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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不曾认识过他。
但他是那么清晰地认识着我。
是他把我碎的像沙的精神世界,一抔一抔地搭建起来。
每次去的时候,总有一杯热茶在桌上,雾气懒洋洋地升起。
他把我哼的音符记在纸上,说世界总会有一种方式记着我。
他的屋子,曾是上帝为我在人间开的小房间。
他对我那么重要啊。
乔斯的地址和医院,不过是距我2小时的路程,那走过千遍万遍的路,我记得。
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问什么呢,药丸到底是什么?
问他的目的,可为什么还要救我,那些都是假的吗?
我若无其事地出了门,风逆着路吹,影子东倒西歪。
很久后,我路过了乔斯的房子,直接经过。在风中,我把自己缩的更紧了。
最后,乔斯所工作的医院,我迈了进去。一楼右手边有电梯,上到五楼,再右手边就是他的办公室。
或许他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穿着白大褂,挽着头发的女医生从我面前经过,直直朝着电梯走过去。我认得她,她曾短暂地为我做过一次心理辅导,但那次辅导我并没有配合她,对她来说应该并不愉快。
即使这样,对于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我也觉得亲切,鬼使神差地跟她一起进了电梯。她在专心地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注意到我。
这样就好,我看着她的后脑勺。电梯停在了四楼,她抬头看了一眼,就要走出去。
我忽然感到惊慌,要被又一次一个人留在这里,被推向未知的地方去吗?
我抓住了她。就像要溺死的人抓住稻草。
“蓝小姐?”她认出了我,“你要找乔斯先生吗,他在五楼。”
我抓的更紧了,她的衣袖都被抓皱了。
她感觉到了异样,收回了迈出去的腿,按住电梯按钮,把电梯门关上。
在电梯门完全关上的一瞬间,她带着笑容轻声说,“您说吧。”
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不禁鼻子一酸。
“你觉得,乔斯……”我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但柳白已经懂了一些。
“如果你觉得不安,请你一定要相信自己,”她沉默后,看了一眼电梯上的五楼按钮,“您可以将我设为紧急联络人,我会很快赶到的。”
“紧急联络人是?”我问。
她审视了我一下,我只穿了一件连衣裙和帆布鞋,没有口袋,也没有挎包,孤零零的、赤裸裸的。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划了几下塞到我的手里,“我把紧急联络人设为了我今天的患者,连按开机键三下,我就会赶过来。”
明明她是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她松开了按关门键的手指,电梯门打开,她忽然又靠近我。
“十分钟后,我去看你。”她在我耳边说,再抬头时带着熟悉的笑容,转身走开了。衣角随着她的步子飞扬起来,那身衣服白的那么柔和,像会发光。明明她只是和我差不多岁数的姑娘。
我握着手机,指腹摩挲着开机键。
如果……我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我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乔斯坐在桌子前,头也没抬地跟我打招呼,“你好,今天的阳光真是灿烂。”
他的对面是为我准备的椅子,右手边一杯热茶,雾气散开在阳光中,折射的光闪的眼睛疼。
我把门半掩着,靠着门背着手握住门把。
“蓝安?”乔斯顿了笔,歪头看我。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样啊,”他竟然摇摇头笑了,“在那之前,能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吗?”
乔斯背后的墙上有一个挂钟,我正好面朝着它。乔斯总是习惯问我时间,好像这个挂钟是为我买的。
我也习惯性地望向挂钟,但奇怪的是,虽然看的很清楚,但却读不出准确的时间。分针向前走了一格,转而向后回了一格,不知不觉中,时针也开始如此晃动。在我的疑惑中,他们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相互缠绕,形成了一个漩涡。
开机键……我摸索着,还没等按第三下,就掉入了一个白色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