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越桃的头还是有些晕乎,经过刚才一番苦战,身体变得虚弱。她微垂眸,看向地上散落的那些骨骸。大概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被那勾魂碑所害。相互残杀,直至力气被耗尽而亡。
“俞大哥,你也帮我瞧瞧。”钟竹在看到高个子、瘦子与其他人把脉,一时有些心急,也想知晓自己身体现在怎么了。
瘦子看着钟竹的脸色红润,这小子几乎是没有受到勾魂碑的影响。探了探他的脉象,便打趣道:“你小子放心吧,胎光还在。三魂七魄都还好好的!”
“真的?!嘿,我就是心里感觉不踏实……”钟竹挠了挠头,他都看到孟越桃受伤吐血了,自己武功一般,反倒没事,真是奇怪。
休整后,众人便开始在墓室里寻找出口。石门不知何时关闭,想退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钟爹与高个子几句话后,走向了一面墙壁,仔细查看起来。
一时无事,孟越桃想起了疯老师曾经说的话,庆龙山静侯爷墓是一处陷阱。她微抬眸,看向那勾魂碑,此刻,碑上原本的寒光已经消失不见,变得暗淡如一块寻常的石头。她抿了抿唇角,觉得疯老师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严羽让众人退站到一旁,孟越桃看到了钟家兄弟拿出了硝石火药管,他们是打算在墙上炸开一个出口。
轰!
顿时的烟尘飘起。
“后面是一条甬道!”
烟雾中,只听见钟岸的一声喊。
石青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大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火光中,他看到了昏暗而狭窄的甬道,与此前的那条甬道皆是相似。但他一下子注意到了尽头的一盏灯火,那后面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间墓室。
嗒!
石青捡起地上一块碎石,双指一捻,朝着地面击出。他一双明亮若星辰的眸子,看向严羽,嘴角抿起一丝浅笑。初步断定,甬道并无危险。
随即走上来的严羽,迎着石青的目光,点了点头。手持火把,朝着洞口挥了挥,火光闪动,四下的情形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并不见有异状。
安静中,两人身后几人的目光细看甬道,等待着可能的变化。然,一切静得出奇,并没有机关陷阱。
在发现没有危险后,很快,众人就有序进入甬道,朝着钟爹推测的前方走去。
嗒嗒!孟越桃指尖打出了两颗如意珠,擦着甬道石壁。不远处,顿时闪动出的如小烟花般的火光,转瞬间,珠子跌落,火星熄灭,一切又陷入了昏暗。
“嘿嘿!甬道中没有机关陷阱,这静侯爷是耍什么花招?”瘦子见孟越桃的如意珠擦过石壁,并没有触发机关,这一切怎么就这般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了。
前面的几人谨慎前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步就没有变故。
然而,甬道里是真的没有危险,他们安然无恙地走到了那盏灯的位置,这里已是甬道的尽头。
众人面前的一大片空地,像是被废弃的地方,地上丢弃的巨大石块、残缺的石像。
石青将手中的火把照向石壁,石壁上模糊的痕迹,像是残存的壁画。他的手轻擦了擦灰暗的表面,不多时,露出了底下原来壁画的样子。
随着他慢慢剥开表面的一层污秽物,底下果然还有一层壁画。不知出于某种缘由,工匠们在原来的丹青壁画上又匆忙的刷了一层染料。
因为首层染料受到墓中阴潮气所侵,长久以往,渐渐的脱离,有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能遮挡,露出了底层原来的壁画。
孟越桃注意到了石青,见他正擦拭着石壁上的画,不知那壁画是否有记录与静侯爷有关的东西,便也上前查看。
她学着石青的模样,用衣袖擦拭着壁画的表面。
严羽、钟岸几人往前方查看,除了地上损坏、未完全雕刻成的石像,并不见其他东西。前面的昏暗,一时之间,他们不敢贸然前行。在他们瞧看四下时,发现后面的石青等人没有跟上来,便也转身回去。待商议后,再做打算。
等到严羽看到石青面前的壁画,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便吩咐祁筠,让他们也照着石青的做法,将壁画的表面杂物去除。
众人的一翻努力下,很快,一面三四丈长的壁画就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火光摇曳,孟越桃看着壁画,脸色渐渐的难看了起来。面前的壁画,画中记着的是一群人,他们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手被绑着,一人与一人之间用粗绳相连,长长的队伍,被士兵赶着往前行。
孟越桃注意到画中的人,他们的服饰与胜土兰国人的很相似。虽然服饰没有统一,但他们更像是犯了重罪的囚徒。壁画里,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他们脸上、身上,都带有伤痕,像是长期被虐待、欺压。
她微皱眉,壁画里的这些人应该都是一个宗族,不知他们是犯了何事,为什么会被静侯爷的人押送到这般荒凉之地。
再往前看,壁画中描绘的情景更是凄惨。原先被绑在绳子上的人,有的重伤不治,已经倒下不起。沿路上丢弃的尸体,愈发的多了起来。
她紧了紧握着的手,心中一股悲悯之情油然而生。眼前的壁画里所绘,简直是人间炼狱。她看到了与在弩儿山周乾墓壁画里相同的情形。
这些人也被带去做了测验,他们在服下药后,陆续出现了可怕的异变。脸上的神情扭曲,眼睛是赤色,仿佛是被鲜血染红。
这时,石青注意到了严羽脸色的不对。严羽看着壁画,紧绷的神情,眼睛里闪动着的泪光,紧握的双拳,极力克制着悲痛。
石青眸色愈浓,顿时察觉的不对劲。他不知严羽为何对壁画中所绘之事,如此的悲愤不已。虽然严羽克制住了心中的愤恨,但他那泛着猩红的眼,没有能逃过石青的目光。
石青猜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关联,是严羽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另有隐情?
眸光一转,石青想起了在庆龙村时,留意到严羽的一些神情,当时他的沉默不语,有时双拳微微的颤抖,在克制着内心的愤恨。
他们都是初次到此地,实在是难以猜测严羽内心中是怎么样的情感,这更是令石青不解。但是严羽不愿意讲,他也不会主动提及。可能是时候未到,等严羽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稍微落在后面的瘦子,这时也跟了上来,看到了壁画中所有的内容。他顿时没有了好脾气,这静侯爷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狠毒,这是拿一帮人去给做的什么测验,搞得这些人最后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突然间,瘦子心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预感,只觉得脖子一冷,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起来。
他的手指向了壁画,骂骂咧咧道:“他奶奶个腿的,你们看着这些人像不像异化了?他们……他们该不会被静侯爷放在墓中,当做一道机关,让这些囚徒死后为他守墓吧?”
瘦子突然的一番话,旁边的几人顿时微愣住了神情,每个人心中暗自猜想,皆是有不好的预料。
瘦子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性。他们想到了弩儿山的遭遇,很是了解,这墓主人的凶狠,是保不住就能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他们不知,如若静侯爷墓中真的放置有异化人,那他们这些囚徒比起那些生前是士兵的人,两者之间,应该是囚徒更弱些吧。
他们猜测着,顿时,莫名生出的不安感,囚徒更弱些,希望是如此吧。
严羽冷峻的脸,紧抿的双唇。边上心细的几人皆是留意到他神情的不对,也不再去搭理瘦子的话,默然地往前方走去。
此刻,山上的一草屋内,林叔看着门外正奔来的年轻小伙,问道:“可确定那些人都进了古墓?”
“是。我亲眼看见他们炸开的一个洞,冒着烟。没有过多久,那些人就进去了。留在地面上的四人,搭了一个篷。
人大多时候都在篷子里,偶有出来查看四下的情况,并没有走远。”年轻小伙如实将情况禀报给族长,林叔安排他们做的事,可没有人敢马虎应对。他守在山岩下,一直盯着那一行人,可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一小会儿。
林叔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年轻人的脸,“好。这几日,多加两个人,你们轮流值守,一旦发现什么状况,及时来报。
地面上的那四个人不足为惧,等到了时候,一个不留。”
“是。我们多加小心。”年轻小伙见族长突然冷厉的话,心中已然明白,这些人还是逃不过规定,凡是进入庆龙山古墓的人,最后都是个死,除非是漏网之鱼。
林叔皱了皱眉,想起那个爱捣蛋的儿子,便叮嘱道:“吩咐下去,这几日凡是看到濂儿跑出去玩,千万要拦住,不能让他离开村庄。”
“是。林叔。”
林叔摆了摆手,让年轻人退下。他紧抿双唇,想到放在儿子身上的东西,这些天可要看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