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人跌跌撞撞地回了宫,脚底如踩棉。王贵人回宫后没有回明光殿,而是直接去了式乾殿。
“皇上,王贵人来了!”刘义见王贵人神色悲戚的站在外面,便进殿回禀。
“怎么又来了?”皇上颇为厌烦。
“奴才也不知,奴才瞧着王贵人脸色不大好!”。
皇上虽不想见王贵人,但已然就在外面,也不好撵回去,便说道:“既来了,就请进来吧!”
于是刘义转身而出,王贵人随其进了内殿。
王贵人一进来便又跪于地上,未先言语,眼已红了一圈。
“稷之可还好?”皇上见王贵人如此,关切地问了句。从王贵人的神情中皇上不难猜出王稷之大抵是去了,但他总不能开口便问王稷之丧仪之事。
“稷之去了!他才刚刚及冠,便这么去了。稷之死的冤枉,求皇上做主!”王贵人伏地痛哭。
皇上眉头一蹙,实在没猜出王稷之因何而死,王贵人又让其做的何主?
王贵人哭得如此悲戚,皇上若不问一句也说不过去,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说与朕听听。”
于是王贵人便将云翰看上了槐花,以及王稷之已经为其赎了身,二人本打算成亲,成翰便欲霸占人妻,霸占不成便杀人之事一五一十对皇上说了。
“不成器的东西,竟因抢夺一个青楼女子无故害人性命!”皇上拍案说道,颇为愤怒。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求皇上为臣妾之弟明冤做主!”王贵人又跪地重重叩了三首。
“你先回吧!朕会派人好好彻查此事,若真如你所言,朕必不轻饶!”皇上拂了拂衣袖,王贵人又施了一礼,然后离去。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对于王贵人而言,每分每秒却极其煎熬。
以天子之威,别说查个此等小事,即便是更大的事也早已有了眉目。第四日王贵人终于坐不住了,又去了式乾殿。
见王贵人前来,皇上忽地想起了要答应王贵人彻查云翰杀人一事。可因为前朝的繁忙和后宫的耕耘之苦,皇上竟彻彻底底的忘了。
刘义倒是记得,可王贵人向来不得宠,这事又会惹皇上生气,刘义犯不着提醒。
“臣妾拜见皇上!”王贵人一进屋又行了跪地之礼。
“给王贵人赐座!”皇上话毕,一小宫女给王贵人搬来了一个软凳,王贵人这次倒没有执着跪地,而是起了身,坐在了上面。
“云翰杀人一事不知皇上查得如何了?”王贵人试探地问道。
“有些眉目了,但还没有彻查清楚。你先回去,过几日有了消息你再过来。”
此等小事查了三日才微微有些眉目,也不知皇上是不想管还是在敷衍。但皇上既然已下了逐客令,王贵人也没法在待下去,于是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王贵人走后,皇上将刘义招至身前吩咐道:“你去查查王贵人所说之事!”
“诺!”刘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待傍晚十分时,刘义查完而归,实情正如王贵人所言。
“这云翰好端端的回什么京?”皇上怒问道。
“前几日是大司马寿辰,想必云将军回京是为父祝寿!”刘义轻声应道。
“祝寿就祝寿,又去望春楼干什么?”提起望春楼皇上就生气,前几日刚刚出了江阴王打人致伤一事,这又出了云翰杀人一事。
“前段时间不是望春楼的品花大会嘛!听说确实有些姑娘不错!”刘义憨笑道。
皇上白了刘义一眼,继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皇上哪是问他望春楼的姑娘如何?皇上是愁刚从云家调兵二十万去了冲隆,哪有前脚才征用了别人的兵,后脚便将其查办的道理,况且云翰乃大司马长子,皇上现在还有完全的把握同大司马撕破脸。
可是不办又着实不合适,云翰毕竟杀了人,而且这人还是王贵人的亲弟。
皇上又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说道:“传旨下去,云翰肆意滋事,官降一等,罚俸一年,让云翰去延庭尉领二十大板,带二百两银子给王家送去!”
皇上并没以杀人罪给云翰定罪,而是拟了个肆意滋事的明目。
“诺!奴才这就去办。”刘义说着退了出去。
又过了三日,王贵人没得到皇上的答复又来了式乾殿,跪地俯首问:“皇上,云翰杀人之事查得如何了?”
“朕已查清了,确实如你所言。云翰虽有不对,但稷之年纪轻轻怎么就迷恋起了秦楼楚馆?”
王贵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皇上,她是来求皇上给稷之申冤的,不是让皇上来数落一个死人。
皇上也感受到了王贵人眼中的不悦,话锋一转便又说道:“但此事毕竟是云翰过错更多。朕已经降了他的职,罚了他的俸,赏了他板子,又让其送去了丧葬费!”皇上自以为虽没要了云翰的命,但惩罚并不算轻,是以王贵人虽不至于对其感恩戴德,但对其的处理至少应该满意。
可没料到,王贵人居然问道:“这便完了?”
皇上看出了王贵人的不满意,便也不太高兴地说道:“依你意还要如何?!”
“臣妾觉得杀人者应当偿命!”王贵人痛呼一声,跪于地上。
“难不成朕要杀了云翰你才满意?”皇上冷言道。
王贵人不是没听出皇上的话中之意,可她决定要替稷之申冤,让云翰以命做偿,便坚持道:“皇上!大邺律法向来是以命抵命,云翰杀了人,难道降个罚俸便能抵了一条人命?臣妾不要他给稷之的丧葬之钱,臣妾只想要他给稷之抵命!”
“胡闹!”见王贵人依然不依不挠皇上也生了气。
“臣妾没有胡闹,臣妾依的是大邺律法,难道因为云翰是大邺的将军皇上便网开了一面?还是说皇上畏惧大司马的势力!”王稷之是王贵人亲弟,两人在南郡中与母亲三人一直相偎相依,感情甚是深厚,因此王稷之的死于王贵人而言打击极大,如今皇上草草便想平息此事,王贵人自然气愤不已,这人一愤怒,便控制不了情绪,不免口不择言起来!
“大胆!如此同朕说话是谁给你的胆量!给朕滚出去!”皇上怒斥一声。
王贵人丝毫没有要滚的意思,仍跪在原地。
见王贵人不服软,皇上又生气,刘义忙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或许是刘义的劝解起了作用,或许是皇上觉得实在没必要同个不识好歹的人生气,便瞥了王贵人一眼,自己一拂袖出了式乾殿,前往了嘉福殿。
可自此事以后,一颗恨的种子却植根在了王贵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