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山谷，叶归大地。幽径通山，寒风九里。凌云山的世界里有的只是寒意。
山入秋，自是空明。
第七峰，峰顶的一间木屋，其内不断传来气涌波涛之声。两位身穿白衣道袍的青年相对盘膝而坐，他们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吐纳，修心。
“小师弟，现在尝试用你的全部力量去凝聚这些灵气，然后引入丹田，去冲击你的气海。”柳云望着眼前的小师弟，用心地去指导。
王林眉头紧锁，用力去压制这一股气，满面通红，忽然浑身一颤，闷哼一声。
“又，失败了吗？”柳云看出了异样。
王林没有说话，眼睛中藏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
“没关系的，小师弟，今天才是我帮助你凝气的第七天，不急，我相信在我这么优秀的师兄的帮助下，天赋异禀的师弟一定会厚积薄发，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柳云话中满是自信。
“不过啊，小师弟，你有些不对劲啊，你的气海都是满满的灵气，而且其内的还都不是这一方天地中的灵气，普通的外界灵气根本就入不了你的气海啊，这也是你凝气困难的原因。咦，小师弟，你不会是哪位大仙人的后代吧？！”
王林苦笑。
“师兄，修道，很累吗？”
“累？——我想想——”柳云抬起头，抚着自己的下巴，摆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我是四年前拜入师门，当时也不是门派招新的时候，我是被追杀上来的。那时被仇家砍得遍体鳞伤，实在是走投无路，上了山，到半山腰时昏倒，醒来时就看见了师父。”柳云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所以我这几年也挺累，时不时会想起那些在大街上讨饭吃的岁月，然后我就会喝酒，忘掉烦恼，就不累了。”
柳云一声长叹。
“真神奇啊，转眼间，就活了下来，转眼间，四年的光阴就换了一个逍遥自在。”柳云笑了起来，只是笑得让人心酸。
“所以啊，师弟，修道这件事对于一个修真者来说不应该是累的。”
王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师兄现在是什么修为？”
“我啊，凝气九层，也算是刚碰到修真的门槛。”
看着王林有些迷惑，柳云又继续补充到：“其实修真者的世界很辽阔，因为修真者的修为被划分了很多等级，凝气、筑基、元婴、化神、婴变、问鼎乃至真仙，每一层次都不尽相同，不同层次的人会对这个世界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像我这样一个凝气期的外门弟子，我眼中的修仙就是进入内门，那里的世界一定会比这里更精彩、更有趣。还有我们的师父，他现在是假婴境界，待到之后他成了元婴，便可以感受万物的生命，驭风驭雨，那样的他生活才会更有乐趣。”柳云说完轻叹一声，好像感受到了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
“是不是，说得有些多了。”柳云挠了挠头，他想他的师弟也许对这些并不是多感兴趣。
......
自从王林进入凌云宗修道后，就再也没有做过成为仙人的梦，好像那一段故事就此完结。
是很幸运。
不过，他仍会梦到李慕婉，那是个怎么都忘却不掉的姑娘。
他最初来凌云宗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人。
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也没有打探过她的消息。
就这样，日子安稳下来。
......
“哇哈哈，我师弟果然是一位天纵奇才，这修道才仅仅半个月，就快要进入凝气一层的境界了，日后师弟一定会是宗门内惊艳绝伦之辈。”
凌云宗，第七峰，木屋内，终于有一丝气引入了王林的丹田。
哪怕只是一丝。
但就是这一丝气，竟惊动了王林整片气海，气海汹涌，犹如蛟龙翻腾。
这一丝气，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王林终于要真正的踏入修真者的行列了。
“师弟啊，今日开心，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不过要等到晚上。”
二人果然等到了晚上。
夜幕降临时，柳云带着王林来到了他口中的圣地——凌云宗后山的一块原野。凌云山很大，所以像这样的山上平原并不少见。而此时又是秋深时节，野草枯萎，万里晴空，天边繁星似水，水起波涌，留给天地一片朦胧。
如钩月，满天星，地上人儿笑盈盈。
王林与柳云仰躺在原野之上，两人手中各持一壶酒，仰月，谈天，颇有风趣。
“小师弟，这可是我从纯阳坊换来的松露酒，如何？”说罢，柳云便将酒壶拿到嘴边，猛嘬一口，仰起头，笑着看向王林。
“味道尚可。”王林也泯了一小口，轻笑。
“师弟，在山下——”柳云一愣“看样子，师弟在山下应当是一位书生，怎么会来到山上修道呢？”
是啊，他怎么会来到山上呢？都是因为那个人啊，从头到尾都是。
“是因为一个人。”王林看向了柳云。“师兄认得门派中一位叫做李慕婉的女子吗？”
“李——李慕婉”柳云刚喝进嘴的一口酒吐了出来。“那可是少宗主啊，宗主的独生女，美若天仙，沉鱼落雁，生的一副绝世容貌不说，更加惊世骇俗的是，少宗主修炼不到半甲子就已经到了元婴初期的境界，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企及到的。”柳云说着，眼睛中露出狂热“身为门派的少宗主，也只有那年龄和修为都与她般配的宋公子才——”柳云停口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想到了之前听说少宗主下了一趟山，想到了不久后王林就上山求道，想到了王林问他认不认识李慕婉。
“师弟莫非是为了——少宗——”他试探性地问道。
王林的脸看不出喜怒，他的眼睛看向前方，那是最远的一颗星辰消失的地方。
柳云一只手拍向自己的额头，仿佛有些懊恼。
“小小宋玉算得上什么呢？怎么配与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师弟抢道侣呢？还有那李慕婉，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天资好了一点，哪里还配得上我师弟呢？”说完，宋玉又看向王林。
王林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
“师弟，其实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柳云双手叉腰，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心虚。
“师兄，这酒，不够辣啊——”
王林提起了酒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