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喜说完郑重的跪于地上,云浅月再未狡辩,她知晓事实胜于雄辩,皇上的三个皇子皆死于自己手里,皇上今日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
狡辩无用,虽然三皇子不是自己所杀,但前两个皇子毕竟是自己害死,自己死的不冤。只求皇上念在以往情分或者云家的颜面能让自己死的稍微体面。
云浅月有些后悔,她后悔自己的贪婪,若当时在毒害了柳贵华之后便收手,那也不会惹出今日的事端。
即便是在害死慧敏皇太子之后,自己能收手,恐怕也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昭仪的位置上!可自己为何如此贪婪?
再或者在柳贵华被毒死后,能够一并将芊喜灭口,也好过今日在此指正自己吧!可云昭仪留芊喜一命可不是因为心善,是因为把她留在正和殿,还能监视魏如贻。
可是,可是已经没有可是......
皇上并没有爆发出雷霆之怒,相反,辰光殿安静得落针可闻。片刻后,皇上终于徐徐抬首,悠悠说道:“浅月啊!你是朕的亲表妹!你可是朕的亲表妹!朕自问没有薄待云家和你,可朕的三个皇子却皆死于你手里!”
云昭仪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也不再做声,只噙着眼泪在那里哭泣。
“罢了!”皇上哀叹一声,低声道:“云昭仪谋害皇子,论罪当诛杀九族!念在云家屡立战功,赦免其连坐之罪,贬云昭仪为庶人,于傍晚赏赐毒酒!”皇上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那云庶人宫里得人呢?”刘义
见皇上起身,随口问了句。
“云庶人的那个贴身的婢女杖毙,这个念在其检举有功,随便打发其到哪个处所吧!其余人等你看着办!”
皇上说完便踏步走了出去。
“皇上!请把芊芙杖毙,臣妾杀害慧敏太子之事便是芊芙出的主意!”云昭仪扯住皇上的裙脚阻止其离去,云昭仪如今已不惧生死,因为她知晓自己必死无疑,可她想把坑她害她的芊芙一并带去。
皇上一脚踢开了云昭仪,因为他已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皇上走后,云昭仪被司刑所的人押回了云光殿。
一时之间云光殿中杖责的杖责,遣散的谴散,哀嚎之后寂静一片。而在被谴散的众多人中有一黄门眼含幽怨。
胡元熙在辰光殿又稍呆了片刻,待陈贵嫔将皇三子的尸身包裹好等宗正寺的人取走后,又陪了陈淑凌片刻,才回了嘉福殿。
胡元熙走后,辰光殿一下静了下来,陈淑凌站在院落之中,瘦削的中等身材显得是那么孤寂。
她微微仰其头,看向西方天际,芊蕊以为其是在故意掩饰伤悲,还劝其道:“贵嫔,节哀顺变!”
陈贵嫔微微点了点,没有言语。眼见渐渐升起的霞光,她知晓云昭仪很快到了赐酒的时辰。
她一定要送云昭仪一程,要让她知晓从前将自己视为蝼蚁之人是如何被自己踩死的,陈淑凌一边想着一边踏出了辰光殿。
直到行至云光殿门口,芊蕊才忍不住问:“贵嫔,您怎么来了此处?”
“你守在此处,本宫想送云庶人一程。”陈淑凌说罢,便迈进了云光殿,昔日光华溢彩的一座殿宇,朝夕之间尽失颜色。
此时的云光殿,装饰之物尽被搬空,唯独留下一座空房而已,陈淑凌一边看着满目疮痍的云光殿,一边登上了二楼寝殿。
云昭仪一向是个在乎颜面的人,虽吉服和头饰已被收回,但仍从留下的衣饰中找出了最鲜艳的一件,她此时正穿戴一新坐于妆台前面。
脚步声传来,云昭仪以为等到了赐酒之人,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转身,却看见从楼梯上来的人不是司刑所的人而是陈贵嫔。
“呵!”云昭仪讪笑一声,又复转过身,背对着陈贵嫔,言道:“你是来看本宫笑话?”
陈淑凌也笑了笑,言道:“死到临头,昭仪娘娘还是舍不下这身富贵!可惜昭仪娘娘虽生于富贵家却没这富贵命!你如今已被降为庶人,居然还敢以本宫自居?如今你不但生不算皇帝的女人,即便死了也入不了妃陵!”
“你今日来就是同本宫说这些?一个将死之人,又岂会在意这些?”
“云庶人自然是在意,不然云庶人也不会临上黄泉路,还做出这副装扮!”陈淑凌咄咄逼人。
云浅月释然一笑,一个将死之人确实已看透了一切,“陈贵嫔犯不着如此针对本宫,不妨实话对陈贵嫔言,本宫虽双手沾满鲜血,但三皇子确实不是本宫所杀!”
哈哈哈,云光殿内忽然传来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你笑什么?”云浅月转过身不解地看向陈淑凌。
陈淑凌止住笑声,向前探出了身子,轻附在云浅月耳上,缓缓说道:“臣妾自然知晓,因为三皇子是臣妾亲手杀死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云浅月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淑凌。
“云庶人明明已经听清了,又何必再问。”陈贵嫔笑看了一眼云浅月,见其满眼惊诧,甚为满意,故转过了身,欲下楼梯。
“本宫以为本宫已心思毒辣至极,但与你相比却不及万分之一。”云浅月喃喃自语。
伴随着云浅月的喃喃自语,陈淑凌终于走下楼梯。
云浅月自是知晓,陈贵嫔杀死三皇子无非是拉自己下位,输给这样的人并不丢人。但她并不服气,于是也不知是出于诅咒还是警告,待陈淑凌行至最后一阶台阶时,云浅月忽地大喊道:“狠毒之人必遭天谴,本宫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陈淑凌嫣然一笑,没有回头踏着日落的晚霞朝自己的辰光殿走去。
辰光,辰光,星辰之光。当今日的月亮落下,次日的朝阳升起,属于她陈淑凌的时代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