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正说到,红军在慢牛坡伏击战中跟敌人耍了一个小聪明,乘着两军在黑夜里混战,红军悄悄从阵地上撤出,而当时正赶来增援的七十三旅一四六团不知底细,也就盲目地放炮放枪。而先头部队七十三旅一四五团以为是红军发起进攻,也拼命地组织突围。
这样以来,国军两支部队就摸黑激战起来。双方都根据教官们在军事理论课上学习过的夜战理论和在军事训练中训练出来的夜战技巧,争取在实战中取得理想效果。但是他们根本想不到是在自己打自己。
当关麟征下令停止战斗的时候,交战双方都以为对方投降了。一直到听到关师长训人的时候,他们双方才知道今天晚上是闹大笑话了。
但是他们双方不得不在第二天认真打扫战场,清点昨天晚上有多少人在自己人的枪炮下作了冤死鬼。
经过打扫战场,认真清点剩余人数,国军在夜战中损失不小。但是到底死了多少人,关麟征命令严守秘密,严禁把损失情况透露出去。
关麟征开始反思前面对红军的轻视心理。关麟征想,面前的对手是红军三十一军,军长是萧克。三十一军在红军中并不是主力,萧克在红军将领中也没有什么名气。
关麟征知道,红军将领中有名气的不过就是林彪和彭德怀。记得在江西那边围剿红军,蒋总司令最器重的陈诚就吃过林彪的大亏。整整一个师一万多人,被林彪一个伏击战就包了饺子,蒋总司令曾经大骂林彪是战争魔鬼。那林彪到底有多鬼还无法预知,想起来真的有点令人恐怖啊。
通过这一次慢牛坡遭伏击,关麟征知道红军中高人不少,谁会想到名不见经传的萧克也敢于跟我关某较劲呢?于是关麟征提醒自己往后要小心些。
在红军方面,虽然成功地打了一场伏击战,但是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两百多人在战斗中牺牲,其中九十三师师长柴洪宇的牺牲是这次战斗最大的损失。
柴洪宇于一九三一年参加红军,先后担任中央教导师连长、营长、团长、总参谋部参谋主任等职。一九三三年六月升任红军第三十军八十九师师长。在粉碎敌“六路围攻”的作战中,他所指挥的第二六五团荣获方面军授予的“夜老虎团”奖旗。
一九三五年六月任红三十九军九十三师师长。后编入中央纵队。部队抵达甘肃眠州后,又奉命率部两次远距离奔袭抢占战略要地通渭县城,歼敌一千三百多名,为三大主力在会宁会师创造了条件。想不到在这次慢牛坡战斗中不幸牺牲。写到这里,老夫有诗赞曰:
“河北柴洪宇,大名一将军。
早年投军旅,救国愿献身。
军职连连升,又把师长任。
当年反围攻,几番立功勋。
名山七昼夜,苦战天地昏。
激战摩天岭,败将是王钧。
红军会师日,奔袭占通渭。
慢牛坡设伏,将星此地陨。
呜呼矣哀哉,山河发悲音。”
我们来看看其他几条战线上的情况。前面老夫已经有所交代,就在红军三十一军在慢牛坡伏击国军关麟征部的时候,国军王钧笫三军、毛炳文笫三十七军和丁德隆笫七十八师正在由南向北尾追红军。
其中丁德隆笫七十八师在会宁大沟与当地游击队发生战斗,路宗德的游击队受到严重损失。
实际上,要凭借一支游击队阻击国军的进攻也是不可能的,而国军丁德隆笫七十八师正在紧紧追赶红军。
此时的红军总部正在甘肃省打拉池境内。在打拉池红山寺的红军总部里,彭德怀正在看《大公报》上的一条消息:
“据报,蒋委员长于二十二日飞抵西安。据称,蒋委员长此次去西安旨在督促东北军和西北军配合中央军加紧剿共,以及指挥剿共战事。”
彭德怀用拳头在办公桌上猛地一捶:“娘买闭,你老蒋在发疯了,就不怕张少帅把你做了?你在前面几天已经下达了进剿的命令,现在又飞到西安,找死吧。”
骂归骂,彭德怀知道军情紧急,必须立即作出反应,弄得不好,国民党反动军队二百六十多个团近三十万人马从四面八方压来,不好招架呀。于是彭德怀决定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在打拉池红山寺的大殿内,聚集着数十位红军高级将领,其中有一方面军西方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参谋长刘伯承、副参谋长聂鹤亭,政治部主任刘晓任,朱德、张国涛、贺龙、任弼时、徐海东、程子华、七十三师师长张绍东、政委陈漫远等红军高层将领。
彭德怀说:“同志们啊,我在前面两天连续得到坏消息,第一个坏消息是董振堂打来的,说是五军副军长罗南辉同志在大墩梁战斗中牺牲了。第二个坏消息是萧克同志打来的,说是九十三师师长柴洪宇同志在慢牛坡伏击战中牺牲了。现在我们在此向罗南辉同志和柴洪宇同志致哀!”
众将领静默三分钟后,彭德怀继续说:
“同志们啊,我首先要向大家通报一个消息,军委于今天早上发来电报,命令我们建立西路军前敌指挥部,任命我为前敌总指挥兼政委,刘伯承同志为参谋长。军委为什么要下达这个命令呢?这是从目前战局的需要作出的决定。
目前局势实在很严峻,敌人关麟征二十五师、王钧笫三军、毛炳文笫三十七军和丁德隆笫七十八师正在我们屁股后面紧紧咬住追赶,我们稍有不慎就会遭受灾难性的损失。
虽然萧克三十一军在慢牛坡伏击战中给关麟征一定打击,但是人家是老蒋的王牌师,一万多人的整编师,又是目前最先进的德式装备,那个关麟征已经是目中无人了。
总的情况是我们目前的局势很严峻。我们怎么样应对呢?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我们要对宁夏战役计划做出修改。
关于宁夏战役计划的具体内容,同志们都已经知道。这个计划的核心内容就是消灭马鸿逵势力,占领整个宁夏,巩固和扩大根据地,打通国际通道,促进西北抗日局面的形成。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军委还制定了《十月份作战纲领》。毛泽东同志曾经在本月十三日给我发报,要求我们按照《十月作战纲领》准备,作出宁夏战役计划纲要,并且要求我跟朱老总和张政委商量后报告军委。
二十三日朱老总和张政委来到打拉池,我们作出宁夏战役计划纲要并且上报到军委。我在当天就宁夏战役的部署向毛泽东同志作了汇报,提出宁夏战役分两步进行:
第一步,以西方野战军主力占领黄河沿岸,以四方面军第四、三十军攻击中卫,牵制马鸿逵;
第二步渡过黄河,控制宁夏门户,以一部兵力袭占定远营,相机攻占宁夏省会。
第二天毛泽东给我回电,同意了我们的计划。但是目前敌我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十月二十二日老蒋亲自飞到西安督战,二十三日老蒋命令胡宗南、王均、关麟征、毛炳文等部由朱绍良指挥,以近三十万人的兵力向我们大举进攻,并令东北军王以哲及宁夏二马部队协同中央军作战。
老蒋的目的很明显,要将我们消灭在黄河以东的甘肃和宁夏境内。
鉴于战局的突变,中央对宁夏战役计划作了一些调整,要求我们首先以三个方面军主力进行海打战役,打破南路敌人的进攻。
海打战役的具体步骤是,以一部分兵力诱敌深入,把敌人引到海原打拉池的预设阵地,然后集中优势兵力,给敌人一歼灭性的打击。
为此目标,军委命令四方面军以大部分兵力参加海打战役,并以两个军西渡黄河,然后转向宁夏的中卫和定远营一带寻找战机。
好了,现在同志们可以围绕军委的指示讨论讨论。”
与会者对彭德怀的讲话进行了认真讨论。根据讨论的结果,参谋长刘伯承代表总指挥部发布命令:
从明天清晨开始,红军各部全部撤离打拉池,要求在十月三十日天亮以前全部撤出。
命令下来了,官兵们忙于做撤离准备。红十五军团七十三师是在九月十四日最先来到打拉池的,二十天以后的十月四日,彭德怀率领西方野战军司令部来到这里,同时到达的还有红十五军团军团部,西方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和十五军军团长徐海东、政委程子华等领导把司令部设在红山寺的后面的石洞里。部队分散驻扎在附近的村庄里。
首先来到这里的七十三师官兵连夜布防,在沿着屈吴山山脚下的险要地段修筑明碉暗堡,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已经把打拉池修筑成一个坚固的军事城堡。
此时第十五军团军团长徐海东、政治委员程子华、参谋长陈奇涵、政治部主任王首道、七十三师政委陈漫远和政治处主任钟伟等领导聚集在一起商量,组织部队为撤离做准备。
红军官兵们听说要撤离,还真有点不愿走。在红军指战员心目中,打拉池是漫漫丝绸古道上的古堡,是滔滔黄河之滨的明珠,巍巍屈吴山是它挺拔的后背。
但是更加让红军指战员离不开的还是这里淳朴厚道的老百姓。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红军指战员在这里发动群众,宣传抗日救国道理,讲解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建立农会,打土豪,救济贫民,发动群众征集粮款,为三大主力红军会师筹集了大批物资。
红军指战员担心红军撤出以后,当地人民可能受到报复,于是红军官兵们抓紧时间组织老百姓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包括疏散老百姓,能够收藏的物资收藏起来,能够转移的就连夜转移。
为了迷惑敌人,红军指战员动员群众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一个个村庄被照耀得通红。在远处观察情况的国军探子不知道红军在搞什么名堂,都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