面几根火把,面前俩人清点着包裹里的财物。
岳良笑着:“十七金,二十银,还有七大铜。不愧阔少爷,真带不少啊。又够我们哥俩赌一阵的了。”
郑强也是笑模样:“少爷,早跟你说有贼,瞅瞅,吹亏了吧。”
“那酒你们也喝了。”
“壶叫转心壶,药叫迷魂散。”
“行,涨见识,真涨见识。”
“说说吧,家在暮阳邑什么地方?家里做的什么生意?到时候我们往你家送封信,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何东城什么都能说,唯独不能说家里,因为丢不起这个人。爹爹好歹一城城主,儿子刚出去一天就中圈套,传扬出去,爹娘脸上无光无不说,姨娘得往死了训,大哥和表哥得笑破肚皮。
现在明白为什么爹爹出门总是一身素装了,中圈套不大可能,多半不想惹上岳良这类人,因为惹上就是麻烦。
转脸问道:“还想敲一笔?”
“那是。得着肥兔儿能不吃口饱饭吗?”
“合着我是那肥兔儿?”
“说对了,快招!”
“让你家何爷招什么?”
“呀嗬?是我绑你还是你绑我?你耍什么横?”
“我要是不招呢?”
“给你肚子开个口子,把里面的零碎抖落抖落晒晒月亮!”
“这词新鲜。肚子被开口子,人还能活吗?”
“晒完给你塞回去,口子给你缝上。”
“这滋味准不好受。”
“怕了?怕就说住址!”
何东城面含微笑,双臂一较力,震断绑绳,跟着举拳便打。
哥俩干过几宗买卖,哪曾想过遇上这么一位?竟能挣脱绳索。没对几招,一个挨了七拳,一个挨了八拳,疼的哎呦妈哟,疼的满山洞打滚。
最后何东城找来新绑绳, 把他们两位栓在木桩上。
位置调换,俩贼一个劲的求饶,全说自己是第一次,下不为例。
东城懒得听他们说话,取回宝剑,把包裹收拾好,然后摆弄两下转新壶,用力碰到石壁上。
喝了两口水重新走到郑强面前,问道:“你俩名真的假的?”
“真的,都是真的。”
“真是徐邑外的散户?”
“那当然了,平时安顺良民,有便宜再当贼。”
“就属你们这种贼难防。干过几次了?”
“第一次,全第一次干。”
“不说实话,给你肚子开个口子,把里面的零碎抖落抖落晒月亮。”
“别别别,第四次,真第四次。前三次遇见的都是穷鬼、孬包,哪有小爷真好的身手?”
“行,明个去徐邑,好好跟邑守大人说说。”
“哎呀,小爷,别送官呀,送官我们哥俩还有好吗?再说您又没损失什么。”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非得看你们俩挨顿板子不可。估摸一人怎么也得二十大板。”
哥俩继续求饶,可不管说什么,何东城都不为所动。
找个安静地方安歇,第二天天刚放亮,拉着两贼前往徐邑邑城。
到的时候南门正例行检查,看见他们三个,两人带队走了过来。这俩一个身穿戎装,一个拘手打扮,全在四十岁左右。
穿盔甲的质问道:“你们三个怎么回事?”
何东城向上抱拳:“这位军爷,昨天晚上遇上两贼,让我制服了。我想问问应该交给谁?”
“徐领队,你的活,交给你了。”
旁边的拘手名叫徐松,乃邑城的拘手领队。他家就住城南外,这会要去邑守府报道,路上遇见朋友闲谈,没想到还没报道先来了活。
走过去看向何东城,年纪不大,能擒两贼,说明有点本事;再往后看,俩熟人。
“你们不是岳良跟郑强吗?”
哥俩心道,遇上谁不好偏偏预计这位。
笑脸相迎:“哎呦,徐爷,挺巧啊。”
“是挺巧,比书说的都巧。我记得你们哥俩去年年因为偷东西,蹲了俩月大牢,刚放出来没几天吧?”
“不到俩月。”
“想牢饭了是吧?”
“没没没,谁想那玩意?”
“这次干什么了?”
“下迷药赚点钱花。”
“好,又能蹲半年。走吧。”
徐松接过何东城手里的绳子,拉着俩贼往里走。
到了断幕府,不巧的很,今天张断幕告病没来,于是带人进了邑守府。
邑守大人也姓徐,跟徐松还沾点亲。徐邑守一看又是这俩玩意,懒得升幕,叫来严从断就地审讯。
严从断也认识这俩货,嘴里骂了几句然后记录经过。
哥俩进了官家地盘非常痛快,把昨晚的经过详详细细讲说一遍。
讲完,郑强问道:“从断爷,我们哥俩这回判多久?真得半年吗?”
严从断把脸一撂下:“干事前没想着怕,干完怕了?”
“怕了,真怕了。”
“怕就别干坏事呀?”
“那判多久?”
“这次也就人家小侠武艺傍身,没什么损伤,真要出了事,得要你们命。三月跑不了了,先拉下去每人重打二十,完了押进打牢。”
哥俩挨过打,全知道挨板子的滋味不好受。
岳良赶紧求情:“严爷,别打,别打,我有话说。”
“还说什么?”
“我听说官府有这么一条规矩,只要能将功赎罪,就能减免刑罚,是不是?”
“有哇,这条张断幕还当众宣读过。你小子有什么功?”
“有,有,还是大功。”
“功劳大不大你们哥俩说了不算,得审查清楚。”
“如果审查清楚呢?”
“不但免你板子,说不定还能免三月牢狱之灾。”
“真的?”
“你要是胡编乱造,二罪并罚,到时候就不是二十板子了,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这真有一件大功。”
“什么大功?”
“我们见过一个逃犯。”
严从断大惊:“细细讲来!”
岳良组织组织语言,讲述所见之人。
哥俩去年冬天因为偷盗被关俩月,出来后回来邑南的草屋。家里俩月没人,又没储粮过冬,就打算外面打点山鸡野兔,好进城换点钱。
运气真不错,几天干了半个多月的量,不仅换得过冬的粮食,手里还有不少余肉。
再出去打猎,运气依旧不差,这次不仅有了更多余肉,还攒了不少钱。
俩人有个毛病,有钱就好赌两把。于是找到以前总去的地下赌坊。
说是赌坊,其实就是个窝点。开赌坊的姓李,抽取赌资过活。李掌柜看见熟客,高兴的引进家。
今年哥俩赌钱运气也格外好,连赌三天,赢了七十多银,非常高兴。
回家路上打来好酒好菜,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也就五天,赌瘾又犯了,又一次去了地下赌坊。
今天稍有不同,来了一个新客。
岳良询问:“李掌柜,这位哪来的?”
“羊岔桥边的。”
“那不是蒋义的家吗?蒋义不是病死了吗?”
“新搬来的,姓丰,丰二。”
“赌品怎么样?”
“昨刚来,没上桌,谁知道呀?”
岳良把脸一沉:“李爷,您怎么什么人都招啊?冲他,今天我们哥俩只动眼不上手。”
“唉,怎么都这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