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气贯崔巍义盖世,梦回云野志嵚崟
回目注,崟,十二侵。崔巍,形容山势高大,暗指顾幼锋,因其名与所学武功皆与山有莫大关系,气贯崔巍则暗指汉将的人格魅力对顾幼锋产生了正面积极的影响。嵚崟qīn yín,高大,险峻。
“元曦,博恒今日便即和闻家小妮一道下山,在华阴北岸一处名曰‘戾山’之地与汝相会。”
“戾山?!”夏王元曦打了个寒颤!
“老弟仔细记下便是。”
“谢先生提醒。我这便动身!”
羽先生郑重提醒过后再无动静。夏王虽然疑惑,却也暗暗记下,众人见事态紧急,便即分头行动。杜若躲在街角处将这些事看的一清二楚,暗暗下定决心,正要转身离去时,身后一人嘿嘿一笑轻拍其肩!杜若武功不亚于龙成军精锐,又生的婀娜健壮,回身一把掐住那人喉咙,方始惊呼道,“萧孌!你怎么在这!”
眼看萧孌面色酱红,双眼翻白,顷刻便要昏阙,杜若这才撒手,歉然道,“对不起!”
萧孌长呼了一口气,竟也不怒,只赞道,“姐姐好武功,来日路上教教孌儿,便不怕歹人胁迫了!”
“什么路上?”杜若一奇,旋即面色大红,萧孌噗嗤一笑,“杜若姐姐难道不是要去追那大胡子!”
杜若面显羞涩,转念道,“此番凶险,姐姐不能带你同去!”
“这却为何?人家也要去寻孙阿哥嘛!”萧孌急切争辩!
“昨夜汉将军府激战之事你可曾听闻?”
萧孌忙不迭点头,又拍手雀跃,“听说了,听说了,可惜不曾亲见,错过这般精彩事当真遗憾!”
“我且吓她一下,叫她知难而退!”杜若心底暗笑,面上叹息道,“兵危战凶,却被你这小妞当做儿戏。此事姐姐当真不能同意,若我路上保护不周,岂不是害了你爹你娘?想你娘含辛茹苦养育你这许多年,不能在她身边侍奉,只一缕残魂漂泊荒山野坟,岂不悔之晚矣!”
萧孌想起前时夏王屠戮九锡门众贼时,直杀得天赤地腥,血流成溪,立时吓得花容失色,“呀。。。。。。姐姐,你。。。。。。你别吓我!”
“快回去吧!” 杜若心底暗笑,又好言劝慰了几句,正要转身离去,谁知萧孌冰雪聪明,察觉杜若神色诡谲,心中大呼上当,立时从后面一把抓住她衣袖,嬉笑道,“好哇,杜若姐姐,你竟诓骗于我!今次说不得,若你不带我前去,那我就直接找武氏那母老虎去,将你。。。。。。”
杜若大惊,一把捂住她嘴巴,“别,好妹妹,千万别!”
萧孌嘻嘻一笑,“姐姐,若依孌儿说,你我不可跟随大王,若跟了去,多半不是跟丢,要么便是中途被发现责骂一番遣回,大王是天神下凡,洞烛千里,我们只一出城门,跟随不到十里多半便被他发觉!到时候被灰溜溜赶回来岂不可惜!”
杜若大奇,“此节我却没想到,依你说该怎办?”
“大王要去何处?”
“听说是要去蒲坂、芮城左近,再细的事便不知了!”
“这就是了,咱二人先行离去,两人四马歇马不歇人,便可抄近路,假装路遇大王众人便是了!”
“妙啊!妙啊!”杜若甚喜,亲了萧孌额头一口,“好妹子,你快回去收拾,我们分头行事!而后在此回合!”
萧孌噗嗤一笑,二女急速离去,却未看到远处墙根躲着一男子,便是武氏所遣那仆役!
汉将军府中,武氏奋力一拍条案,怒目起身,“看来我需亲自走一遭了!”
“可需小的吩咐些手下一道护送主母?”
“不必!”因昨夜之故,武氏早早便换了一身男子装束,她这人做事果决,不在寻常男子之下,提剑略微沉吟,便已有了决断!
正在此时,移剌瑞急匆匆进入正厅,看到武氏这副模样登时下了一跳,皱眉道,“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整日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
武氏哼了一声,“若昨日之事再来一次,看不把你吓死!”
移剌瑞面如土色,嘻嘻一笑,“夫人,我今日随大王要去天都远行一趟,你在此好生看家。”
武氏不耐烦,摆手将其打发,待移剌瑞走远之后,又唤来账房老刘、管家王伯与将军府护卫统领杜武三人。
“夫人有何吩咐!”
武氏虽生的标志,此时也已三十五、六,姿色不如少时,而面上一股勃勃英气甚是不凡,三人大感浑身不自在,听候主母示下。
“杜武,我需离开几日,府邸中护卫之事全权交托你了!”武氏说罢,将一袋钱掂了掂放在他手掌中!
“是!杜武绝不辜负夫人之托!”杜武喜滋滋接过钱袋,拍着胸脯担保。武氏心底略安,转头又对王伯道,“阿伯,府中如有来人,非至贵者便加以推脱,大凡应酬往来,全数谢绝,若杜武阻拦不得之事,由王伯出面,便说老爷伤势未愈不便见客!即便是老爷至交仆射张大人也万万不要实说!只‘实言’老爷不在府中便是。”
“是!遵命!”官家王伯是个实在人,只是双手乱摆,不愿接钱袋,“万不敢要夫人赏赐!”
“拿着吧!”武氏和颜悦色,将钱袋塞到王伯手上,最后一转头盯着账房。
账房老刘平日欺上瞒下,贪墨了府中不少银钱,武氏深知‘水清无鱼’之理,见他对自己也算忠心,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时观其神色,竟还欲伸手要钱,当下握手宝剑出鞘半寸,寒光扑面而来!账房心惊欲死,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了,正要叩头请罪时,手臂上却生出一股大力,身子又复站起!
“先生何故如此?”武氏单手将账房拉起,老刘再不敢耍心思,面色青红兼半,武氏给足他面子,仍旧将一袋钱递到他手上不待他拿稳便即松手,账房老刘说忙搅乱方始抓住。
杜武、王伯无不暗笑。
武氏掩面笑道,“钱袋子可抓紧了,别让外人偷了去!”
“是!是!”账房老刘低眉顺首,不住用袍袖抹去满头冷汗,又复起身,忙不迭拍胸脯,“夫人放心,账上要是错了半个子,要我老刘命就是!”
“甚好!待我回来时再行赏赐你三人!”武氏微笑以示鼓励,转身推门而出。
“夫人一路顺风!”杜武拱手为礼,再抬头时,武氏早已没了踪影!
且说约莫两、三个时辰之前,数万汉魂与顾幼锋仍旧沿来时路折返剑岛外界桥处之古陆。无数前朝将士热烈相迎!顾幼锋又回到此间,竟有再世为人之感!
羽先生在界桥彼端召唤,“博恒,博恒!速回!”
“是,羽先生!”
顾幼锋翻身下马,迎面看到甲胄如猬、血染征袍之汉将,心中格外激动,无比崇敬道,“将军!”
“博恒,大丈夫自该建功立业,岂能隐居荒山深谷,待汝功成之时,我们再来相聚不迟!”
“幼锋拜别!”博恒深深一躬,便欲转身离去,谁知汉将又想起一事,拉住他,“贤弟,且慢!”
“将军还是何事吩咐?”
汉将从腰间解下宝剑,仔细凝视半响,这才双手托起,叹道,“博恒!我当年持此剑跟随主公南征北战、摧锋陷阵,现今既已隐居此地,想来也是无用,便赠予你吧!”
顾幼锋大惊道,“小子何德何能,敢受此宝剑!”
“骁将惜金甲,宝剑赠烈士!今与君别,恐无以留赠。而此物乃古神兵,削金斩铁、坚硬阳刚,颇能傍身!权当愚兄一片心意!”
“将军!”顾幼锋热泪盈眶,双手恭敬接过宝剑。那剑原本在鞘内,谁知入顾幼锋之手后光芒一闪,只余下一团青光盘踞鞘中,宝剑却再无踪影!博恒甚是惊奇,伸手触那青光,便即消散,抬手离去,青光又再凝聚,叹息道,“形神相离、阴阳相分,莫非是我乖离正道,为神兵所弃!”
羽先生在岸边似乎有些等不及,传音催促道,“赵贤弟,时辰不等人啊。”
“先生莫急,博恒尚有心结,待云为其开解一二!”汉将侧头和羽先生神念相交,旋即仔细瞅着那剑,心底已然有了主意。
“难得老弟心细如发!”羽先生亦看出端倪,当下赞了一声,闭目养神,默默等待。
顾幼锋握紧剑鞘,心中一阵落寞,汉将只笑道,“剑乃正直之器,甚配吾弟,此物目下确是只有剑神,想来时机未至,却也不必气馁!”
“不怕将军笑话,幼锋心中有一事甚是犹豫不决,却万不敢对羽先生启齿,生怕他责备。”博恒不住抚摸剑鞘,神情忧虑。汉将大笑,拉住顾幼锋坐下,“现在时辰尚早,且说来我听!”
博恒叹了口气,满眼皆是惭愧,用手锤击身旁大石,叹道,“幼锋早年善恶不分,昧不见泰山,误以为当今圣上乃是人屠复生、巨枭再世,对他敌视极深。后来,幼锋拜师学艺,老师倾囊相授,技艺粗成时,便自下山游历万方,亲见百姓之苦,将夏王这十余年所作所为在心中一一比较,又蒙无数前辈提携指点,方才察觉自己谬之深、错之绝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必悔恨?”汉将安慰。博恒苦笑,“那时吾尚不知夏王便是恩师,在恩师面前错骂了大王数个年头,恩师却每每一笑了之,幼锋当真是无地自容!”
汉将大笑,“我等数万汉魂本已错过投胎时辰,在人世间漂泊至今,也是得汝师收留,方才有了这栖身之地!汝师万不会为此等小事记恨。切勿多想。”
“将军说的是,这等细事并不足为虑,话说前数年间,幼锋尚见识鄙薄,曾结交了一人,那人威望甚高,且才略之伟绝不在我师之下,他更折节下交,与幼锋结拜为兄弟,可。。。。。。”顾幼锋叹了口气。
“可却怎样?”汉将也不催促,只将酒囊递去。顾幼锋饮了一大口,叹道,“吾观那人所为,似有不臣之心,可叹幼锋竟也助纣为虐,做了叛逆之人!”博恒旋即将早年与九锡门主元俌相识、九锡门如何与夏九州作对、如何戕害无辜,甚至元俌为水婈君修改黄籍之事一一述说,汉将在一旁只仔细聆听,并不打断。良久,博恒悲痛道,“善恶正邪自有天定,幼锋万不敢为己罪开脱!然今仔细思之,我兄元俌似乎早已便存谋国之志,幼锋此时心乱如麻,到底该何去何从!”
“博恒!”汉将轻拍其肩,顾幼锋眼中充满血丝,苦恼道,“将军,若换做是将军,又会如何?”
汉将望向顾幼锋,眼中所见满是对己之期盼,不由得笑道,“若换做是我,便仍以兄视之,亦尽力劝他回头。”
顾幼锋甚是诧异,“将军真世间奇男子也!”
汉将正色道,“弟既已知己过,奈何独善其身?此为全兄弟之谊也!”
“若他本为祸乱之贼子、翻覆之枭雄,又一意孤行,难道也以兄视之?”博恒又问。
“然也,若我已认他为兄,便该有始有终,若他执迷不悔,不听劝阻,到时再恩断义绝,也不为迟!总不能弃之不顾!”
“若他誓死不听劝阻,又该如何?”
“若他不听,却也暂无邪谋,那便一如前时,兄弟仍好见面;若他当真不知悬崖勒马、做了错尽错绝之事,便只得大义灭亲了!”
顾幼锋满眼震惊喜悦,拊髀而起!
汉将亦起身,肃然道,“肝胆相照,以全兄弟之情;荣辱与共,以敬君臣之义;呕心沥血,以正天公地道。”
博恒并未全数明白,可也欢喜不尽,当下便定下决心,将剑鞘悬在腰间,那团青光竟又凝实了三分,他郑重一礼,“谢将军教诲!让小弟茅塞顿开!幼锋拜别!”
“保重!”汉将目送顾幼锋踏上界桥,身影缓缓消失。
羽先生在剑岛之上等候,不多时顾幼锋回转,脚踏岸边那一刻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面色释然,“让先生久等!幼锋来迟了!”
“汝伤势已愈,可离开此地了!”
“先生同意小子离去了?”
羽先生微笑点头。顾幼锋大喜过望,一连翻腾几十个跟头,轻巧落地后在剑岛上肆意呼啸驰骋。
“博恒!”
顾幼锋听召唤方才察觉失态,急忙整理衣冠上前,恭敬道,“先生有何吩咐?”
“汝怀中那物只有剑魂,其本体还在剑岛之下万里碧波之中。”
“原来如此!”博恒恍然大悟,正不知如何取剑,谁知先生轻轻抬手,一道青芒飞驰而来,插入身前土石之中,直没至柄!
“拔出此物!魂、剑合一!”羽先生肃然低喝,顾幼锋神色激动,微微用力,那剑竟纹丝不动!
“且一试我徒功力!”羽先生只微笑旁观。
“我已得了老师和先生真传,若还拔不出此剑岂不让先生耻笑?”博恒心底沉着,大喝一声,运起霸王崩山劲十成功力,那剑缓缓抬起,竟似裹挟了千万斤泥沙一般!待剑刃出土二尺五六寸,便再难寸进!博恒大急、手臂青筋暴露,却已然力尽,颓然松手时,那剑竟再度没入土中,只余剑柄!羽先生亦大为失色,“我只用了‘人阶’三成功力!以博恒当下修为怎会拔不出此剑?当真怪哉?!”
“先生,难道此剑当真不愿认幼锋为主?”博恒累得汗流浃背,起身叹息,看到羽先生投来期许目光,不由得一阵惭愧。
“博恒,剑如其主,神兵感汝至诚之心,或可拔出。”
“如何方显至诚?”顾幼峰颓然发问。
“汝前时与那人所谈何事?或为门中之匙!”羽先生说罢不再言语。顾幼锋脑中一阵恍惚,回想前时言语,方始明白汉将深意,悲叹道,“兄弟之情、君臣之义,皆不若天公地道!”
宝剑闻言在土石中翁然大震!羽先生大喜,“博恒!速速拔剑!快!”
“是!”顾幼锋默默低声祷告,而后奋起全力,那剑竟毫无滞涩顺利拔出,更与他腰间那团青气融合为一!顾幼锋低头细看,剑刃之上刻着‘青釭’二字!
“果然是那位前辈!”顾幼锋甚是激动,对宝剑爱不释手,不住抚摸。
“去吧!”羽先生背过身去,缓缓走入草庐。
“先生大恩,小子没齿难忘!”顾幼锋恭敬叩首,再度跨上界桥,行走了不过顿饭功夫,却觉时日之长仿佛逝若经年。踏上彼岸时,顾幼锋回首眺望,剑山竟已缩成砂砾般大小。博恒长叹一声,忽而感到一股劲气袭来,翻身一跃赤手相斗,一团红影盘旋飞舞,身姿正大、诡异兼而有之!
顾幼锋指射烈芒,精华璀璨!红影呀的一声立时变招,两道光影避实击虚,专门锁拿博恒关节、要害处!
“闻小妹子,不去找你家谢小哥哥,来缠着我作甚!”顾幼锋嘻嘻一笑,手上功夫却不减弱,剑气激射一丈开外,闻诗戫大惊闪避,双手兵器如暴风骤雨般步步紧逼,围绕中宫高速盘旋!
顾幼锋仔细观她步法,立时大觉头晕目眩,略感惊惧,“此术莫非克制袁攡刀法?”
“顾大哥哥怎知?”闻诗戫嬉笑一声,身子越转越快,双手兵刃旋舞如蝶,暗含杀机!顾幼锋长剑出鞘,如山剑气横亘四维,一击震退闻诗戫!
戫儿倒退四五步,嘟嘴道,“顾大哥哥是坏人!”
“可震伤了?”顾幼锋尚不能收放自如,方才全力一击运起七成功力,此时一阵后怕,连忙上前搀扶,闻诗戫嘻嘻一笑,翻身而起,快如闪电,双手奇形兵器已然到了面门!顾幼锋早料到她有此招,却仍被攻得手忙脚乱,长剑一扫,发出铮的一声大响!闻诗戫借力后跃,笑道,“顾大哥哥伤势大好了?竟然仗着宝剑欺负人家!”
“我这剑是友人所赠,锋利异常,可曾坏了你这对兵器?”顾幼锋大奇,连忙上前查看,戫儿低头一看,那对兵器月牙处却微有卷刃,当下嘟起小嘴,“顾大哥哥打坏了师父赠给戫儿的兵器,要你赔!”
顾幼锋嘻嘻一笑,“来日叫老师为闻小妹子再打造一副便是!”
闻诗戫闻言掩口而笑,“大王又要哭穷了!”
“此物这般奇特,到底是何兵器?”顾幼锋伸手欲摸,戫儿后退一步,做个怪脸,笑道,“要顾大哥哥那把宝剑来看,戫儿才给你看此物。”
顾幼锋哈哈大笑,伸手递去,又正色道,“仔细看便是,可不要污损了,此物是前朝一位英雄所赠!”
闻诗戫不住点头,将那对奇形兵器并在左手亦递了过去,右手则仔细接过青釭剑,只拔出半寸,但觉罡风铺面,轻轻抚摸剑身,但觉汩汩英华如水喷薄、屡屡剑意如火炽烈,而剑身刚猛处又凛寒如冰,似有无数英魂讴歌,眼泪不自禁打转,心中惊叹,“戫儿今天是怎了?为何这般多情善感!”
顾幼锋接过那对奇物,但见两个俱是一般无二,头有鹿角、躯为蛇身、尾如鱼鳍,握手中若凤眼,握如熊背!他看了又看,仔细比划一番,上下翻飞破空之声凄厉而劲疾,心底一阵胆寒,闭目回想前时闻诗戫身法,更生忌惮,方才郑重交给戫儿,问道,“咦,你怎哭了?”
“谁哭了!”戫儿眼泪稀里哗啦止不住的流,最后竟扑倒顾幼锋肩上,博恒笑道,“到底何事这般伤心?”
戫儿一惊,神情羞涩,扭过身整了整衣冠,叹息道,“我也不知,只知道接过这剑竟似看到无数将士血洒疆场、肉塑山河,心中不自禁的钦佩。”
博恒郑重点头,接过宝剑轻轻抚摸,青釭剑剑气如波、震若龙吟,二人甚是失色。
“闻小妹子,你那兵器到底是何物?”顾幼锋毕竟历练多些,很快收拾情绪。
“老师不让我随便与人说,顾大哥哥想来不是外人,我便说了,此为我八风门兵器,名唤子午神钺!”闻诗戫甚是得意,收好兵器,又续道,“顾大哥哥,羽先生方才和老师说,让我二人尽快出伏牛山,相助大王。”
“确是去哪里?”
“说是在华阴县南,一处叫戾山所在,当真奇怪,那处从不曾听闻有此山啊!”
“河东郡左近?难道不是幽州?”顾幼锋担心爱妻,转念一想,“老师定是分身乏术,这才让羽先生代为传话,为人弟子怎能不替师分忧!”
“博恒。”陈嵕极手拉陈烄自远处走来。
“陈门主!”
“师父!”
顾幼锋与闻诗戫急忙行礼,陈烄神色喜悦之极,奔过来拉住闻诗戫,“戫儿姐姐!”
陈嵕极看到孙儿神情深感欣慰,转头对二人道,“羽先生方才说,汝妻已自幽州与幽燕剑门数名弟子一道赶往龙都,不知后续如何,想来该当能与夏兄相聚!”
“谢前辈提醒!”顾幼锋大喜过望,闻诗戫疑惑道,“师父,河东郡到底出了什事?竟能牵动天下?”
“此事我也不知。你二人速速一道前去为妙!”
“是!”
“戫儿姐姐,一路小心!”
戫儿和陈烄越离越远,二人不住挥手道别,幻界门庭大开,顾幼锋心急难耐,不住催促闻诗戫,二人身影终于消失。
又过了不到一日,二人策马走出伏牛山中,立时大感清爽,闻诗戫想到过不多久便能与谢无忌相会,不由得甚是期待。顾幼锋在马上嘻嘻一笑,“可是想你家谢哥哥了!”
“好哇,顾大哥哥又取笑人家!” 戫儿面色大红,轻嗔薄怒,抬手便是一击,顾幼锋还未看清眼前光影便觉杀机迭起,单凭直觉闪避,银影呼啸而来,贴着博恒面颊飞驰而过,又复回转戫儿手上,原来是那对峨眉刺相互勾连在子午神月上,仿佛九节鞭一般,电射驰骛!
顾幼峰甚是恼怒,气鼓鼓道,“你这小娘下手忒也没轻没重,若我闪躲略慢半分岂不身首分离!”
戫儿嘻嘻一笑,心底也有些后悔,复又嘟嘴强辩道,“谁让顾大哥哥胡言乱语!再说。。。。。。再说人家也未下杀手。”
“未下杀手便这般神速!若应对不善,怕是绝顶高手亦要栽在你这小娘手里!”顾幼峰叹息,戫儿歉然,“顾大哥哥,人家知错了吗!”
“这还差不多!”博恒哼了一声,心底亦多了一分胜算,笑道,“原还想这趟要照拂闻小妹子,现下看来汝已武功大进,自保全无问题,若遇缓急我亦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戫儿闻言反倒黯然,博恒见状甚奇之,“又怎了?”
“戫儿武功越高,心中反而与谢哥哥越加疏远,便如水姐姐那样。。。。。。”闻诗戫心中惆怅,顾幼峰更加摸不着头脑,叹息道,“女人心海底针!诚不我欺也!”
戫儿扑哧一笑,问道,“顾大哥哥,我有事相问,汝可愿实言?”
“但讲无妨!”
“若水姐姐。。。。。。”
二人话未说完,头上飘过一巨大黑影,他二人同时抬头,原是大鹰酋厉振翅而来,他背上端然稳坐一中年男子!博恒和戫儿抬头望去,但见大鹰越飞越低,渐渐看清那人面貌。
“韩剑戟前辈!”顾幼锋和戫儿急忙下马等候。大鹰缓缓降落地上,韩剑戟面色沉重一跃而下,落地身姿极为轻盈洒脱,似乎功力更胜从前,“顾兄弟!闻小姑娘!”
闻诗戫大奇,心中暗想,“这位伯伯前时原本不善轻功,今日竟一跃数丈身若飞鸿,看来戫儿也要加紧修炼,来日方能的报大仇!”
相较之下,顾幼锋却未多想,连忙上前抱拳行礼,“韩前辈,可有晚辈效劳之处?”
“时间紧迫,随我速速前去汝南!”
“汝南?”二人大奇之,韩剑戟神色焦急,不住摇头,“事情紧急,一时解释不清,随我速去便是,晚了怕要出大事!”
顾幼峰点头,忽而又神色忧虑,“晚辈马匹脚力尚可,然闻姑娘坐下马匹力有不逮,怕追不上这头神物!”
“哎,哎,酋厉兄弟也不知道到了何处,这可如何是好?”韩剑戟并无应变之才,此时失了方寸,急得在地上来回踱步,那大鹰傲然而立,挥动翅膀,激起一阵罡风!三人一马但觉劲风铺面,难当至极,唯独却月不惧,昂起前蹄人立咆哮!顾幼峰大喜,“韩掌门,这大鹰似乎能载的动两人!我乘此马相随,前辈和闻小妹子二人乘此神物!”
“我可当真是急糊涂了!来时它能载的动两人,现下如何不行!!”韩剑戟大喜,扭头细看大鹰,大鹰神色傲然如生人一般,睥睨众人,闻诗戫笑道,“前辈,小女在鹰背上运用轻身术,想来亦可少些斤两!”
“便这般,可这娃的马能追上此物吗?”
顾幼峰大笑一声翻身上马,却月颇通人性,昂起前蹄长啸一声便朝去汝南的大路驰骋而去,转眼已不见踪影!
韩剑戟大喜,与闻诗戫立在鹰背之上,大鹰展翅翱翔,身姿雄健之极,竟全无疲累之相,过不多时便即飞出千丈之远,方才看到顾幼峰一人一马身后烟尘!而戫儿那马匹只能远远追赶三人。
“当真是匹千里宝马!”韩剑戟赞叹不已,眼中满是羡慕,他又转头细看戫儿,见她呼吸深沉之极,与前时大不相同,惊讶道,“丫头,前次与你分别不足一月,汝功力竟突飞猛进了?”
戫儿嘻嘻一笑,却不作答,只问道,“韩老伯伯,到底何事这般紧急?”
韩剑戟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苏鷙前时回转青州宗门,不过几日酋厉便来相聚。他本是鹰族,全力飞行之下,自龙都到青州境内不过数个时辰,可说神速之极。酋厉到达鹰爪门左近二十余里郊外化做人形,而后策马赶到宗门与兄长相聚。
兄弟二人相见自是喜悦非常,平日不是习武便是饮酒。
韩剑戟与苏鷙关系非浅,亦是每日必来,与酋厉亦渐成莫逆之交。然平静时日总恨短,忽一日夜间,蝙蝠化作一阵狂风飞来青州,待到鹰爪门内时便借无上听觉知晓酋厉所在,当下传音道,“酋厉前辈,神子殿下有令!速来迎接!”
酋厉大惊,强装镇定,对苏鷙、韩剑戟笑道,“兄长,我去解手,去去就来!”
苏鷙、韩剑戟自不为异,二人继续喝酒。
酋厉飞至鹰爪门一处偏僻所在,蝙蝠便即飞来,落在屋顶一瞬间忙收起那根‘神羽’,浑身铁翎瞬间消散。酋厉看的一清二楚,奇道,“王大人竟舍得赐给你一根‘神羽’?!”
“若非此时紧急,小的怎能得此宝!”蝙蝠甚是珍重那宝物,贴身收起,而后从怀中取出手札,酋厉打开,但见四个大字,“速来汝南!”
“王大人还说别的没有?”
“未有。但看他神色,甚是急切。”
“我这就动身!”酋厉转身欲离去,被蝙蝠拉住,“前辈,尚书令大人本意并非是让你独去!”
“我省的了!”
“前辈还请速速起行,晚辈前去复命。”蝙蝠取出神羽,铁翎再度覆盖全身,腾空而起只一瞬间便飞掠无踪,可说神速之极。
酋厉看着他再度朝洛阳飞去,心底惆怅,“时如朝露,去日苦多!”
过不多时,苏鷙见酋厉回转厅内时,眼中似乎满腹心事,问道,“贤弟,看你神色不善,到底何事?”
“大哥,宗主有急事召唤,小弟不得不先行一步。”酋厉将书信递去,苏鷙看罢,当即起身,便朝身后柜子中翻找行囊,说道,“左右无事,不如我陪你一道去!”
韩剑戟大笑,“我也去!人多也好有个帮衬。”
“没想到大哥这般痛快!”酋厉欣喜,心中又甚犹豫,“我这妖修身份尚不能戳破,如何能与他同去?”
苏鷙是直性子人,看他神色踌躇,又问道,“可有难处,不妨直说?”
“大哥可信得过小弟?”酋厉上前一步,苏鷙微笑,“你我兄弟,有何不信?”
“小弟手里有两件事甚没着落,汝南一件,龙都还有一件,时辰上恐来不及和大哥一道,大哥由此向西三十里处可寻得一个庄子,那里有小弟昔日所用脚力,乃是一头硕大无朋之苍鹰,足可载兄前去,兄到汝南之后,万不可单独行事,需等人手汇合再做打算!”
韩剑戟一愣,略有微词,皱眉道,“酋厉兄弟,你这不是要老苏一人去送死吗?”
苏鷙却笑道,“我信二弟。老韩,你来不来?”
韩剑戟苦笑,“自不能落你之后!”
酋厉甚喜,“谢大哥信任!小弟先行离去,咱兄弟定有再见之日!”
“不如乘坐马匹。”
“不用!”酋厉推辞一番,旋即推开房门朝南面快步奔去,韩剑戟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哼了一声,“酋厉兄弟所言不实!他信上明明写了去汝南,自己却躲清闲,将这烂摊子给咱二人!”
苏鷙却笑道,“信人不疑,疑人不信。走吧!”
“叫上咱洞中几个小的?”韩剑戟哈哈一笑,苏鷙面色一板,锤他一下,“又不是去吃唐僧肉!”
韩剑戟大笑,“他们功力尚欠火候,门派中总要有人镇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苏鷙唤来方鹞,嘱咐道,“为师有事出去一趟,多则数月,少则十数日,汝等仔细守护宗门!”
“不如让弟子随您一道前去?”
“不必!”苏鸷摇头,与韩剑戟策马离去。过不多时二人果按照酋厉言语寻到到一处庄子中,正待叩门时,一大鹰飞腾而起,落在二人身前,那凶物便是酋厉所化,他先往南,而后避开人烟化形后趁夜色急速飞到夏王所置庄子内等候。
“好家伙!莫非是修了数百年成精了?”酋厉体高一丈有余,展开铁羽有七八丈之广,身形硕大无朋,饶是苏、韩二人见多识广,亦不曾见过如此壮硕鹰类。韩剑戟不敢上前,苏鸷却觉与此物甚是投缘,缓缓上前轻抚大鹰铁羽,一股冰冷信息遁入心中,刹那间但觉身子轻飘飘似在苍穹遨游,九天祥云如在足底!
韩剑戟看他入了魔一般,轻拍其肩,苏鸷方才醒来,问道,“怎了?”
“老苏,你方才莫不是中邪了!”
大鹰震动翅膀,二人见他甚是壮硕,便即伏在鹰背之上,只一个呼吸,那冲天之物便飞腾而起。韩剑戟那曾见过这场面,吓得大声惊呼,死命抱住鹰身!苏鸷大笑,双足轻飘飘立在鹰背之上,仿佛无物一般,身周气流激荡,罡风如刀、割面生痛,而苏鸷竟混若不觉,如鱼龙入海、鸟上青天,双足隐隐浮空!
大鹰感应极其敏锐,但觉背上一轻,又闻风声呼啸劲疾有逾常时数倍,心底怎能不惊骇,“大哥莫非已觉醒前世妖力?我竟全然不觉其身子分量!”
苏鸷闭目,展开双臂,仿佛身融天地,御风而行!酋厉喜悦激动,飞腾越速,一人一鹰气息相汇,竟如双剑合璧,比常时飞腾快了五成之多!韩剑戟抬眼看去,面前熟悉身影竟渐渐化作一羽翼遮天蔽日之巨大苍鹰,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不由得大惊,“怪哉!”
酋厉更加惊喜,鹰目热泪滚落凡尘,不自禁呼喊道,“大哥!”
“二弟!”苏鸷回首望去,似乎那鹰化作了酋厉模样,而自己却当真变做苍鹰,诧异之中亦带着三分坦然,仿佛八风为臣,苍穹我有!一人一鹰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闭目锁心,单凭本能前行,修为却急速攀升!
韩剑戟仔细观看前面,似乎看到一巨大黑影在极远处,他以为自己发梦,奋力揉了揉眼睛,那不过几个呼吸,黑影显出巨大飞舟模样,以强横神速自前方迎面撞来!
“那是什么!”韩剑戟大惊失色,不由得一声惊呼,这才将酋厉、苏鷙惊醒。
“小心!”酋厉再顾不得掩盖身份,传音怒喝,苏鸷原本闭目凌虚,此时闻听传音,心神激荡,抬头当真见到一飞舟在面前十丈处,眼见便要相撞,慌乱中身子一矮,堪堪躲过那巨物,可真力一卸,自己竟自鹰背上直直下坠!
“苏兄弟!”韩剑戟大惊失色,“快!快,我们救他!”
酋厉如利剑一般载着韩剑戟俯冲而下。飞舟上三女亦在危机中惊险躲过大鹰与苏鸷撞击,又看到这般场面无不心惊欲死!
而那飞舟便是羲和舟!
片刻之前尉纵横三女乘坐其中,心中十分轻松,谁知夜色虽可掩盖至宝,亦阻挡众人视线,酋厉沉浸在喜悦之中全未顾及危机,待尉纵横发现二人一鹰靠近,早已躲避不及!
“姐姐快转舵!”三女心意如一,真力灌注舵柄,催尽至宝飞舟两成成神力,这才瞬间拉起数尺高,苏鸷亦伏下身子,一起一落方始惊险躲过。
三女长舒了口气,“羲和娘娘这至宝传入咱们姐妹手中之时早已残破不堪,若被那妖修撞到,虽不至损毁,也定再生破漏。”
“此言甚是!”
“轰!”
言语未罢,羲和舟便即轻微震响,三人神色微变,尉纵横怒道,“当真可恨之极,方才为躲避那畜生平白耗费了至宝两成神力!”
“为今之计,只有等待侄女与众子弟来援了!”
三女言谈片刻,一道尺许水幕在羲和舟上显出,一头戴面纱绝美女子笑道,“母亲,孩儿已带数十名卫士折返华夏,就在河东蒲坂处等待母亲,到时一起返回东域!”
“甚好!不过数日我和你两位叔母便到了!”尉纵横大喜。
“女儿这边准备!”
水幕消散,冯秋实皱眉道,“羲和舟神力耗费不小,即便侄女来了,我们有如何折返?”
尉纵横冷笑道,“不是来了数十侍卫,到时候抓细牺牲,准备桑林献祭,轻祖仙降下神力,回复至宝之力便可!”
“这!”冯秋实大惊,“桑林献祭大干天和,会不会太……”
“管不得这许多了,反正也是轩辕之民,又非我东域子民!便是杀尽了又何妨!”尉纵横眼射紫电,仍旧驾至宝朝北方而去。
却说苏鸷已自九霄坠落,酋厉乘风而下,竟然追之不及,韩剑戟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几乎哭出声,“你说,苏兄弟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啊!”
“那神秘蒙面人轻功虽独步天下,却也未必超过我大哥!他定可以逢凶化吉!”酋厉并不言语,越追越近,眼见地面便在千尺远处,心房砰砰乱跳,忽而惊喜道,“停了!停了!”
韩剑戟大喜,忽然又觉诧异,“你竟能口吐人言?莫非当真成了精怪?”
酋厉心知露陷,再不敢言语。
苏鸷急速坠落,面旁冷风呼啸、气息迫促,当下哼了一声,提一口气,身子竟越飘越轻,愈坠愈慢,恰此时落叶随狂风起舞,苏鸷脚踏一叶,身形借势而起!
“我这功夫又自精进了!”苏鸷亦甚惊呼,当下竟勇猛向前,漫天落叶随风起舞,竟如天梯一般扶承其身;天梯随风起伏,再化波涛,苏鷙身如一叶飞舟,翔于其间,竟不觉天地之高、波涛之广,身形冲天而起,直上九霄,与大鹰越来越近!
酋厉大喜,飞掠近前,苏鸷身形随风一转,眼见力道已尽,双足终再落鹰背之上!韩剑戟喜悦激动,老泪纵横,抱住苏鸷大哭,“老伙计,兄弟还以为你此番又要归西!”
“归你个头!”酋厉不自矜大怒,破口大骂。苏鸷大惊,“他会人语?”
韩剑戟嘿嘿笑道,“这家伙就会几句,不过是鹦鹉学舌!”
酋厉又怒,“学你个死人头!”
苏鸷、韩剑戟无不大笑,“物随其主,我看这厮当真是你那把兄弟所养,说话都是一般火爆脾气!”
“今次因祸得福!侥幸的很!”苏鸷亦喜,提一口气,身子又悬起三分有余,远看仍似立在鹰背之上。酋厉长舒了口气,“方才总算他二人并未起疑。”
“为何这大鹰给我似曾相识之感?”苏鷙仔细凝视之,恰好大鹰侧目亦顾,二人眼神相对,酋厉心虚惶惶然不敢直视,苏鷙甚惊,心有契然,忐忑传音,“二弟,是你吗?”
“我……”酋厉浑身一个激灵,韩剑戟身子失衡,顿时险象环生,然他反应神速之极,立时死死抓住鹰身,可怀中一鼻烟壶仍旧掉落下面黑沉沉原野中再无踪迹!
“你这厮当真睚眦必报,前时不过说你一句,便害我性命!”韩剑戟俯身下视,心惊不已,骂骂咧咧又说了几句方才罢休。
“老韩,此非它之过,方才似有只游隼在左近!”苏鷙稳稳立着,八风呼啸,如宾如朋,竟分毫伤害他不得!韩剑戟甚是惊喜,“老家伙,你这轻功更上层楼啊!何时也提携提携兄弟?”
“尚未融会贯通,得空我自教你!”苏鷙回首一笑。韩剑戟心中更惊,“往日我和他便是说笑,这厮都不愿教来,初问便以门规为口实,实则上乘轻功并非人人可习练,今日这老家伙竟一改口风?难不成得神仙指点玄功?”
苏鷙回首笑道,“说教你一定教你,不必多想。”
“老家伙,莫非汝方才睡梦中得仙人秘法?!”韩剑戟神色激动,不自禁替兄弟欢喜。
“哪有仙人传授,偶然自悟的。”苏鷙说罢凝视暗夜,衣襟随风鼓荡,却不闻猎猎之音,端的潇洒非常!酋厉侧首,心底激动,然观看苏鷙神色冷漠,心底越加惶恐。良久,听见苏鷙一声叹息传音,“二弟,你还有何话说?”
酋厉闻听心音,便知大哥并不怪他,激动道,“大哥,兄弟非是有意骗你。我族本是华夏鹰族,散居长城内外,前时因故入关,辅佐夏王克定天下。大哥……大哥……”
“且让愚兄静静!” 苏鷙说罢再不言语,酋厉闻听他并无责备之意,心底稍安,正在此时,韩剑戟却又惊呼,“火光!火光!”
二人一鹰再度俯视大地,无尽烈焰蒸腾而起,间杂几声凄厉呼喊声,酋厉神色甚怒,心底愤然道,“九锡门!定然又是九锡门所为!”
苏鷙皱眉,“且下去探看一番!”
“酋厉兄弟只让它带着咱们去汝南,方才还发羊角风,就不知这家伙听不听话。”韩剑戟话未说完,大鹰载着二人朝下面火光处笔直落下,韩剑戟吓得面色惨白,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慢!慢!”
酋厉气他言语,越飞越速,眼见再有十个呼吸便撞击到地面,苏鷙立时口吐音波,
“行万里者非负大翼,翔九天者故无力,力之所由,斯风下矣!”
(注:《庄子·逍遥游》,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
韩剑戟正惊慌时,闻听苏鷙之言,心中竟似升起一气,身子好似轻了三分,竟不觉前时那般恐惧。
“我大哥真乃神人也!”韩剑戟身子似轻了数十斤,酋厉载着二人,感知自然敏锐之极,便是轻了一斤一两亦能察觉,正自惊叹佩服时,便听到苏鷙低喝传音,“二弟,不得依仗神通戏耍他人!”
“是!大哥责备的是。”酋厉缓缓减速降落,苏鷙、韩剑戟当前而下,眼前所见,全是尸骸!
“整整一个村子都被屠了!”韩剑戟甚是不忍,扭过头去以手覆面,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苏鷙怒发冲天,气的浑身发抖,酋厉缓缓近前,看到烧得焦黑的树上刻着一行大字,
“杀人者,夏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