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蕊见云昭仪离去,赶忙入了殿,见陈贵嫔呆愣地站在了那里,忙上前问道:“贵嫔,您没事吧?”
陈淑凌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言道:“无事!让ru母去休息一下吧,你也去休息一会吧,本宫想独自待一会!”
芊蕊怎能真的下去休息?不过是守候在了门的外面。
陈淑凌坐在了床榻之上,轻轻的将孩子抱了起来,在孩子的面颊上吻了又吻。
此时的三皇子好似正在做一个美梦,微微扯了扯嘴角,陈淑凌一手将孩子抱在怀里,一手摸着孩子的小脸,那褶皱的小脸因早产的原因还没有饱满,她多希望能看到孩子一个月后,一年后,十年好以及长大后的样子,可是一想到说不定哪日皇上就会赐死自己,一想到自己终究不会看着孩子长大,陈淑凌流下了泪滴。
正在这是怀里的孩子忽地剧烈的喘息,脸已憋闷得变了色,陈贵嫔一时没了主意,便朝门外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芊蕊听到陈贵嫔的声音,忙推门而入,此时陈贵嫔神色十分焦急。
“快!让小路子抓进去趟太医院,请太医过来!若梁太医在,一定要请梁太医过来!”
“是!”芊蕊听罢急忙跑了出去,待转达给小路子后,又折返回来。
陈贵嫔正不停得轻抚着其胸脯,或是得到了亲娘的抚摸,小皇子的呼吸总算是渐渐平稳。
片刻后,梁太医提着药箱风尘仆仆而来,瞧着梁太医被浸湿的外衫和鬓发的散乱便知这一路脚步未曾停歇。
“梁太医,您快瞧瞧,三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差一点喘不过气!”
陈淑凌满眼焦急的看向梁太医。
“贵嫔别急,臣这就为三皇子诊病。”说罢,梁太医搭上了跑皇子的脉搏。
陈贵嫔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梁太医,只见其微蹙着眉头,脸色越发难堪。
“梁太医,您不妨对本宫直言,本宫的皇儿到底是怎么了?”
“哎!”梁太医未语,先叹了口气,然后言道:“跑皇子早产,肺部尚未发育完善!若能挺过这一月,才可脱离凶险!”
陈淑凌虽也知道刚才很凶险,但梁太医亲口说出孩子凶险陈贵嫔还是很是不解,魏贵姬当时生二公主永平之时,刚足八月,比自己还晚了将近半月。于是说道:
“可永平公主不也是早产?本宫未曾听闻永平出生时有憋气之症。”
梁太医哀叹一声继续说道:“二公主诚然也是早产儿,但又和小皇子的情形不一样。”
“怎就不一样了?”陈淑凌还是不解。
“福慧公主满月之日贵嫔便又怀上了三皇子,贵嫔元气尚未恢复,三皇子天生便弱,若足月生产还会好些,奈何贵嫔又因思虑过重导致了早产!”
思虑过重?云昭仪当日的眼神让自己如何不思虑过重?况且云昭仪今日的一番话已经证实云昭仪就是有夺自己腹中之子的打算。
刹那间一股恨意袭上陈淑凌的心头。因为她!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自己的孩子何故会早产?
“梁太医可有医治之法?”陈贵嫔又愿放弃地问道。
“臣能做的便是为其培固根本,剩下的还要看三皇子的造化!”
一股渐失之感弥漫心间,梁太医的话也就是让陈贵嫔听天由命。
“那便请太医施针吧!”陈贵嫔别过脸,不忍看梁太医在其幼小的身体上施针。
梁太医诊治之后,又给开了一个方剂,打算让两个乳母喝下去,多少让其渗透些在奶水里,然后方才离去。
夜里,陈淑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里的一幕幕反复在脑海里回旋。
这孩子天生不足,若不幸夭折,保不齐自己会同司马承华一个下场。若闯过了凶险,交由云昭仪抚养,自己身为其生母,当皇子立其为太子之时,便是自己身死之时。
陈淑凌一夜都没有睡,经过一夜的思考,一个想法在自己脑海形成。
若用一个可以随时夭折的孩子去扳倒云昭仪,换自己以后所生的孩子都能留在自己身边,陈淑凌愿意去做。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陈淑凌便早早起了身,皇子早产,陈贵嫔下体没有撕裂,是以躺了一夜,身子更好了许多。她独自准备好了同云昭仪蔻丹一个颜色的凤仙花粉,又将芊蕊招至了身前,言道:“去云光殿一趟,告知云昭仪,就说皇子本宫要亲自抚养。”
“啊?”芊蕊一怔。
“没听清?”
“奴婢听清了,奴婢这就去。”
芊蕊出去后陈淑凌又唤来了一个婢女,让其去请胡元熙过来。
陈淑凌打开了寝殿之门,去了隔壁间皇子的房间,见一位乳母正在奶皇子,另两个奴婢守在身侧。
待皇子吃饱,睡着后。陈淑凌说道:“都下去吧!本宫想和皇子独自待一会!”
于是乳母和婢女尽数退了出去。
陈淑凌将皇子抱起,吻了吻他那微微泛红的小脸,皇子动了动小手,好像正在对陈贵嫔打扰其睡觉感到不满。
“皇儿,是母妃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母妃,母妃如今留不住你,待母妃有招一日能做主这后宫,你再回到母妃身边可好?”陈淑凌流下了泪。
陈淑凌说着便将皇子放在了床上,将其双手放在了脖颈之上,可反复几次终究是下不去手。
陈淑凌掩面痛哭,她也在恨自己如今为何狠心到这种地步?可这宫中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自己不出手就会被人吃。今日留不下眼前的这个孩子,难道再生出皇子,自己就能留得住?
恐怕有云昭仪在的一天,自己所生之子皆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云昭仪若下去了,魏贵姬若成了这后宫最尊贵之人,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自己若想以后所生的孩子皆留在自己的身边,唯有自己爬上最高的位置。
况且大邺祖制,立子杀母,待儿子被立,她终究会丧命。
陈淑凌想着,手又覆到孩子的脖颈之上,“皇儿,今日你便替母妃去死吧!往后的清明,母妃一定多烧给你些纸钱!”
陈淑凌闭上了眼,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可孩子忽地呱呱呱地哭了起来,陈淑凌又松开了手,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在怀里哄了起来。
可是眼见已经到了云昭仪晨请散去的时间,若再不动手,便再无时机。
陈淑凌心里忽地一横,必须要做出决定了,即便自己心中万分不忍,也必须下手了。
于是陈淑凌将孩子放到了床上,别过了脸,狠狠地掐到了孩子的脖梗之上,直到孩子不再扑腾之后才撒开了手,然后在孩子的脖颈之上留下了一道凤仙花粉的浅痕。
擦掉自己眼角的泪后,起身离去,虚掩了屋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