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纹理像乱麻一样彼此纠缠在一起。秒针一下下地跳动着,像祷告敲响的钟,又像是深夜里的呻吟声。窗外的月光一寸寸地移动着,安静地像一潭死水,连风也不敢大声说话。
我已经失眠一星期了,蓝枞不让医生来看我,也停了我的药。
吃法拉文辛会恶心,吃米氮平会暴食,吃丁螺环酮会头疼,药物吃多了都会上瘾,可现在我需要它们,需要它们撑着我度过现在的日子。
蓝枞把手铐换成了棉布,被勒出的红印子也消去了。我的挣扎起不了任何效果,甚至连伤害自己都做不到。
蓝安,这样没有用。我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温柔地说服着自己。我们试试其他方法好吗?
很久很久的寂静后,天终于亮了。
蓝枞来到我的床头,和往常一样和我道别。“安安,你在家乖乖的。”
“可以解开吗?”我在他的注视下睁开眼睛,一旁的头发丝遮住了我的脸,“这样绑着不舒服。”
他向前扶着我坐了起来,将我的头发挽到耳后。
“可以吗?蓝枞哥哥,我会很乖的。”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当然可以,”他高兴地抱住我,手伸向缠着的布条、又停下,“但我怕一松手,你就不见了。”
“我不会离开的。”我努力地笑。
那条布带终于解开了,我的双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收拢在一起,像被虚无的绳索捆住。蓝枞用了一个星期,我终于再次屈服了。
饭桌上,蓝枞不断地给我夹菜,我看着面前堆满的菜,一点胃口也没有。
宁宁一跃到我面前,撒娇想要我碗里的食物。我挥了挥手想把它赶走,它还是不断地蹭过来。
“离我远点!”我将玻璃杯摔在地上,水溅了一地。宁宁停在原地,看着我的眼睛,委屈地低叫着,转身跑了。
“没事吧。”蓝枞牵着我的手查看,旁边的阿姨忙把碎片都打扫干净。
“我只是想到了昨天的梦,我一个人躺在墓地里,好害怕,”我顺势倚在他身上,轻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陪着我吗?”
“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喜欢猫,也不喜欢看书,等过几天扔了吧。钢琴我也弹够了,等今天的课上完了就砸了。”我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说。
蓝枞错愕了,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想法,“你今天想上钢琴课吗?”
“对,等今天上完课,我就永远陪着你好不好。”我在他肩头撒娇。
“当然好,安安说什么就是什么。”蓝枞亲昵地捏着我的脸。
饭餐终于结束,我将他送到门前。
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拉着我又走了回去。
“安安,我相信你,但为了我们的幸福。”他打开了一个带锁的抽屉,拿出了一根装满了蓝色液体的针管。
“这是什么,我怕疼。”我抓住他的衣袖。
“安安别怕,一点都不疼的,”蓝枞拉起了我的袖口,“这个对身体没有损伤,只要你定期吃药就好。”
我见过这个,这是一种毒品,注射之后毒瘾会不定时地发作,只能靠定期的解药缓解。毒瘾发作时没有解药,会如万蚁噬心一样。我知道他为我专门买了来,但没想到他真的会用在我身上。
他想成为我的药。
“好啊。”我笑着回应。反正这些毒药在我的身体里流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