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故事又戛然而止。
群起大哗,纷纷追问群主与猫哥:下文何在?
我倒是心平气和:这故事明显与之前那故事有不少联系,说是续集也不为过,下文自然在下一个故事。
我得意的想看到群主与猫哥的赞许。
原来千不该万不该这句戏词出自男主朋友,莫非是男主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将朋友吊死?
这故事虽有恐怖情节,却和国产恐怖片一样都是幻觉,莫非是男主抑郁发作,激 情杀了朋友?
猫哥,能不能别老把下文放在下个故事,一口气讲完让大家痛快些吧。
我仍是心平气和:如此留悬念也算一种讲故事的技巧,欲知后事,请听下回。
群主与猫哥始终不说话。
他俩今天不在?
有个群友悄悄找我,神秘的说:你怀疑过他俩其实是一个人么?
咋可能,你忘了,我们一起语音,他俩曾几乎同时说话,而且声音语调大不一样。
这倒是,但他们总是给人形影不离的感觉,不会……不会是同性恋吧。
咋可能,你忘了,群主已经结婚生子,孩子都快初中……
突然群里有了群主与猫哥的回应。
猫哥说:我正是想写几个可以独立又互为关联的故事。
群主说:猫哥早就对我表态,想当小说家,而且要那种手法最高明的。
猫哥历来讲故事的口才一流,写故事的手法必定也一流。
猫哥本就已算是高明的小说家。
别捧杀,我还差太远,读了两个故事,你们也稀里糊涂吧。
大家也不否认。
这说明我失败了,我或许可以做到相互联系,却还做不到让每个故事有足够独立性。
大家听了这话更稀里糊涂。
大家只负责听故事,对讲和写都是一窍不通。
我儿时还有创刊自写的志气,他们简直从小就对作文无比头疼,抄作文书的技巧倒是一流。
每个故事都有伏笔,后面的故事都有前面伏笔的呼应或揭秘,所以大家尽情的看下去吧。
大家稀里糊涂,逐渐感到枯燥。
我对下文的期盼也激情锐减。
我现在懒洋洋的,只想睡觉。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改天抽空继续看,现在累了。
都消停后,死寂的群里突兀弹出猫哥的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不是他。
我洗澡漱口毕,回到床上拿起手机正巧看见这三个字,不禁微皱眉头。
猫哥,你是指吊死朋友的不是男主?
不是他。
猫哥回复了同样三个字。
是字,不是语音。
但我盯着这三个字,莫名觉得自己似乎听到猫哥死气沉沉的语调。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一连发了十几遍。
我莫名的毛骨悚然。
我急问:猫哥,没事吧。
唰的,十几行同样的三个字瞬间撤回。
群里复归寂静,了无人气。
惨白一片的群聊窗口,竟让我感觉很像停尸房。
冷飕飕的。
我猛然关闭窗口,手抖力促,手机不慎落在床头柜。
我脑子里满是那三个字,非常不自在,怎么也睡不着。
我忍不住直接给了猫哥电话,不顾此时已太晚。
猫哥不接。
我急躁的抓头,甚至想撞头,一种越发诡异的气息围绕着我床边,现在若是尿急,我真有点怕上厕所。
不知熬了多久,对方终于来声响。
猫哥迷糊的问:有事吗?
真实的声音,真实的语态,真实的让人欣慰,顿生安全感。
我赶紧问:猫哥,你之前为啥突然在群里连续发那三个字刷屏?
哪三个字?
不是他。
什么时候?
我看看……是11点07分左右。
那时候我都洗完澡上床睡了,你莫非看花眼?
千真万确,猫哥,你了解我呀,我精神好着呢。
奇怪,我那时候真的睡了,绝对没去群里刷屏。
我怔住,无奈叹息:算了,就当我是看花眼,打扰猫哥了,请见谅。
没关系,是不是我故事写的恐怖,让你发生幻觉?这幻觉有意思,明天一定给大家分享。
别……我可丢不起那人。
开玩笑的,我会保密,放心。
多谢猫哥。
猫哥去后,我盯着手机屏幕,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惑。
我居然发生幻觉?真够扯淡。
放下手机,躺下身体,闭上眼睛,盖上被单。
关灯睡觉。
迷糊中,我听见床边咚咚咚的有人乱跑。
好像是孩子。
我惊恐,分不清是梦是醒,身体笨重,动弹不得。
我分明闭着眼,却可以比较清晰的看到床周地上似扔了很多荧光棒,发出迷幻的红光,还升腾弥漫了大片烟雾。
一个矮墩的影子在烟雾红光中绕床而跑。
咚咚咚。
好真实的脚步声。
突然影子停顿,却伸出手抓被单要扯。
我吓坏了,忍不住想尖叫却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嘴角吹气,噗噗噗。
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汗湿的衣服黏腻的贴着皮肤,很痒。
既痛苦又惧怕。
但被单终究未被扯动分毫。
那人影继续跑,跑到我头这边,凑近我脸。
我迫不得已与那人对视。
看不清。
那人头部是一团旋转不息的迷雾。
迷雾中央虽非眼睛形状,我却感到明显的视力。
所以我肯定这是在对视。
不是他。
10.
天亮了。
我惨遭惊吓,彻夜未眠。
苦苦熬到旭日东升,窗外传来犬吠鸡啼。
我住在乡下,不是特别偏远,但山头只我这一家。
所以犬吠鸡啼虽能听见,却不及周围山林的鸟鸣清晰。
离我最近的一户在山腰,守着一口鱼塘,犬吠鸡啼就是从他们家传来。
我出去走走透气。
真实的感觉最舒服,一下子扫光了昨晚怪事引发的恐惧。
就像只是一场幽微的噩梦,醒来被风一吹,梦痕尽散。
对,只是一场噩梦。
我老家并非此地,而在山下马路转弯处。
此地是我姑姑家。
姑姑去婚后表姐的新家帮忙带孩子,我一时找不到什么好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她看房子,顺便也看后山的一片果林。
我不懂伺候果树,幸好这片果林年纪很老,不用人去施肥打理,每年都会自然的开花结果。
现在普通水果也不稀罕,大半无人采摘,掉地上腐烂,自然的形成肥料。
我曾叫网友来采摘,网友嫌太远谢绝。
我现在也懒得去后山,其实算一下日子,现在果林应该已果实丰盛,鸟儿最爱,难怪这些日子鸟叫非常多。
山腰那户人家的老头出门走向鱼塘例行查看,我不想接触任何人的视线,转身回到屋中。
一大早群友们就闹哄哄的,着实出乎我的意料。
我进群时,消息已逼近九九加,赶忙追问出了什么乐事。
岂知好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反问我:昨晚你遇到鬼压床么?
我惊愕。
啥是鬼压床?
我本来当然懂鬼压床,只是一下子被他们问懵了。
鬼压床,就是迷迷糊糊中脑子醒来,有意识,无知觉,感到身上沉重的压着什么。
还可能产生幻觉,看见人影乱晃之类。
昨晚恐怖的一切又破开真实,比真实更真实的迫在眉睫。
我瞬间后背发凉,额冒冷汗,木讷的说:你……你们难道都遇上鬼压床了?
好几个人都遇上了。
我好像……也遇上了,反正就是身子沉甸甸的,动弹不得。
真邪门,肯定是看了猫哥这书刊的原因。
以前从未发生过。
问一下猫哥。
猫哥头像灰色。
群主还在。
但大家在群里闹成乱麻,群主始终不吭气儿。
群主大人,你在的话,就快来表态。
大家不上班呀?
今天周末,又不加班,所以都知道群主一定在。
于是有人主动艾特群主。
毫无回应。
又有人艾特,甚至有人直接私戳他。
搞得大家疑神疑鬼,心里难安,他俩倒玩起失踪来了。
或许,他俩今天确实在忙什么要事。
再重要的事也不至于忙得无暇看群消息吧。
我们可亲如一家呢。
终于有人艾特群主,威胁:再不出来,立马退群。
三个人跟风威胁。
越来越多人跟风。
我满腹疑窦,却不胡乱插一脚,只觉得犯不着闹成那样严重。
有人打圆场,连说:等等看。
等到日正中天,阳光铺了满窗。
我去煮面,回来看到群主出现。
群主语气厌倦而悲哀:猫哥出事了。
群情震荡。
鸦雀无声。
半晌后,群主才若断若续的说:猫哥昨晚被车撞了,伤势严重,现在还在医院,始终昏迷。
啥时候的事?
十点四十左右。
那时候大家都去准备睡了,猫哥难道不在家么?
我也不知他昨晚为什么不在家。
可惜我们离得远,不能去看望他,群主你离得近,他情况好转,苏醒后,你帮我们慰问一下。
只有我呆若木鸡,魂不守舍。
我突然一狠心一咬牙,鼓起勇气说:真是十点四十左右?
我现在就在医院,看了救护记录,被人发现并送来医院的时间是刚好十一点,医生推测是十点四十左右出的事。
这真邪门。
什么邪门?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生气,也别看疯子似的看我。
你说。
昨晚十一点零几分的时候,我分明看见猫哥在群里刷屏,一直刷相同的三个字。
哪三个字?
不是他。
你确信?
我有截图,虽然没截到那三个字,但截到猫哥撤回的提示。
我发了截图。
群情震荡。
鸦雀无声。
我感觉自己几欲窒息,甚至有一滴很大的冷汗滑落脸颊。
我此刻的脸色肯定惨白。
猫哥账号被盗了吧,最近盗号猖獗,前天我另一个号就被盗过。
不可能,还有一件事,也邪门。
我告诉他们,自己昨晚因那三个字疑神疑鬼,辗转反侧,忍不住半夜给猫哥打电话,猫哥迷糊的接了。
你确信?
确信是猫哥的声音。
邪门,难不成猫哥灵魂出窍了?
别……别说了,瘆人,自从大家拿到书刊读了故事,就越发的不对劲。
群主,那书刊到底咋回事?
那书刊由猫哥一人搞定,我根本没插手。
猫哥是不是中邪了?
群主,干脆你给他找个懂门道的老师看一下?
这不好,他家人在医院陪护,他们咋会同意这种事。
偷偷的?
我越听他们七嘴八舌越是背后直冒寒气,再也撑不住,起身想出去让艳阳驱邪。
可我一起身,就吓得不敢动弹。
门口居然莫名其妙的站着一条呲牙咧嘴凶巴巴的大黑狗。
我从未见过这条狗,离我这里最近的那户人家养的是一只不这么大的黄狗。
我试探着也凶它:滚开,不然我打死你。
我扬手作势,它仍呲牙咧嘴,背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紧我。
我操起沙发上的一个椅垫往它扔去。
椅垫轻飘飘的落在它面前。
它丝毫不为所动,突然霹雳一般叫了声。
我浑身震颤,险些吓尿。
幸好它叫了声后就扭头跑掉。
我战战兢兢地呆住良久,试探着挨近门口,环顾四周,全无狗影,这才长舒一口气。
在民间有个传言:黑狗本就是邪物,黑狗出现的地方,最容易闹鬼。
又激发了一阵胡思乱想,我一狠心一咬牙对群主说:我过去找你和猫哥,这两天怪事连连,刚还出现一只吓人的黑狗拦在我家门口。不把事情搞明白,我下辈子恐怕不能安生。
群主叹息,你来有什么用?
我先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