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讲述着,掩面哭泣,“都是阿妈的错,让我一个人受苦就够了。阿妈没想连累到你。”
“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我安慰道,“只是偶尔有点想家。”
“阿妈想去看你的,但你已经不见了。那些披着人皮的禽兽说不认识我,把我赶走了,”妈妈把我搂进怀里,“阿妈去报警,警察也找不到。
你恨阿妈没关系,阿妈是罪人。”
“您一直是我的妈妈。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了。”我激动地看着她。
“第十年的时候,阿妈和阿爸打了个赌, ”她柔声说,苦笑着,“他想再要一个孩子,我说再给我一年,我总感觉一定能找到糖糖。”
结果不得而知,我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
妈妈轻描淡写地说,“他赌赢了,我们离婚了。”
有个锤子在我心上猛地砸了一下。我总是认为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家本就该永远不变。青谷巷在,阿爸在,阿妈在,我们就能一夜之间回到故事的起点。时间把我的幻想击个粉碎,而我无能为力。
我想起了大槐树下一闪而过的小土堆。我从它身旁跑过的时候,没敢停留,没敢多想。就好像我不闻不问,幻想和现实之间的窗户纸就不会被捅破。
但冷静下来想一想,我离开时阿黄已经7岁了。狗狗的生命能有多长呢?它没能等到我回来。
或者说,是我没能赶上。
“糖糖,”妈妈喊我,握住了我的手,“阿爸永远是你阿爸,他和阿妈一样爱你。”
我又哽咽了。
我们又说了会话,妈妈铺了床铺。我脱去外衣时,我袋里的药瓶被顺势摔落在地,圆滚滚的药粒滚了一地,我连忙去捡。
“这是帮助睡眠的药。”我一边捡,一边解释。药瓶不知道什么时候顺手放进来的,竟完全没注意到。
妈妈也帮我捡着,“掉在地上的不能吃了,明天阿妈帮你买。”
地上的药丸沾了灰尘,我不经意地用手指一抹,有些灰尘被抹去了,有些竟卡在了十分不起眼的缝隙里。我从来不知道药丸上刻着字,用力一抹,字迹更明显了——
“QS”。
乔斯。我脱口而出,又用力摇摇头。这一定是商家的标志,巧合罢了。
我不想再理会,将药丸装好,放回口袋里。我回到了久违的小房间,这是我睡的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妈妈就买回了新的药。
“是药三分毒,好了就不要吃了。”妈妈轻车熟路地唠叨,我开心地答应着。
我从药瓶里倒出一粒,捏在手指里,却没有感受到纹路。逆着光看,整粒药周身都是光滑的。
它的缝隙多小啊,眼睛竟察觉不出来。我这么想着,将这颗药粒沾了些灰尘,像昨天一样用手指一抹。灰尘顺势被全部抹去,没有任何缝隙。
我慌忙地摸出了昨天的药瓶,一样的包装,一样的瓶身,唯一不同的是那个“QS”。
手心里的药粒混做一团,在阳光下,每一颗的刻痕都清晰可见。我看的更清楚了,每一个刻痕都些不同,笨拙的竟不像是机器划出来的。
更像是,手工刻出来的。
什么意思啊。我呆呆地坐着,然后笑出了声。
是乔斯吗,他把药换掉了吗,那我吃的是什么啊。
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头疼,肚子也疼了……眼睛也……
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是现在。我蜷缩成一团。
安安,你终于找到了妈妈,你要活下去啊。不然她要多难过啊。
安安,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