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秦帆和卜小云都起得比平常晚。两个人相视一笑，按照这几天的惯例，卜小云先刷牙洗漱，再去拿早餐，秦帆接着刷牙洗漱后，两个人一起用早餐。
吃过早餐后，秦帆决定再次前往宇宙动力公司的登陆舱碰碰运气，但凡有一点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捡回来都是宝贝。
两个人出舱后，卜小云坐到副驾驶位，秦帆负责驾驶彗星车。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件对手公司的装备。
秦帆和卜小云不同。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月球和火星上，他都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和行为规范，将车速控制在规定的范围内，几乎没有因为超速被处罚过。
彗星车在慧面上留下浅浅的车痕，稳稳当当地来到宇宙动力公司的登陆舱下。
由于彗星的飞行方向发生一些偏移，从慧面喷射而出的水冰正好与登陆舱错开，登陆舱及周遭的东西一览无遗。跳下彗星车，秦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登陆舱下面，仔细查看发射装置的损坏情况。
卜小云则进入登陆舱，把舱内可以带走的东西统统找出来，比如没有吃完的食物、零零散散的工具、一张单人沙发、一床被子和一张椅子等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登陆舱内各种小东西堆积成山。看着这些眼前的“小山”，有种搬家的既视感。东西太多，但弃之可惜。她恨不得把整个登陆舱都拉回去。但是，如何把它们一次性搬回去，可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卜小云收集完东西，出舱找秦帆。
秦帆十分沮丧，按他的说法，整个发射装置几乎是烧成了一堆破烂。可以判断，登陆舱大爆炸是从发射装置开始的。
趁着天气不错，秦帆只能把没有烧坏的太阳能光板拆卸下来，但除此之外，确实找不到其他可用的东西。
“怎么样了，里面的东西多吗？”秦帆问道。
“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卜小云开玩笑说，“得找一辆货拉拉，不然拉不回去啊。”
“货拉拉？已经有太空业务了吗？”秦帆一本正经地说。
卜小云噗嗤一笑，“我们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拉回去吧，找他们从地球跑来，来不及了。”
秦帆跟着卜小云鱼贯进入登陆舱。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女人的东西真多，可能很多永远都用不上，比如粉底、唇膏、镜子、瑜伽垫，但在物资极其匮乏的哈雷彗星上，扔掉确实可惜，说不定某天可以派上用场。
“如果一样样拿回去，得跑好几趟。”卜小云十分头痛。
秦帆从“小山”里找出一个收纳盒，用手挤压了几下，确定收纳盒很坚固，“把这个绑在车后面，再用几块光伏板一起做成一个后尾厢，争取两趟拉回去。”
两个人说干就干，三下五除二，就把跑车版的彗星车改造成“货拉拉”——在驾驶位之后，是一个用光伏板和收纳盒捆扎而成的“大货厢”。
看着摇摇晃晃的“大货厢”，秦帆从登陆舱上拆下四根合金管，把“大货厢”的四面加固起来，一辆名副其实的“货拉拉”就此在哈雷彗星上落地。
秦帆将彗星车开到登陆舱底下，将“大货厢”对准舱门。
卜小云爬上登陆舱，将舱内的东西一件件转递给秦帆，不一会儿就将“大货厢”装满。
秦帆开着彗星车，满载而归。
返回后，卜小云同样爬上登陆舱，秦帆从车上搬下东西后递给她，但星矿集团的登陆舱比宇宙动力公司的高不少，必须一个人搬着东西爬楼梯，着实不方便。卸货的时间比装货的时间多了一倍。秦帆和卜小云累得腰都伸不直，两个人决定下午再拉一趟。
走进登陆舱，秦帆和卜小云发现他们从宇宙动力公司的登陆舱搬东西的画面出现在大屏幕上，两个人看起来就像鬼鬼祟祟的小偷。
卜小云看着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秦帆感到不对劲，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切断了视频监控，地球上怎么会出现他们的画面。
坏了，宇宙动力公司的监控设备没有被完全烧毁。在没有经过所有权方——宇宙动力公司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擅自从那里拿走东西，这违反了国际太空活动法。
这时，总指挥中心向登陆舱发起通讯链接。
秦帆按下“确认”键，登陆舱大屏上出现了新闻宣传部经理张爱伊，一旁还站着法律合规部的姜友良经理。
“好久不见了，秦所，你还好吧？”张爱伊亲切问道。
“我很好，有什么事吗？张经理。”秦帆说。
“我想告诉你我们遇到麻烦事了，”张爱伊说，“宇宙动力公司向我们提出了抗议，不排除会诉诸法律，这是他们发来的视频。”
“因为我们侵犯了他们的太空财产吗？”秦帆问。
“是的。”张爱伊点点头。
站在一旁的卜小云不淡定了，“这怎么能算，东西是我拿的，我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我有权使用那些东西。”
姜友良淡淡地说：“卜女士，我理解你的主观认识。但是根据《国家太空行为法则》，任何国家、集体、私人在太空中的物权和其他权利人的物权受法律保护，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侵犯。留在彗星上包括登陆舱在内的所有东西实际的所有权人是宇宙动力公司，而不是你。”
“我只是拿了本就是我用的东西过来而已。”卜小云辩解说，“这不算侵占了公司的物权。”
“可是，你的这种行为，宇宙动力公司此前并没有知悉。”姜友良说，“而且有些东西，还涉及到知识产权和商业秘密。”
“好了，”秦帆插话说，“你不是宇宙动力公司的法务，你是星矿集团的公关经理，你还是说说我们怎么应对吧。”
姜友良迟疑一下，“根据《国家太空行为法则》，承担侵权责任的方式主要有停止伤害，排除妨碍，消除危险，返还财产，恢复原状。”
“这个法条我清楚，”秦帆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把这些搬回去，恢复原状吗？”
“严格讲是这样的。”姜友良说，“但这只是第一步，不排除宇宙动力公司对我们集团提出诉讼，也不排除对卜女士启动法律程序。”
“对我启动法律程序，”卜小云有些激动，“他们凭什么？我滞留在彗星上，他们对我不闻不问。为了活下去，我拿了一点东西过来，他们就认真了，这太过分了。”
姜友良说：“卜女士，不要激动，我只是说宇宙动力公司可以提出诉讼，这是法律授予他们的权利。”
卜小云想继续争辩，被秦帆阻止了。追不追诉那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能不能不还回去，这才是秦帆关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