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越在西柏堂住了一晚,第二日急匆匆地便回了王府。
西柏堂虽不如南淮王府的寝殿宽敞舒适,但说到底也是皇家庭院,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可成越却一夜未睡,住的极不安稳,不为别的,只因他怕萧公子不告而别,他尚不知他家住何处,他怕匆匆一别便再无见面之日。
回到王府后,直奔萧寒雨所居的偏殿,直到见到萧寒雨时才稍稍心安。
萧寒雨已苏醒,并且退了热,进食了粥米后,人也有了力气,见成越回来,忙下地拱手行礼道:“草民拜见王爷,多谢王爷带草民出牢狱。”
见到萧寒雨完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成越心里很是高兴。
“不必同本王客气!”成越趁止礼之时上前一步,萧寒雨却向后闪躲。
“你怕本王?”成越有几分失落,萧寒雨被江阴王暴打一打顿,见了同为王爷的成越自然心有余悸。
见萧寒雨没言语,成越退了一步以求同萧寒雨保持安全距离,又言道:“你不必怕本王,本王同三哥不同。当日我不知三哥会对你动手,必然定加以阻拦。”
萧寒雨微微抬起眼正视了成越一眼,看见了他眼里的真诚,才抹去了心里的将信将疑。
成越见萧寒雨不再那么疏远自己,关切地问道:“昨日萧公子高热不退,今日可好些了?”
萧寒雨点了点头。
“高热虽退了,但本王知你伤势未愈,不如在府中修养几日。”回到府里见到萧寒雨的那刻,成越的心里是极其喜悦,他虽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但仍旧想留下他,便发出了邀约。
“草民不敢在此叨扰。”萧寒雨说道,成越待人谦和,萧寒雨虽不怕他,但一想到他那个凶神恶煞的三哥,他还是隐隐作怕,因此还是走为上策。
“本王性格清冷,朋友甚少,如今却觉得同萧公子颇投脾气,公子如不嫌弃,不如在寒舍多停留几日?况且再过几日便是本王的及冠之礼,萧公子也可凑凑热闹。”成越为了留下萧寒雨真可谓是下足了功夫,而南淮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萧寒雨再拒绝就不妥了,便在王府的偏殿住了下来。
当天夜里,成越便让小厮备好酒菜,邀萧寒雨前来赏月。
酒喝半酣,两人真是越聊越投机,成越善诗词作画,萧寒雨亦是。
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成越当即赋诗一首:“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
如此的数九寒天怎还感到春意的温暖了呢?不过是因为心境罢了。
成越话音刚落,萧寒雨便举起了酒樽,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如此一来,萧寒雨便在南淮王府住了下来,直到他伤势痊愈也没有离开之意。
萧寒雨本就是临县商贾大户,不缺钱财,来到都城一为游玩,二为涨涨见识。
如今结识了京中贵人南淮王,两人又意气相投,今日赏画品茗,明日作诗对弈玩得不亦乐乎,自不会无故离去,但如此正随了成越的心。
一晃,萧寒雨已在南淮王府住了半余月,二人关系日渐亲密。
转眼便到了成越及冠的日子,白日忙了一日,总算了完了礼,成越自此以后便是一个大人了。
冠礼之后,成越有些疲惫,但令成越想不到的是萧寒雨竟为他准备了惊喜。
入夜,宾客散去后,萧寒雨将成越请到自己房里,房里早就备好了酒菜。
“今日是六王爷及冠礼,萧某敬王爷一杯,过了今日王爷再去那烟花巷便不必偷偷摸摸了!”萧寒雨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何时偷偷摸摸?”成越虽知萧寒雨在开玩笑,但内心仍旧有微微不悦,不为别的,只因他竟不懂他的心意。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是下次可以大大方方了!”看着成越那别扭的模样萧寒雨笑着又斟满了一杯。
成越瞪了萧寒雨一眼,恰巧被萧寒雨看到,萧寒雨微微一笑,忽地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件黄玉禁步,言道:“前日同王爷前去珍宝阁,见王爷在此禁步前驻足,想必王爷欣怡此物,便将其买回作为送给王爷的生辰之礼,王爷可还喜欢?”
萧寒雨不但给他准备了酒菜,居然还送了生辰之礼,成越真是高兴得险些难以自持。但他仍旧故作平静地沉着着一张脸说道:“本王府里的禁步少则百件,萧公子何必破费!”
“王爷既不喜欢,萧某自行佩戴便是!”萧寒雨说着便抽回了手,成越见萧寒雨要抽回,一把抓住了黄玉禁步,肃声说道:“送出的东西,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萧寒雨已渐渐了解成越虽外表高冷,其实内在火热,他这性子与他的同胞兄长清河王还真有几分相似。
萧寒雨知晓成越再故作矫情,也不多加理会,又斟满一杯酒递给了成越,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两壶便已下肚,二人都已半醉,萧寒雨虽爱饮酒无奈酒量不行,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此时已醉得趴在桌子上。
成越也已醉意很浓,但与萧寒雨想比却好上很多。
酒桌旁便是烛台,萧寒雨睫毛本就卷长,而那长卷的睫毛在烛火的映照下形成了一个扇形的暗影,在成越心中,那是一只翩然的蝴蝶在起舞。
成越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走至了萧寒雨的身旁,几缕碎发挡在了萧寒雨的脸上,那几缕发丝真是碍事,挡住了萧寒雨的脸,他想为他拢一拢秀发,露出他那纯净俊美的容颜。
他觉得不该趁人之危,可他的手不受控住地伸了出去,最终他的手触摸到了他的发丝,只是几缕发丝而已,成越却心旌荡漾,忍不住反复抚摸。
萧寒雨如今已喝得烂醉,只觉得似有爬虫在爬般的刺痒,萧寒雨一把抓住了成越的手。但只这一抓,成越的身上瞬间似乎有电电流经过,身下之物忽然有了反应,人也立即清醒了几分,于是忙从萧寒雨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看着那烛火下俊美的容颜,成越很想一亲芳泽,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想他把他看成异类,他不想遭到嫌弃,如此一来只能把爱意藏于心底。
成越终是控制住了自己,一甩衣袖走出了偏殿,如今已是四月,院中的海棠花沁润这玉兰花的香气,他在院中站了足有半个时辰,四月的夜风终于吹走了他的醉意。
几个下人伺候在一旁,见南淮王站在院内一动不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成越模样有些严肃,众人也未敢上前。
眼见已到了子夜,几个下人哈欠连天都困得不行,终于等来了成越的令:
“来人!伺候萧公子安置!”成越吩咐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今日劳累了一天本该沉沉睡去,可他躺在床上却无一丝睡意,他强行让自己不再想萧寒雨,强行让自己睡去,可人虽睡着了,梦里却仍是萧寒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