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李凤英立刻去找杨廉,把匿名举报信的事跟他说了,杨廉也是一脸的狐疑,自己当时做的挺隐蔽的,究竟是谁写的匿名信?
“嗨!你也别瞎猜忌了,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帮曲少阳解决这件事?”
“你还真想把红椒赶走啊?她现在刚失去孩子,你这么逼她,还不把她逼疯了?”
“不逼她怎么着?难道让咱们的事败露?”
杨廉不说话了,深深叹了口气,李凤英这条贼船他是下不去了。
“再说了,我也没说现在就赶她走?等过两月再说吧!没准孩子还能找回来呢!”
“可是,我总觉得这么做有点趁人之危。”
“谁知道他曲少阳怎么想的?我猜呀!大概是想人想的失心疯了。”
曲少阳这边,姜红椒快疯了,十多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公安局派出所,每天都要跑几趟,但是始终没有来福的消息。姜红椒几近绝望了,每天以泪洗面,眼里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几天的时间瘦了二十斤,而且每天都被噩梦惊醒,这种失去亲人的折磨,在曲少阳眼里,却有一种病态的美。
这些日子,他忙完工作上的事就来照顾姜红椒,除了生活上关心她外,还特意请了一个心里疏导专家,帮她恢复心里健康。姜红椒也知道没希望了,那时候通讯不发达,想找一个丢失的孩子,简直比登天还难,运气好的几十年之后或许能找到,运气不好的,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里辅导,姜红椒慢慢的接受了现实,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最好的良药,何况还有个知冷知热的曲少阳,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也给了姜红椒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她再次想起了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或者你遭遇了什么?我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那一刻她拥抱了曲少阳,发自肺腑的单纯的同学情谊,这也让她再次感受了人间温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牵挂自己的人。
“红椒,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
姜红椒抱的更紧了,阳光洒进来照在她身上,温温暖暖好似圣光,照耀着她如新生一般。接下来的日子,姜红椒享受了人生中最悠闲的时光,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听音乐看书,偶尔由曲少阳陪着出去散散心,日子过得踏实且充裕。
但是时间一长,姜红椒就有些受不了了,她是一个不能安分的人,太闲了会把她憋出病来的,这一日,她偶尔读到一篇莫泊桑的小说,里面有几句话让她很有感触。
莫泊桑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人生总会遇到挫折和遗憾,当你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人生就要面对选择,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才有走下去的勇气……。”
姜红椒很认同这句话,永远不要把命运交给别人,她要自己做主,不能完全依赖曲少阳,这样只会让自己变得更懒惰,最终掉进甜蜜的旋涡里。这种想法一出现,她就有一种想回家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里。
晚上,她把想法跟曲少阳说了,奇怪的是曲少阳并没有阻止,反而鼓励她回去重新生活,这让姜红椒感到很欣慰,他又变回了那个善解人意的曲少阳了。
“明天我有事就不送你了,我让小王开车去一趟。”
“麻烦你了。”
“没事,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对了,我买了一些营养品,你带回去吧!”
“不,少阳,我已经不需要了,照顾好你自己。”
曲少阳微笑,那个朝气蓬勃的姜红椒又回来了,那个风风火火不惧风浪的女长人,不!女强人又回来了。
“你也一样,照顾好自己。”
二人相顾无言,彼此心里都有一份炙热的期待,只不过姜红椒期待的是亲情,而曲少阳期待的是爱情,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如愿以偿,这就是他不阻止姜红椒回去的原因,因为李凤英会帮她办成这件事,他早已挖好了火坑,只等着姜红椒往下跳了。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说李凤山卧床不起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吃喝拉撒全让人伺候,有时候一着急就昏死过去。
姜红椒来不及拿东西,第一时间就来到李凤山屋里,刚一进屋,就看见李凤山在大口吐血,血丝又黏又长,吐的大柱手上也全是血。
“爹,你这是咋了?”
姜红椒跑过去,拉住李凤山的手,此刻的李凤山面色蜡黄颧骨凸起,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大哥,爹这是得了什么病了?”
李大柱没说话,默默低下了头,三姨叹了口气说道:“从医院回来以后,他就病倒了,天天喊着找来福,还从二楼摔下来一回,打那以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李凤山似乎感应到了姜红椒,他动了一下手指,有气无力的说:“是……,是红椒……,红椒回来了吗?”
姜红椒往前凑了凑,说道:“爹,是我,”
李凤山的眼睛亮了,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抓着姜红椒的手问。
“来福,来福回来了吗?快让我看看。”
不提孩子还好,这一说,姜红椒也哭起来了。
“没有,我都找遍了……。”
“那……,你回来干嘛?还不快找去?”
李凤山用力一甩,把姜红椒的手甩开,由于用力过猛,又吐了一口血,一家人又赶紧给他收拾。这时候三喜走过来,安慰姜红椒说道:“二嫂,你别伤心了,自从来福丢了以后,爹就魔怔了,天天去那个路口蹲着,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是我们大家连哄带骗才给劝回来的。”
“那你们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三喜低下头小声的说:“是姑不让告诉你的,说……。”
三喜没有再说下去,姜红椒也不想再追究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李凤山看病,不能就这么看着他病死。
“大哥大嫂,三喜,我看还是把爹送医院吧!老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啊!”
三姨说:“医院都不收了,叫回来养着。”
姜红椒也沉默了,回家养着就等于是没救了,只是时间问题,一股强大的负罪感涌上心头,如果不是来福出事了,李凤山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都是自己犯的错。
回到屋,姜红椒很失落的躺在床上,她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自己真的该离开这个家了,可是,又能去哪呢?她默默的收拾起来福用过的东西,玩具,衣服,书本,凡是孩子喜欢的,她都整理好了装进皮箱里,如果哪天自己真的要离开,也要把这些东西带上,这是自己唯一的念想了。
第二天,姜红椒给李凤山做了早饭,她想照顾几天,减轻一点心里压力,三姨劝她说:“红椒啊!这边不用你惦记,我一个人能行,你还是想想干点什么吧?家里的光景你也都知道,你爹这一病,又折腾进去不少钱,你再不挣点钱咱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哪怕你挣钱给自己花,那也算减少支出了。”
姜红椒明白她说的意思,现在离过年没几个月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自己要是没能力挣的话,没有人会施舍她。
“我明白,三姨,我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到集市上去卖快餐,现在是工业化社会,人们的生活节奏快,在外打工的人没时间回家做饭,都是在外面对付一口吃得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三姨很认真的听着,然后说道:“可是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做快餐的都是两个人一起干,有时候还忙不过来呢!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我自有打算。”
次日清晨,当老李家的人刚起来的时候,姜红椒已经做好了十个菜,一锅汤和两大桶米饭,还有馒头和烙饼。
“呦!红椒,你这是一宿没睡吧!弄这些菜干啥?”
刘秀珍好奇的问她。
“嫂子,我打算到集市上去卖快餐,老闲着只会让我胡思乱想。”
“可你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你这刚好点又……。”
“这不是没办法吗?无论遇到什么挫折,日子总是要过的,生活还得向前看,我这也是走一步算一步,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熬着吧!”
刘秀珍眼圈红了,颤声说:“你能这么想我这心里还好受点,那天回来之后,我也挺后悔的,怪自己没本事,眼看着孩子被抢走了。”
“嫂子,你别说了,我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了。”
姜红椒又想起伤心事,脸色变的很难看,刘秀珍急忙安慰她说:“红椒啊!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和大柱一定尽量满足你。”
“倒也不用那样,嫂子,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卖快餐,反正你也是打零工,在哪干不是干?挣了钱咱们五五分,你看怎么样?”
刘秀珍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
“好!只要你不埋怨我,不要钱都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吃完饭咱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