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靖明一把坐了起来,见南丞摇了摇头,他才松了一口气,又拍了拍南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就对了,看上谁都不能看上墨未洇,否则,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
“呃,真有那么可怕吗?”
东方靖明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你看不出来吗?”
南丞愣愣摇摇头:“看不出来,她是……哪里不好?”
“当然是哪哪都不好……”东方靖明是真的担心南丞看上了墨未洇,他急切翻出一堆画卷,塞到南丞手里,又展开了一些给他看。
“这里四十八副画像,上面的女子是仙境各处的仙子佳人,你瞧瞧,她们哪一个都比墨未洇好,最重要的是温柔可人。阿丞,你要是瞧上谁,尽管跟我说,我都能给你牵线搭桥,就是墨未洇,绝对不行,摊上那只母老虎,你就准备一辈子都跟医师作伴吧。”
南丞瞅了瞅画像上的女子,愣愣道:“墨未洇比她们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她身上就全是缺点了,其中最不好的,就是她喜欢多管闲事这一点。”
“师兄不也喜欢管闲事。”
“哪有,别拿我跟那女的相提并论,我可比她好多了,她是喜欢管那些不该她管的事,你是不知道,当初天垠门……算了,这个不提,你知道迄今为止,墨未洇把多少人揍得半身不遂吗?又搅黄了多少桩美好的姻缘?最要命的是,她还去青楼砸场子,好好的青楼,被她一把火给烧了……墨未洇犯下的恶行,简直罄竹难书,她居然还美名曰是行侠仗义、替天行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样听起来,好像都是些好事啊。墨未洇在仙境的口碑挺好的,是对方干了坏事,她才揍人的吧,总之,至少毁了青楼是好事……”
“好个鬼,他们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去青楼不跟姑娘调情还去干嘛……”东方靖明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反作用,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头,道:“……你别看仙境众人在人前都恭恭敬敬地称她为‘未洇仙子’,其实,私底下,大家都管她叫‘紫海女魔头’。阿丞,你可千万别看她长得漂亮,就误入歧途了。”
南丞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行侠仗义算不上是坏事。”
“行侠仗义当然不是坏事,但是,哪有像她那样搞的,行事全然不顾后果,只管自己痛快,很多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她跳出来做那些所谓的侠义之事。”
“真是潇洒。”南丞低声感慨道。
“什么?”东方靖明没有听清。
南丞摇摇头,道:“我只是有些羡慕,只有活得洒脱的人,行事才能那般无所顾忌吧。”
东方靖明闻言一愣,他默然了片刻,才缓缓道:“羡慕什么,墨未洇以前确实是潇洒,现在却算不上了。”
“嗯?”南丞有些疑惑,“为何?”
“最近有好几个地下武斗场被毁了,这事你也是知道的。”
“知道,因为师兄听到消息之后,抚掌称快,还拉着我喝了好几杯酒。 那些事情,跟墨未洇相关?”
东方靖明点点头,道:“是她毁了那些武斗场。”
“那不是好事吗?”
“好事?”东方靖明冷哼了一声,道:“确实算是好事,但是这好事,是有选择性的,被毁的几个武斗场,皆在云广山以北,云广山以南的地下武斗场,她一个都没碰。墨未洇所谓的侠义,也不过如此。”
东方靖明缓缓呷了一口茶,眸中似有些道不明的情绪,须臾,他又道:“墨未洇心中有了顾忌,行事已不如以往洒脱,不过,她总算是学会用脑子思考事情了,还知道利用幻兽引芊音宫出手,免得让紫海宗为难,只是,她还是天真了,就算芊音宫出手了,那些仙门,最终还是会暗中记恨她这个招引了芊音宫的人,紫海宗的立场,照样是难办。”
“师兄……”南丞抬眸看着东方靖明,道:“……其实,你也希望芊音宫出手,将仙境的地下武斗场一网打尽,是吧?所以,我杀了幻兽,你才会这样生气。”
东方靖明摆摆手,道:“说什么呢,幻兽与我何干?地下武斗场与我何干?芊音宫出不出手又与我何干?那些事情,我才不想掺和呢,我不高兴是因为,你擅自行动了。今天难得让你开口说了这么多话,我一定要跟你讲明白,免得你仗着我脾气好,日后继续不听话。”
“嗯,我知道了……”南丞困乏地揉揉眼睛,道:“……师兄,你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没有的话,让我去睡了可好?我实在太困了。”
“不好,我还有话想问你。”
“师兄还想问什么?”
东方靖明笑眯眯道:“说起佳人,我想起,刚刚确实是有一个,你还特地跟她打过招呼后再离开,怎样,你是看上人家梅姑娘了吗?”
南丞一愣,道:“我那不是打招呼,是道歉。”
“有什么差别,虽然梅姑娘瘦了些,身材不太看得过去,不过,也勉强算是佳人了,怎么着,她都比墨未洇好,你要是看上了,我给你提亲去。”
“没有的事……”南丞摇摇头,聊到这里,他知道东方靖明已经没有想问的事情了,就只是在逗自己而已,于是,他便带了一点委屈道:“……我真的好困,身上又还有伤,师兄,让我睡吧。”
东方靖明轻笑了一声,挥了下手,让墙上的乐器停了奏乐。
“阿丞,这回就先绕过你,下次再擅自行动,我就把你扔到红馆里,让一堆女人给你唱十八摸……”
东方靖明转过头,却发现南丞蜷在床上,埋在一堆画卷之间,已然睡着。他无奈摇了摇头:“睡、睡、睡,一天天就知道睡,你是睡神转世吗?”
床上的南丞睡得香甜,完全没有对东方靖明的话作出任何回应。
东方靖明将床上的画卷收起,又起身移至另一张床榻之上入眠,自不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