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婕妤虽从不争宠后宫,但也颇有心计,她知晓云昭仪既然能惦记自己的永乐,自然也能惦记上其他位分低别的妃嫔肚子里的孩子。
况且自那次讨要永乐未果后,云昭仪再未开口,如今永乐已残,陈婕妤又有了身孕,温婕妤料定永乐再不会入云昭仪的眼。
元熙强抢永乐为其治腿更添温婕妤埋怨,如此一来温婕妤便彻底与元熙翻了脸。
延昌六年的冬季对于胡元熙而言确实不太好过,温婕妤与自己失了姐妹情,陈婕妤虽为自己的好姐妹,可眼睁睁看着她刚诞下福慧公主又怀上一胎,心里仍旧不是滋味,况且皇上如今盛宠魏如贻远远超过自己。
仔细想想,自己竟成了既无子嗣傍身,又抓不住皇上宠爱的可怜人。
转眼便至除夕,虽空了凤座,但热闹更胜从前。
往年的除夕夜整个太极殿便只有永乐一个小孩,而如今放眼望去,司马贵华抱着启辰,魏贵姬身旁坐着永平,陈婕妤不但抱着福慧公主,肚里还有一个。
不但妃嫔这边热闹的很,宗亲那边也很是热闹。江阴王和王妃身边坐着启明,清河王和王妃身边则坐着启润,小王子因为尚小,没领进来,不然更是热闹非凡。
元熙看向皇上,皇上并未注意到胡元熙,他正在与几位亲王频频举杯,笑容满面。不难看出皇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如今膝下已有了嫡子和三位公主,陈婕妤又有孕在身,延昌六年的这一年于皇上而言是大吉大利的一年。
元熙看向皇上的时候,成怿却假借观看舞姬瞟了眼元熙。她的眼中不但已没了笑,似乎还藏着淡淡的忧伤,但他除了默默的担心她,他还能怎样?
元熙收回看向皇上的目光,微微地扭转过了头,成怿也忙收回看向元熙的目光,对着江阴王举了举杯。
元熙看向了成怿,见成怿正同江阴王举杯,而王妃正在给成怿布菜,成怿也十分自然的将菜送进了嘴里。
这一瞬间元熙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皇上如今宿在魏如贻处已远远超越自己,而旧爱如今和王妃看上去又琴瑟和鸣。曾经皇上厚待自己,自己尚且能安慰自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可如今的局面她真的无法再说服自己。可再回首时发现他已有了归属,胡元熙真是毫无退路可言!
再望望这满宫上下,大多都已有了子嗣,唯独自己倚仗皇上的宠爱过活!真的事极其可怜!
元熙心里忽地一阵悲凉,她深吸了一口气,忽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从那目光回望回去,见看向自己的正是颜倾公主,颜倾用手指了指外面,元熙立即心领神会,二人相视一笑,纷纷从蒲团上起身,走了出去。
而在元熙起身的瞬间,成怿的眼神也随之追了出去。元熙放不下成怿,成怿又如何放得下元熙?只不过他一向是个极要自尊的男人,邺北重逢他为了她能重回自己身边,已然放下了尊严。
可亲蚕大典当日想带她远走南郡,却被她凌辱一番,如成怿那般自尊心极强的男人,纵使心中再爱,也绝不会让人踩踏他的尊严。因此成怿不是没看元熙,只是在元熙不看自己的时候看她而已。
梅花树下,一人身着玫粉大氅,另一人身着孔雀蓝大氅,两人均身着盛装,并肩而立。
“公主有些日子未进宫了。”元熙说道。
“近来胃口不好,便没入宫看你。”
“公主是不是......”元熙看向了公主的腹部。
“没有,单纯的脾胃不合而已!”公主笑了笑,又说道:“我瞧你刚才看向老四。”
元熙心忽地一惊,想不到皇上没发现的事却让公主看了去,元熙暗暗吸了一口气,正在这时颜倾继续说道:“我最近可是听了些宫内的传言,听说皇弟如今盛宠魏如贻,你是内心有些失落,羡慕老四夫妻和睦吧?”
公主既这样说,元熙便借此点了点。
“听说陈婕妤又有了身孕,这身子可真够争气!皇弟之前一直独宠于你,怎么入宫三载了也没见有个动静?”公主狐疑地问道。
避孕香之事是皇上与元熙二人之间的秘密,自是不能让别人知晓,于是元熙谎称道:“或许是那次落胎伤了身子吧!”
虽和颜倾公主交好,但万没好到万事吐露的份上。
“刚刚在宴席上为瞧着你眼神伤悲,想必已是见今年除夕热闹更胜从前!”颜倾指的事众妃皆有子嗣之事。
元熙点了点头。
“往年除夕宴上只有永乐一人,而如今的除夕宴上,却竟是些孩子的哭声笑声,你的心情本公主也甚为理解。”颜倾公主的眼神也流露出了艳羡。
元熙很想问问公主于肖将军已成婚二载,为何还没怀有身孕?可她亦知公主虽看着年轻,年龄已近三十,自是没那么容易受孕。若说起此事只能徒增伤感,便只好附和了句:“今年的除夕确实热闹。”
“听我的,你回宫后定要寻个太医好好调调,皇弟虽宠你,但有个子嗣总归重要!”
“多谢公主关心。”元熙敷衍地道了句。
夜风寒凉,一阵风吹来,二人都有了寒意。
“咱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归席吧!”
元熙点了点头,于是二人一同入了殿。
刚坐下,陈婕妤便移了移蒲团,凑近问道:“姐姐怎么出去了?”
“有日子没见公主了,小聊了片刻。”
元熙话声刚落,便见鼓乐声起,一众身着粉色异域服装的舞女拥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进了殿。
随着鼓乐的节奏,那女子欢快地舞了起来。虽技艺不佳,但胜在熟练,况且那女子用香粉扑了面,又用眉黛画了眉眼,唇上涂着红红的唇脂,扭动着水蛇腰,看起来极为妖艳。
呵呵,又一个争宠的,云昭仪暗暗笑道。
元熙朝皇上的方向看去,见皇上看得津津乐道,元熙心里一阵失望,收回了目光。又看向成怿,成怿始料未及,二人目光瞬间触碰到了一起。成怿忙避开了眼,望向了别处。
竟连看我一眼都不愿再看,元熙的心倏地一痛!整个家宴元熙再未抬头,始终沉浸在酒里。
皇上只顾着高兴,完全没顾及到元熙。可成怿的眼里全是元熙,看着她如此的折磨自己,虽很心疼,但甚感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