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窗伸出三根细长的手指,搭在玥儿腕上。他略微敛眉,不一会,他松了手。
如若往时,床尾缝衣的飞红会迫不及待地问他小姐怎样。但今日非比寻常,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事不关己,也像知道了何东窗所为,故意要拆穿他的伎俩,一时让何东窗有些发窘。
未等他开口,玥儿已抢先问道,“医公怎样?”
那飞红也停下针线,向何东窗看了过来。
“还好,无甚变化。”何东窗暗缓了一口气。
“那就好。”玥儿直起身,似要移至床尾,她忽看向飞红说道,“姐姐,我有些渴了,给我倒碗水过来吧。”
“好的——小姐。”飞红应了声,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神情,她将衣物放在床尾,尔后起身。
何东窗忙将站起,略向后一侧,好让飞红姑娘过去。
就在这时,在飞红站起的那一刻,从她身上掉出一物,不偏不倚恰巧滚到何东窗脚边。
见状,他弯腰捡起,说道,“飞红姑娘 ,你,你的……”边说边将那物伸臂递出,但只是伸出一半,他就如被定住了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那物,连话也说不出来,脸色一滞,露出一副极其复杂的表情。
原来,何东窗捡起的是一个小巧的荷包。
“飞红姑娘,这,这荷包是你绣的吗?”何东窗将那荷包展在掌中,像在欣赏又像是在辨认,半晌,他看向飞红,并没有送还的意思,只是疑惑问道。
“我,我怎么有这么巧的女工,”飞红莞尔一笑,暗想真叫小姐说准了,有些腼腆说道,“是我的,但是是小姐绣的,她送给我的。”
“是小,玥儿姑娘绣的?”何东窗将那只荷包又看了几眼,神色若有所思,喃喃说道,“难怪,难怪……”他略一迟疑,看了看满面含笑的玥儿,将荷包递给飞红,然后转头走了出去。
“小姐,这少,少医公?他这是怎么啦?”飞红见何东窗举止反常地离开,看看手中的荷包,又看了看同样有些惊讶的玥儿,不由惊道。
“我也不清楚啊。”玥儿回道。她同样一脸疑问,这少医公为何突然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认得这荷包吗?
整个午后,玥儿一直处于迷惑之中。
显然,何东窗慌不择路地匆匆离去,出乎了她俩的预料。
按照玥儿的猜想,玥儿相信那少医公见到那个荷包后,即便表现出略微的迟疑及喜欢,飞红姐姐就顺势赠送与他……
谁曾想,那何东窗拿起这个荷包,竟表现得异常反常,说了几句难怪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见此,飞红说小姐看看人家就无那个心思,是我们想多了吧。但玥儿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许是想得过多的缘故,玥儿有一阵只觉得心塞气短,如晚间那憋闷的感觉又似有物堵在胸口,令她脸色突变,呼吸困难。不知何因,又猛地咳了起来,飞红见了,忙去给玥儿端水。
玥儿干咳了数声,只觉得嗓子一甜,猛的咳出一口痰来,她忙用手帕接住,一见上面隐含血丝,吓了一跳,赶紧将帕子叠了,趁飞红不注意,塞在床里垫下。
飞红正给玥儿端水,转头见她止了咳。本想再调笑她几句,但见她脸色不好,忙收了口,问她怎么啦?要不要去叫那少医公过来。
玥儿慌忙阻止,说自己是休息不好的原因,休息休息就好了。
飞红听了,不敢再说什么,忙扶玥儿躺了下来,给玥儿盖好,让她好好休息。
玥儿静静地休息了会儿,胸口那憋闷的感觉才逐渐地弱了下来,她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她脸朝床里,背对着飞红姐姐,暗想自己这病难道又加重了,虽然咳出血来,但除了有些憋闷外也并无其他不适。因而也并不在意。
只是,对于那少医公的反常行径,玥儿却疑虑重重,他不该有那样的反应啊,玥儿心道,“难道他认识那个荷包吗?”她拿捏不准。
玥儿睡了一会,待醒来时,石翼已回来,在床边小坐了半天了。
“玥儿,感觉怎么样?”石翼见玥儿醒了,见她面色不好,轻声问道。
“我没事,看你急的。”玥儿揉了揉眼,看石翼额头上竟然有汗,就想拿枕边的帕子给他拭汗,一摸之下才想被她藏了起来,就顺势直身伸来伸出袖子给他擦了擦,边擦边埋怨,“就你着急,我又没什么事?飞红姐姐去哪儿了?”她问。
“飞红姐姐去隔壁房间了,你快些躺好。”等擦完汗,石翼握住玥儿的手腕说道。
“嗯。”玥儿应了声,飞红姐姐每次在石翼在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借故离开,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出去那么久,你去哪儿了?”玥儿见石翼握着自己的手腕,脸色愈加难看,就转个话题问道。
“我就是在街上转了转。樊城真大,我走了那么久,才转了几个街。”石翼松开玥儿的手臂,他眼神有些发怔,答非所问地说道。
他说得虽然轻松,但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他知道他们必须要离开这儿了。
刚才他回来时飞红就告诉他,玥儿又有些不舒服,又有些憋闷。他刚才一试之下,只觉得这短短几天,玥儿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暗淡气息,不知怎么又强了许多,他不知道,这气息与玥儿憋闷是否存在关系。
“你看你,我说了我没事,”玥儿见石翼又开始心事重重,就急道,“医公下午也说了,真没什么事,飞红姐姐是否给你说什么了,我真的没事,只是没休息好。”她一停,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对了,给你说件事吧。”
“什么事?”石翼见玥儿突然笑了,也是有些好奇。
“你扶我坐起来说。”玥儿挺了挺身子。
“好。”石翼点点头,他一把将玥儿扶起,顺势将枕头给她垫好。
“嗯……怎么说呢?那少医公给我问诊……”玥儿想想,还是照实说吧,就将那少医公过来给自己问诊,这些天来,自己感觉他喜欢飞红姐姐。于是,如何想用荷包试探试探,给飞红姐姐拉媒牵线的事说了一遍,末了,玥儿叹道,“到最后我和姐姐也未明白,那少医公为何见了那个荷包,就一言不发地走了……这让我没想到。”说完,玥儿撅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
“噢,原来是这样,”石翼脸上也浮出了些笑意,他微微笑道,“怪不得我回来时那飞红姐姐见了我,看着脸上红红的,还有些不好意思,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到这儿,石翼突然甩了下手,看着玥儿兴奋说道,“如飞红姐姐真有这么个归宿,也真不错,我认得这少医公,他是个好人。”
“你,你什么时候认得这少医公?”玥儿很难见石翼这般兴致勃勃,不解问道,“他怎么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