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漓豆淡然微笑的神情,“二月”安定下来。
漓豆说:“姐姐可记得,何公子第一次出现,就想通过那栖云居士接近药苑,未果。然后航船上救下陆小姐,刚才又救了云师父。俗话说,多重的偶然背后是必然,天下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倒像一出编好的戏。”
“二月”点点头。
确实像在演戏,可是,何公子为什么要一而再的演戏?
“这样,何公子可借此打入药苑。目的达到,云师父基本无虞。”
月柳不解:“何公子为什么要接近云师父?”
漓豆笑而不答。
何可鹏为什么要接近“晴阴雨”和云师父?目的很明显啊!
何氏家族要举大事,必须广揽人才,现在何可鹏因搭救陆晴茵和云桂夫人,成了湖北王府的大恩人,将来要做点什么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不过这些不好和“二月”言明。
漓豆正想着替何公子找个什么借口,就听月英一拍大腿:“我明白啦!何公子心悦陆小姐,他要娶陆小姐为妻,故而用心良苦,设计了两个局!”
月柳半信半疑,看向漓豆。
哈哈,真是得来不费工夫!漓豆咧嘴一笑:“那我们就坐看其成,等着饮一杯喜酒吧!”
话是这样说,她还是很严肃地叮嘱二人:“我们还是要照以往,保护好云师父。”
月英又不明白了:“你不是说云师父暂时不会有危险。”
漓豆说:“你忘主子临走吩咐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药苑。”
月英又一把揽过她,作势要捏她的脸蛋:“主子还吩咐守好你,看你这惹人爱的小样!”
又被月柳一把扯开。
漓豆也是无可奈何。自己还是个小孩身份,被豪爽的月英大姐发发肉紧,情理之中。
幸好总有月柳出来拦截。
等月英出门去,月柳低声问:“要不要给楚小将军报个信?”
楚小将军临走时,给了她两只信鸽,说有什么急事就飞鸽传书。
漓豆摇摇头:“我们能应付,再说危险已经过去,就不麻烦他了。”
其实她心里也有气。
楚亭君那克星,自从上次对自己穿女装极度不满,跳上船头,不告而别之后,什么音讯也没传来。
不就好奇,穿了一下雾儿的衣裙吗?至于这样?
哼,你不理我,我更不理你!
既然已经打了照面,漓豆不再遮遮掩掩,让月英依然天天到药苑,名为帮忙,实为保护云师父。
她则极力避开陆晴茵,每日除了到村里,看看酵菜制作,或者看村民护理芋苗,其余时间就宅在自己房中写东西。
倒是云师父心结未解,到梅鹤居来找她。
二人聊了一些家常,漓豆顺嘴问:“师父,近日身上戴什么香?与从前有所不同。”
云师父慈祥一笑:“哪有什么不同?”
“是有不同。”漓豆将鼻子靠到云师父胳膊嗅了嗅,“或是师父整理药材时,香袋沾了药香?”
其实她不过信口胡言,只为证实推测。
云师父抬起袖子嗅了嗅:“我倒嗅不出异样。不过前几日洗衣服时,袖袋里确实沾了些药粉。”
这就是了,估计身上别处还有,不过只有袖袋能盛着,故而有残留。
谁往云师父身上放的药粉?
虽然其意不在害人性命,但是万一......
漓豆非常讨厌这种险中求所得的做法,非常、非常讨厌!
正狠狠地想,云师父温柔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豆儿,可否告诉为师,晴儿说的探春园怎么回事儿?”
意料之中,师父果然问到,漓豆决定说实话:“楚小将军想曲线推掉婚事,邀我到探春园演一出戏,被陆小姐看到了......”
后面的不说云师父也明白。
皆因亭儿不愿意娶表妹,就找豆子演一出戏,又故意让晴儿看到。
云师父内心五味杂陈,两个都是自己带大的外甥,成为一对当然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依亭儿的个性,他做得出。
至于眼前这个曾救自己一命的徒弟,云师父微微摇头:和亭儿一样的个性。若早知道晴儿是自己的外甥,可能会退让几步;若非,那可是要“还一针”的。
晴儿肯定得罪过她。
“豆儿,你可知亭儿为什么拒绝婚事?”
漓豆摇摇头。
老实说,她也不喜欢陆晴茵。自命清高,目无下尘,对下等人尤其没有恻隐之心,又善用两面.....
不过,从云师父的角度,她也愿意为陆小姐辩护几句:身居高层,自然很难对底层人产生共情。十几年来又唯有表哥一人,为了得到,用点手段在所难免......
罢了,看云师父面上,和解吧。
于是说:“徒儿睡在大草堆时,被陆小姐丫鬟几番辱骂,一时偏激,遂答应楚小将军请求,与他演戏。现在想起,颇为后悔。师父放心,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和陆小姐有冲突。”
云师父却盯着徒弟的小脸出神。
亭儿宁可找人演出断袖之戏,也不愿意娶晴儿。可见二人确实无缘。
而他找的演员,偏偏是豆子。
豆子和师父在匡溪渡落脚之后,亭儿几次三番前来,两人相处颇为默契。
难道亭儿对豆子......
云师父又想起那天,亭儿看到豆子穿着女装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更落实了心中的猜想。
但是,亭儿至今还不知道豆子是个女孩,他就这样了......
云师父脸上显出深切的担忧。
漓豆看在眼里,连忙安慰说:“师父您不要为难。我以后尽量不和晴茵小姐打照面。你若想我呢,就到梅鹤居来。”
听着徒弟善解人意的话,云师父由担忧改为微笑:“豆儿委屈你了。”
“师父,我不委屈。”
看着漓豆生动别致的小脸,云师父想起她初到匡溪渡的时候,不修边幅,脸上经常带着锅灰。转眼,这小不点开始注意外表了,而且有了生理之事。
眼前这张小脸虽未展开,但已是十足美人雏形,神情又如此生动可人,难怪亭儿失态。
若有朝一日得知豆子是个女孩,该如何?
云师父本想再问问豆子,和亭儿相识始末,又估计短时难以讲清,就决定放弃,起身说:“豆儿,我且回去,你需要什么,就让月英来和我说。”
“师父,豆儿晓得!师父需要什么也可托月英传话。”
云师父将徒弟挽来怀里,又摸摸她的头:“我的好豆儿,为难你了!”
“师父莫多虑,豆儿很好!”
出了梅鹤居往回走,云师父一边走一边思量。
亭儿懵懵懂懂,喜欢豆子而不自知,或者自知而纠结。
豆子更是少不更世事。
这一对小冤家……
唉,豆子好虽好,但毕竟出身下尘,且不说时间长了亭儿能不能保持初心,那安庆王府,就是豆子所不能翻过的屏障。
若从长远计,还是晴儿和亭儿天生一对。
想是这样想,云师父终究不忍心出手干涉。
多情自古空余恨,自己亦是个中人。
罢,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