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鬼手指过来,气噎难语。
然后收手遮住胸前,顺了口气,道:
“你实在太无知了!我届时已身中你的魂魄枷印,你还顾忌什么?难道,你连自身几斤几两,制不制得住我,也不知道吗?何况,若你有半点闪失,我也必将枷印难解,遭受大厄。再者,神灵大人相伴你的左右,你若有闪失,神灵大人又岂有好日子过?所以,有我在你们身边,才能护得你们周全!”
啥?
她要跟随,是想保护的意思?
“想必是要保护我们呢,这是好事,霍霍……大淫人,何不先答应她,让她快点传授控魂术。若她的法术没问题,待给其施加了魂魄枷印,还怕她不听话吗?”
奶音忽贱兮兮传音道。
丁贵霎时不满,心语道: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收奴仆的事?快点死了这心思,你身份独特,岂能现于外人面前?而要是我来施展控魂术,也不妥,对方必不简单,相处久了,我们必惹不起呀。”
奶音又传音道:
“哼,我当然知道,我不好出面啦。只是对方一身本领,可谓是你的机缘。你若坐失良机,还不知何时才会再碰上。现在冒点险,若真能收服她,或许真能省很多事呢……快答应她吧。”
是机缘吗?当然是。
对方本领不俗,必有高明法术,她恢复后,未必不能指点一二,哪怕自己只是偷学一些,也值了。尤其,其重生及土遁之术,想想就心绪激动……
但,自己的优势,便是对方神魂大亏,尚不是自己的对手。
若跟随之后,便终有一天,会情势逆转。
不过,先假称答应,也没什么,待控魂术果真不假,那便让其跟随。若有不妥,继续决一“生死”便是。
丁贵觉得自己已别无选择了,便道:
“好,你愿意跟随便跟随吧。现在,你先传授我控魂术吧。”
“不错,这样便对了,算你知错能改。”
猫头鬼神色一喜,又道:
“我自然会传授你控魂术,不过,在传授之前,你得先对我发下誓言。就称学会控魂术之后,除了对我施加魂魄枷印之外,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本王身体与魂魄的事情。而且,你还得允许本王追随,同行时,也不得丢下本王。当然,本王自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这便是本王的职责,义不容辞。”
又要发誓?实在不情不愿。
而且,才说不要搞什么约法三章,这不还是嘛?
“答应她啦。这种誓言可有可无,有红色世界在,你已无惧雷誓啦,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她看中,便发一个好了。”
奶音又传音道,似不记得他才最怕雷誓。
他倒十分热衷,不会听了一顿吹捧,真对猫头鬼产生了什么好感吧。
呕……
“哎呀,我可都是为你着想,你少疑心……”
“好,我发誓,请听好了。本人只要学会控魂术,我是指真正的控魂术,且对你施加魂魄枷印无误后,我便……”
不愿再与二郎相争,丁贵便早早开口,完全照着猫头鬼的原话发誓。
本着严谨态度,将两个前提着重申明,一是要学会控魂术后,二是要成功施加魂魄枷印后,才能善待对方。
这便如女声自身所言,届时,自己已能完全掌控她了,又有何忧呢?
此誓之于自己,确实无伤大雅,也想不出会有何漏洞可钻。
猫头鬼听罢誓言,霎时欢欣,竟如蒙大赦,似激动地都站不住了,一手当即攀附过来。
丁贵小小吃了一惊,当即避开。
对方便没过多纠缠,只喜道:
“很好,既然阁下已发誓,我们自此也算相依相靠的同伴了。本王……小女子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否先行相告?”
啥意思?
对方有些反常啊?一下这么亲近干嘛?
难道想施展感情攻势?不太可能吧,想多了。
不管是不是,当即提醒道:
“这些不急,还是赶快兑现誓诺吧,以免夜长梦多!”
若对方翻脸,自己的誓言也不算数,其实,并不惧她。
猫头鬼并不在意,只略微收敛心情,道:
“也好!阁下听好了,本王言而有信,不会妄言,你尽管信我。本王的控魂术名叫乾纲独断控魂术,意即施展此术者,能对被施此术者的生死一念以决。你要做的,不过是趁我魂魄外显之际,直接施加魂魄枷印便算完成。该枷印第一个作用,便在于一念而知我的敌意。也就是说,我若对你起了歹心,你必第一时间知晓。第二功用在于约束施惩。也就是说,若我有任何违逆之举,你便可乾纲独断,只凭此枷印便能施以重惩。轻则断我半生法力,重则灭我魂魄,且能无视天雷。还望阁下得此秘术,能保持一身正气,严己宽人,不可胡来。毕竟,这也是你才发下的誓言,务请自重。”
惩罚时,居然能无视天雷?
如此强大,正是自己所求之法。
而听其期望,自己颇有感怀,竟生起了庄严之感,心中暗自决心,必不会胡来。
女声稍顿,便再道:
“勾画魂魄枷印的法子,须得借助魂识画符之法,故而此术也叫符枷镇魂术。只不过,此符乃魂符,只存在于魂魄之内,远非一般纸符可比。我早已感知,阁下魂击之术,远甚旁人,所以学此法术,必不用费什么工夫。还请阁下附耳过来,其口诀是这样的……”
丁贵没有畏惧,当即附耳倾听,实则红白刺早已准备妥当。
但在听猫头鬼口述完符枷锁魂术之后,他又颇觉羞赧,实在不该再疑心了。
对方可谓全无保留,信任有加,不仅传授了口诀,还耐心讲解了一遍。
而此口诀,数百字,并不难理解。
听罢,再自我品味一番,丁贵便跃跃欲试了。
“阁下可准备好了?”
女声似同样迫不急待,催道。
丁贵稍觉好笑,却也想早点完结枷印,便点头应是。
“请吧,我已将魂婴外显,你尽可依口诀勾画符枷!”
女声淡淡道,似完全霍出去了。
丁贵心中不免感慨——
这可是控魂术,说白了,此枷印一成,猫头鬼便比自己矮了一分,主仆名份便算定下,她居然还这般淡定,哪有半点高人姿态。
自己再想苟活,也绝不会有此为仆为奴的心思吧!
须知,凭自己理解,此枷印绝对行得通,不太可能有纰漏存在。
因为,口诀说得很明白,此次画符,会进入对方魂婴隔膜之内!
也就是像上回二郎三顾融灵一般,要穿破魂体隔膜来画符。
下一瞬,一个红白刺与一个意念小手同时进入猫头鬼的脑洞。
红白刺当然是以防万一之用,画符的自然是意念小手,这也是为了魂息纯正,一举而竟功,才没使用红白小手。
“咦……洁白的魂识?不过,阁下可真谨慎,就请快点吧。”
猫头鬼当即对意念小手略表好奇,又对一旁的红白刺有了感知……她还真有点门道。
霎时,无形的红白刺只护在虚暗中,而洁白的意念小手,却将虚暗映照出小片光亮。
果然,魂婴外显,对方没说谎。
只见在洁白光亮边缘,现出一团漆黑身影。
该身影,静浮虚暗,似被定住。它并不是想象中的婴孩形状,怎么说呢,只是一个稍微拉长的魂体。魂体上再长出一个小脑袋,外加短小四肢,却并无五观凝出。此婴孩,倒不与二郎相当。二郎可是整个为一圆球,五观便生在球上,短小四肢则更加细小。若说是两个背壳的乌龟,贴合一起,便十分恰当了。
而下一瞬,魂婴的两只小手,兀自将胸前圆躯扒开,现出一个小洞,似露出其内的五彩魂魄?
尚看不确实,似是这么回事。
“还请阁下快点,我法力无多。魂婴外显,又自剖婴衣,令我消耗颇巨,已有些难支了。”
猫头鬼的催促声音,又传至耳边。
既然对方决心已定,自己也不磨叽。
意念小手瞅准其魂婴扒开的胸前小洞,直接向前,便进入其隔膜之内。
这种自剖魂衣的方法,果然高明,远不是区区意念钥匙可比。
其口中的魂衣,与口诀中的魂衣,说法一致,应当便是自己一直认为的“魂体隔膜”,实在恰当不过。
有此步骤,便算魂魄枷印属于完全自愿的行为,不伤天和,才进行得下去。
也就使得,冥冥之中,天雷无法干涉!
实在玄乎!
待进入其魂衣之内,果然看见其魂婴内的十个魂魄彩球!
它们表面,居然全无魂须!
光溜溜的,似功法大成之相!
丁贵霎时艳羡,这会不会表明,自己才一个红魄与一个勉强凑数的天魂,为光溜之球,那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实在甚远啊!
好在,此控魂术,并不讲求实力约束,只讲求自愿。
还有一点甚为奇怪,意念小手居于其魂婴体内,居然没有半点受损!
记得二郎三顾融灵时,其初灵可是在自己的魂体内,颇受灼烧啊……
“阁下请马上画符,我快支持不住了。”
猫头鬼的女声,已透出虚弱。
这么难受吗?那便马上开始。
意念小手当即按口诀要求,勾画起来。
口诀有言,只须在魂衣之内任意空隙,左行六下,再右行六下,然后上行六下,再下行六下。所行距离,只要达到半球之高便可。待此过程毕,魂衣内必会显出一个虚淡的十字支架形状的枷锁,其上满布钩链。见此形状,便可勾连最外四点形成一个闭环。绕闭环六匝,直到一个虚淡圆圈显迹,此一步——魂符印迹便算勾画成功。
丁贵一一照办,果然都应验了。
接下来,只须留一丝魂识于此枷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