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任性胡闹引灾祸
书名:江湖有鞘 作者:梁萧 本章字数:4402字 发布时间:2023-06-16

第三十五章  任性胡闹引灾祸


如果齐府所有的人都醉了,唯一清醒的一定还是齐天隐。

 

妻儿都已入睡。

 

齐天隐还伏于书房案前,核对着大婚当日宾客的名单。

 

谁跟谁有过仇怨嫌隙,便不能安排坐在一起。

 

他们的首脑头目可能还自持身份,可麾下弟子们却顾不得这么许多,酒上头来,难免惹出事端。

 

齐天隐巴不得各门各派到场弟子,各坐一院,倒省下不少麻烦。

 

当然,齐天隐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哥,四哥。”一声轻呼传来,齐天隐放下笔墨,走出了屋外。

 

“九弟,你的事办妥了?”齐天隐问道。

 

齐天旸仍是一副齐天隐最为熟悉的表情,放荡,轻浮。

 

老九坏笑着点点头。

 

“看你这模样,那意阑楼里的舞姬定然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齐天隐并不想苛责提醒,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自打出生起,就注定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纨绔公子了。

 

齐巢仙拼搏半生,老来富贵后生的几个儿子,无一不是这般。

 

不过那几房妻妾娶的都是妩媚娇羞的女子,生出的这帮小子,倒是跟前四位区别甚大,养尊处优,都是些翩翩公子,欠下不少风流孽债,且文武不通,无一能堪大用。

 

老大和老二能耐颇大,齐家盐帮的半壁江山都是他们打下的,可一个中年病逝,一个遇害身亡,老三为人韬光养晦,常年深居浅出。

 

“四哥,你就不想尝尝?老爷子恐怕都等不及了。”齐天旸凑近了些,嘴里的酒味和身上的胭脂味混杂一起。

 

齐天隐皱了皱眉,齐天旸喝得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没规矩的跟他说这些话。

 

“齐府的规矩你可有同他们说清?”

 

“说的一清二楚。”齐天旸打了个哈哈,极力想控制住摇晃的身子。

 

“那你回房去吧。”齐天隐只想小弟赶快回府,一头扎在床上,免得吵扰到自己的妻儿。

 

“我,我不回去,我不想看到那丧气婆。”齐天旸嘟哝着。

 

“你把她肚子搞大的时候,没想到这一天?”齐天隐按着心中怒气,他学成归来,也想过好好管教这帮庸才弟弟们,可随之而来的是这些好弟弟们母亲的连番攻讦,吹着莫须有的枕边风,让齐巢仙大为恼怒,一度想让齐天隐去外管理几处盐帮分堂,免得留在府里令他眼见心烦。

 

可齐府树大招风,祸福难测,齐天隐又是齐巢仙不得不依仗的儿子,唯一还能依仗的儿子,齐巢仙就算老眼昏花,但这一点还看得清。

 

自此之后,齐天隐便少言寡语,任由那些弟弟们胡作非为。

 

而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齐老三尝试过的,也难怪三哥近年来会把自己束之高楼,不理不睬府中事务。

 

齐天隐想到这里既悲又怒。

 

“哼哼,若不是四哥,我只需打发点银子就好,哪会像今日这般麻烦。”齐天旸晃晃悠悠朝着院外走去。

 

“若不是我,这帮废物有一半会横死街头。”齐天隐心里骂道。他甚至觉得小十一是他们之中最可爱听话的,如果他们都跟小十一一样痴痴傻傻,齐家的名声会比现在好听得多。

 

小十一齐天羽痴傻之前,天资过人,心性纯良,最难得的是深受齐巢仙喜爱,可他的母亲死得太早了,齐天隐想到那位夫人,也时常惋惜。

 

否则在她的教诲之下,齐天羽说不定能成为齐家盐帮的继承人,而三哥早就没了那份热情和希冀,腐朽如冢中枯骨。

 

而自己呢?

 

齐天隐对这个家早就心灰意冷,从未有过半点接替齐巢仙的想法。

 

他听着齐天隐院外哼着粗鄙的淫曲,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回屋披上一件灰色大袄后,呼着雾气朝天逸阁走去。

 

他当然不放心那帮戏子和婊子,更不放心齐天旸真的将他们安排妥当了。

 

“大哥啊,大哥,你可曾想到父亲把你的故居当成了他风花雪月的地方,现在更是让一帮青楼戏子住在里面。”齐天隐越走越急,不知是想打消掉心中的愤懑,还是想让身子暖和一些。

 

一群巡逻的弟子正好撞了上来,他们神色慌张,看见齐天隐都各自让开,退到两边。

 

“怎么?有什么事?”齐天隐认出带头的那人,是五弟的外甥庄谦。可其余的护院,齐天隐只认识其中一半,近来齐府的守备增加了近两倍,除了自己一手提拔挑选的人之外,都是董教头临时招来的江湖散客,他们的出身经历不得而知。

 

“四爷,咱们听到些动静,是从,是从梅园那边传来的,我们赶过去却并未发现异样,但天逸阁那边好像......”庄谦不敢隐瞒,可他自己似乎也不敢断定。

 

“好像?”齐天隐抬头看了看梅园方向,他清楚那里住的是妹妹齐天娇。

 

“兴许是烈武门,神石帮的人喝醉了酒胡乱走。”庄谦大气也不敢出。

 

“也就是说,你们连一个醉汉都没跟上?”齐天隐看出人群之中有超过一半的人都带着醉意,唯一令他欣慰的是自己手下的人还记得规矩,滴酒未沾。

 

“哼哼,难怪,因为你们也是一帮醉汉。”齐天隐瞥了几眼那十余个生面孔。

 

“我,我已经责骂过他们了。”庄谦道。

 

“如果骂人管用,那我们齐府早就滴水不漏了。”

 

“是,是。”庄谦转过头去,正声道:“你们所有喝了酒的人,全部罚俸二个月。”

 

其余众人嘴上认罚,心里把齐天隐祖上三代都骂了个遍。

 

“夜深了,想必那帮人已经都喝得烂醉,凡是今晚喝了酒的人,去把他们全部抬回房间,记住,不准叫下人,其余人也不得帮忙。”齐天隐吩咐道,这也是对他们的一个教训,让这帮家伙把醉鬼们从呕吐物里抬起,场面定然滑稽。

 

庄谦不敢违诺,众人也跟着垂下头,齐声说是。

 

庄谦道:“那,那天梅园那边......”

 

“如果你们都没发现那人踪影,现在赶过去还能寻到什么?把整个齐府都找一遍?”齐天隐摆摆手,兀自向前走去,他妹妹的功夫跟这帮酒囊饭袋比起来自是云泥之别,若有人贸然闯入,早就闹腾起来了。

 

天逸阁外,看守的两名护院见到齐天隐后纷纷行礼。

 

“九爷可有嘱咐你们看好这帮人?”齐天隐询问。

 

两名护院直起身子点头,齐天隐也从他们身上闻到了酒气。

 

天逸阁灯火未消,里面不时传来莺歌燕舞之声,传入齐天隐耳中。

 

“吕老二,我的规矩你不清楚?当夜职守还敢喝酒?”齐天隐粗声道。

 

吕老二将头一低,旁边那名护院并不熟悉齐天隐的手段,反而低头窃笑。

 

齐天隐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下手极重,那人被打得气息一闭,险些晕了过去,似乎连疼痛都未感受得到,瘫坐地上,两眼冒星,耳朵,口鼻鲜血直流。

 

他吓得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反而自己几颗牙齿掉落的声音竟然清晰可闻,他原想摸黑去找,但身子动弹不得,四肢颤抖不止。

 

吕老二见状,酒醒了大半,跪倒在地,连声讨饶。

 

齐天隐伸出手来,吕老二战战兢兢准备闭眼受打。

 

“戏班子的名单呢?”齐天隐道。

 

吕老二连忙从怀里掏了出来,递了上去,随后取下火炬,高高举起。

 

齐天隐借着火光审视一遍,疑惑道:“他们为何有这么多杂役跟着进来?”

 

“听他们班头说,这次行头多,是来帮着......”

 

“废话!莫非我齐府没有下人可以供他们驱使?”齐天隐打断道。

 

齐天隐领着两人大步走进阁楼,只见几位美艳歌姬正在摆袖作舞,桌案之上杯盘狼藉,酒气熏天,四周凌乱,不少人醉倒在地,互相抱头酣睡。

 

杨阿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边挥手示意众人安稳停歇,莫在吵闹,一边急急凑到齐天隐面前,好声好气道:“这位大爷,这位大爷,是不是咱们吵着府中客人了。”

 

齐天隐目光扫过那几位轻浮女子,她们脸颊红润,眉目含春,借着团扇锦帕掩面偷笑,彼此嘀嘀咕咕,浑然没个正形,她们看见齐天隐身后一名护院,满脸血迹,一边脸上高高肿起,好似头上又多生出一个脑袋,交头接耳发出阵阵嬉笑。

 

“你们进府之前,没人告诉你府中规矩?”齐天隐道。

 

阿泽连忙踢醒地上的醉汉,大多都是乐手鼓手,他们半醉半醒,吃疼醒来后,嘴里兀自念念有词。

 

众人都看着堂中这位怒气冲冲的齐府管事,慢慢都闭上嘴。

 

“小的知错了,知错了。”阿泽点头哈腰道。

 

“你们的那些杂役呢?没跟你们一道快活?”齐天隐环视一周,其他人的打扮都一眼可辨,青的粉的红的紫的,都不像是杂役穿着。

 

“想必是贪杯睡下了。”阿泽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位......”

 

“他是我们四爷。”吕老二道。

 

“这位四爷,你可是要交代什么事?我这就去把他们找来。”阿泽转头示意两个同伴。

 

“不必了,我自己去。”齐天隐道。

 

他嘱咐吕老二看住众人,自己走到天逸阁偏房,这里专门用来给佣人和杂役居住,离主楼还有一段距离。

 

齐天隐还未走近,只见屋内火光突然熄灭,他原本就刻意压低脚步,没料到对方似乎还有警觉。

 

“早听闻意阑楼网罗奇人异士,表面上附庸风雅,是个烟花巷柳之处,暗地里收集江湖秘闻,兜售贩卖消息,不知会不会干点其他勾当。”齐天隐想到这里,索性不再隐藏声响,大步推门而入。

 

屋子本是漆黑一片,只能借着门外依稀的光亮看清个大概。

 

一排床上躺着八九个人,有男有女,大都蒙着被子。

 

“哎呀!谁啊!”一个女子叫道。“我们只是些粗鄙下人,要想寻欢作乐,去找林姐姐她们。”

 

齐天隐不紧不慢点起火折子,将屋内照亮。

 

床上几人都坐了起来。

 

只一眼,齐天隐就看出了端倪。

 

其中至少有三人下意识的动作,暴露出了他们身怀武功。

 

一个细眼女子起身之时,手上自然摆开了架势,捻了个剑诀。一个瘦竹竿的男子不动如山,可双目露着凶光,吐纳藏气,蓄劲而发。一个秀气少年握紧了拳头,却又很快松开。

 

“你们都是意阑楼的杂役?”齐天隐坐了下来。

 

“是,是,这位爷,咱们可没有吃酒闹事。”一个头上戴着毡帽的胖子说道,他鼻子肿大,鼻孔还塞着碎棉。

 

“各位都身怀绝技,怎么甘愿委身当个杂役。”齐天隐目光如炬,将他们打量个遍,除了最里面的男子还蒙头大睡之外,其余几人都故作镇定,哪里像是睡着后被人吵醒的样子。

 

那名瘦削男子冷笑道:“懂武功不一定能填饱肚子,还不是得帮人提鞋抬箱。”

 

“比起这些,你们也许更懂杀人。”齐天隐道。

 

几人都面露尴尬,神情紧张起来。

 

“我们齐府大婚之喜,实在不想招惹些......”齐天隐顿了顿,接着道:“招惹些鼠窃狗偷之辈,徒增事端。”

 

“这位爷,您这话从何来,我们虽然人穷志短,可手脚却干净得很。咱们都是江湖中寂寂无名之人,想帮着阿泽大哥干些粗活,若是碍着了齐府的规矩,自当离去。”秀气少年说道。

 

“是么?”齐天隐嘴角一翘,“手脚干净为何身穿夜行衣,被褥之中又为何暗藏兵刃。”

 

“啊!”一名乖巧少女娇嗔一声,低声对旁白几人道:“我叫你们快点脱衣服,偏不听。”

 

那胖子答道:“这,你说这人走得很近了,我们哪里还来得及,而且,而且我里面啥都没穿啊。”

 

瘦削男子听到这话,满脸痛苦,只骂了一句:“你们两个真是蠢到家了。”

 

秀气少年脸上一红,急忙道:“前辈,前辈,晚辈几人贪玩得紧,只是胡乱出去走了走,并未偷拿贵府任何东西。”

 

“哈哈,你们这帮小贼,好大的胆子。”齐天隐摇了摇头。

 

细眼女子道:“孙兄,农兄,此时如何是好。”

 

那瘦削男子自然是孙观了,他听钟音发问,当即道:“废话,当然是跑啊,难道等他报官不成?”

 

“报官?我齐府拿几个小贼,需要报官么?”齐天隐站起身,双目精光乍现。

 

孙观索性扯开被褥,宝剑已经拿在手上。

 

“孙兄,莫要动手,总是我们失礼于人。”农闻雨在旁劝道。

 

除了孙观五人之外,屋内还有三个正经的意阑楼小厮,见双方剑拔弩张,早就缩到角落。

 

“钟姐姐,师兄,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跑出去,别伤了他,哎,都是我瞒着师兄任性胡闹,搞不好连累了阿泽哥他们。”宁听袖愧疚不已,若不是她鼓捣孙观和富不忧陪她同去,也不会陷得如此难堪的地步。

 

“哈哈,你们几个可真有意思。”齐天隐看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忍不住讥笑起来。

 

“别废话了,他若找帮手,引一大群人来可不好脱身。”孙观本想拔剑,但他自知此遭己方理亏,不想伤人,因此刃不出鞘,一剑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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