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炼铜又铸器,带队再出征
猴王与四元老又谈了两刻钟,这才将四人送出石屋,坐在石凳上歇了片刻,便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猴王话音刚落,一个小猴推门走进石屋,先将手中木制托盘放在石桌上,又转身去屋外探头左右张望一阵,反复确认周围无人后将门关严,这才走到在猴王身前,毕恭毕敬地端起陶罐往陶杯中斟满果酒,柔声劝道,“大王,您先喝杯酒解解乏吧”。猴王抄起陶杯,浅浅抿了一口,咂么咂么嘴,随意点评道,“嗯,这果酒总算是有内味了”,接着又从陶碟中捏起一块红糖,丢进嘴里嚼了两嚼,瞟了眼那小猴,淡淡吐出两个字,“说吧”。“是”,那小猴眼露精光,弯腰躬身凑在猴王耳边轻声说道,“禀大王,您不在的这几日,四元老他们那边...”。那小猴足足讲了两刻钟方才说完,期间猴王一直面沉如水,只是时不时地举起陶杯抿上一口,偶尔转转眼珠罢了。
待小猴讲完,猴王幽幽地盯着他沉声说道,“咱们的眼线还是少了些,你记住,以后这水帘洞里的事儿,只许有我不想知道的,不许有我不能知道的。过阵子,我再给你弄一批陶器,若是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多许几只母猴出去,关键是这人,必须要可靠,懂了嘛”。“懂了。大,大王,还有个消息,小的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小猴点点头,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说话也有些结巴。“说”,猴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压,那小猴吓地浑身一个激灵,支支吾吾地说,“大,大王,这几日有一则关于您的谣言,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有些母猴,她们说,她们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猴王眉头一挑,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小猴不敢抬头,眼神闪烁轻声说道,“她们说您登基数月以来,从不曾与任何母猴亲近,还动不动就带着数百公猴进山狩猎,一走便是数日不回,她们都说,都说大王您其实,其实是,是那个...”。“什么特么这个那个的,你特么才是那个呢,你们全家都特么是那个”,小猴话音未落,猴王已是虎目圆睁勃然变色,一把捏碎了手中陶杯,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那小猴闻言只觉得血压飙升,头皮阵阵发麻,膝盖一软已是跪了下去,忙不迭地叩头如捣蒜,浑身颤抖好似筛糠。猴王面色铁青地盯着那只小猴,额头隐隐浮现几条青筋,攥紧了一双拳头,牙齿咬得是咯咯作响。直到此时此刻,猴王方才醒悟过来,为啥前几日自己带队狩猎的时候,每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身边总会莫名其妙地围着一圈身姿挺拔、膀大腰圆的公猴,而且一律都是拿红色的猴屁股对着自己,时不时地还要在自己眼前扭上一扭的。敢情这群腌臜杀才不是要替自己挡风值夜,而是想着自荐枕席,要跟自己搞那个的,念及于此,猴王心中怒火更盛,那一个个鲜红的公猴屁股,仿佛仍在眼前来回晃动似的,感觉就如同吃了翔一般恶心。
“这里没你事了”,猴王强压着怒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是”,那小猴长出一口气,重重磕了个头,如蒙大赦一般转身离去。猴王此刻只觉得心中好似堵了一团棉絮,纵有千般委屈也不知该与何人说,只是怔怔地坐在石凳上以手扶额,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猴王也不知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自己每天勤勤恳恳地抓生产、搞建设,结果堂堂花果山美猴王竟被说成了弯猴王,真特么的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按着这群猴子的智商...,算了,不提也罢,相信时间最终会证明一切的,老子可是纯纯的直男好吧”,猴王心烦意乱地躺在石床山默默地想着心事,辗转反侧了半天,始终是难以入眠。
讲道理,像造谣传谣这种事儿,也不能全都埋怨那些母猴,毕竟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们可是费尽了心思、使劲了解数,整天围在猴王身边,眉目传情、搔首弄姿、摇头摆尾、自荐枕席的,一个个的就差直接朝猴王喊,“大王,我要替您生猴子”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美猴王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就像一块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还动不动就把生扑自己的母猴,随手赏给别人,弄得不少母猴都对他因爱生恨,心中满满都是怨念。久而久之,水帘洞中难免有些母猴在背后乱嚼舌根,以至于这般流言蜚语越传越广,虽说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有一说一,在美猴王的管理之下,至少在按劳分配方面,水帘洞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雌雄平等、同工同酬,而且母猴们绝对能顶大半边天。这群母猴不仅是标准的壮劳力,还兼具了货币的流通属性,她们白天工作的时候提供剩余价值,晚上睡觉的时候提供生育价值,时不时地还要充当一把交易媒介与价值标尺,此处只能感慨一句,在水帘洞这地界,母猴天然不是货币,但货币却天然是母猴。
弹指一挥间又过去了六个月,水帘洞方圆四、五十里的范围,都被猴王犁地似的犁了一遍,那些大型肉食动物基本都被他赶尽杀绝了,食草动物中十之七八,也都被他捉了送进肉联厂。狩猎过程中,还会时不时地遇到其它猴群,出现这种情况,猴王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对猴群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口婆心地劝他们主动去水帘洞入伙儿;若是人家猴群实在不愿意入伙儿,猴王也从不强求,他只会派四贱将带着兄弟们出马,拎着石矛、石斧,继续同他们好好理论一番。
对于拉人入伙这种事儿,猴王的宗旨只有三条,一是全凭自愿,二是以理服人,三是讲道理的时候,务必注意方式方法,尽量不要下死手。实话实说,在猴王的谆谆教诲之下,大多数猴子都还是识时务、讲道理的,即使遇到各别冥顽不灵的滚刀肉,也自有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法子,包管教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猴。水帘洞的丁口,也顺理成章地增加到了三千余口。在狩猎途中,猴王还在周边探得了,铜矿五座,铁矿三座,石灰矿两座,露天煤矿两座,铅矿、锡矿及金矿各一座,为水帘洞下阶段开展的金属冶炼工作,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话说这一日,猴王在石室内召见了四元老,五个人围着石桌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谈的都是关于冶炼、铸造青铜器的相关事宜。铜矿石的熔点大概是1080度,在相对密闭且氧气充足的环境中,木炭的燃烧温度大约是1100度,经过初步冶炼,便可将铜矿石提纯为红铜。再将红铜与锡,按照3:1的比例进行熔炼,熔点会进一步降低至800度,最后将铜汁倒入模具,便能得到青铜器了。有些事虽然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但真正动手去做,却又是千头万绪、复杂无比,开采矿石,烧制木炭,搭建竖炉、熔炉,制作风机、模具及各种辅助工具,还有相关人员培训等等,光是准备这些前期工作,便足足花去了三个半月的时间。明日便要正式点火炼铜了,猴王又喋喋不休的对着四元老,事无巨细的嘱咐了许久,这才肯让他们离去。
猴王在石凳上枯坐了片刻,便听见有人轻声敲门,“进来”,依旧是上次那只小猴推门走进石屋,他先将手中木制托盘放在石桌上,立刻转身去屋外查看一番,确认周围无人后将门关严,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替猴王斟了一杯果酒,笑着劝道,“大王您辛苦了,先喝杯酒解解乏吧”。“猴崽子,算你会来事儿”,猴王瞟了那小猴一眼,端起酒杯抿了抿,笑着吐出两个字,“说吧”。“是”,那小猴满脸谄媚、点头哈腰地凑近猴王耳边,轻声细语地嘀咕了起来。
两刻钟后,小猴汇报完毕,却是惴惴不安地盯着猴王,提心吊胆地问了句,“大王,最近又有些涉及到您的谣言,小的实在是不知当讲不当讲”。“就这么点儿破事儿,都传了大半年了,还特么不肯消停,这群爱嚼舌根儿的臭老娘们儿,死后都该下拔舌地狱”,猴王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骂道。“大、大王,不、不是原来那个事儿了,最近又、又有新、新说法了”,小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什么特么这个、那个的,有话说有屁放”,猴王闻言愈发不耐,只觉得心底一阵膈应。似乎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小猴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直接以头杵地根本不敢去看猴王,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她们说这大半年来,您是既不好女色,也不喜男风,肯定是因为您那方面不太行,还说,您是天生的肾亏、阳 痿加早泄...”。
小猴话未说完,只听“哗啦”一声响,原来是猴王一气之下,直接掀翻了石桌,陶器摔得稀碎、果酒洒了满地,“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锤子的肾亏、阳 痿加早泄,真当老子是泥捏的嘛!去给我查,查出来是谁造的谣,老子非撕烂她那张鸟嘴不可”,猴王此时已是面色铁青、双眼赤红、嘴唇发紫,连连挥舞双拳,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吓地那小猴急忙闭嘴,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猴王对着空气无能狂怒了足有半炷香时间,方才缓缓压住心底的无明业火,兀自喘着粗气,用脚尖朝着那小猴屁股踢了踢,咬牙切齿地说,“叫几个人来把屋子拾到干净,这里没你的事了”。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小的这就去,这就去”,那小猴如蒙大赦一般,狠狠磕了个头,看也不敢看猴王,便一溜烟地跑出门去。望着满屋的狼藉,猴王的表情不禁黯淡了几分,在心底不断的安慰自己道,“这群腌臜杀才,真是不当人子,不干人事儿。哎,你说我这一把年纪的,跟特么一群猴子置气,这特么算怎么回事儿啊,哎,这人间,真特么是不值的啊”。
次日天明,猴王便带着四元老、四贱将观摩初次点火炼铜,折腾数个时辰,猴子们总算是将一坩埚铜汁倒入模具之中。黄昏时分,在众猴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中,猴王将一把闪着寒光的棕黄色匕首,高高举在空中,掷地有声地喊道,“寡人宣布,自今日起,咱们水帘洞,正式进入青铜器时代了。在场的诸位兄弟皆是劳苦功高,每人赏赐母猴一只、果酒一壶、陶器两件,还望兄弟们勿忘初心,日后再接再厉,多劳多得啊”。
猴王话音未落,群猴已是迫不及待地山呼万岁起来,三个多月的辛勤付出,终于在此刻迎来了远超预期的丰厚回报,所有的疲劳仿佛都被一扫而空,众猴只觉得犹如满血复活一般,望向猴王的眼神,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崇拜。“此地以后便叫‘铁匠铺’了,明日做个木牌,就立在这里”,猴王满面含笑地朝身后吩咐一句,握着那把青铜匕首,便领着四贱将,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五年时间转瞬即逝,水帘洞方圆百五十里,皆是美猴王的势力范围,丁口共计四千有余,猴王麾下卫队也增至五百余人。卫队每人都是脚踩鹿皮靴,头戴鹿皮帽、身穿麻布短衫、外罩牛皮革甲,其中有双手持戈矛的长枪兵,两百人;左手藤牌右手短刀的刀盾兵,二百人;斜挎强弓硬弩、身背木制箭壶的弓弩手,一百人。那二十名校尉,俱是脚踏牛皮靴、头顶牛皮帽,一身麻布衣,外罩青铜半身甲,装备长兵器一杆、青铜短剑一柄。
那四贱将,则是脚踩豹皮靴,头戴豹皮帽,身穿麻布长袍,盔甲是专门量身定制的全套青铜板甲。孙奸依旧使一对青铜板斧,孙厕使一杆青铜长枪,孙拳使一柄青铜陌刀,孙上香则是使一柄青铜吴钩,外加一副硬弩。就连那头坐骑小灰,猴王也没落下,不仅给他配了一身黑色的具装革甲,还贴心地给他那两只犀牛角,定制了一副硕大青铜撞角,而且是四面都带放血漕的那种,将猴王的腹黑本色,体现的淋漓尽致。
至于猴王自己,他是既不穿盔甲、也不拿兵刃,只是在那身儿虎皮套装里面,加了一件麻布背心和一条麻布裤衩罢了。有一说一,在猴王眼中,除了西海龙王敖闰送的那件锁子黄金甲外,其它盔甲都脆的跟纸片儿似的,穿在身上也不透气,完全就是个累赘。至于说到兵刃,凡间那些破铜烂铁,根本入不了猴王的法眼,等到干架的时候,真心不如直接上手撕,来的方便呢。
区区五年时间,也不见猴王如何刻苦修炼,他每日里只是足吃足喝、早睡早起,修为便水到渠成的突破到了地仙境大成水平。对于个人修行,猴王根本就是毫不在意,像提升修为这种俗事,还是留给须菩提祖师去操心吧,反正大闹天宫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自己业务能力再强又如何,不照样得在五行山下压五百年嘛;西天取经也不能全靠打打杀杀吧,讲究的不还是人情世故嘛。刻苦修炼,别特么开玩笑了,猴王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刻苦修炼的。
花果山一脉南北长两千余里、东西宽八百余里,茫茫山林之中,天材地宝取之不尽,自然资源用之不竭,各路牛鬼蛇神如恒河沙数。五年的苦心经营,猴王也仅仅是解决了群猴的温饱问题而已,要想真正把水帘洞做大做强,就必须不断对外扩展生存空间,持续性的掠夺人口和资源,这既是猴王与他麾下这支虎狼之师必须承担的使命,也是他建立武装割据政权的必经之路,归根结底一句话,花果山这么大,猴王是必须要走出去看看的。
经过半个月精心准备,带足了一应军需粮草,猴王领着麾下卫队和百余头牲畜,大张旗鼓地朝着正北方向开拔而去。三日时间,猴王率队行军二百五十余里,选了一处临近水源的开阔地安营扎营,稍作休整后,便立即派遣数十名斥候,去周围各处侦查。翌日清晨,一路斥候传回消息,说是营地东北方三十里处发现一个猴群,丁口约有两百余,猴王当即决定,留孙拳、孙上香率本部人马看护营盘、辎重,自己则带着孙奸、孙厕一干人马前去招安。
实话实说,像这种逼良为娼...,呃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像这种以理服人的事儿,过去五年,猴王他们干了不知凡几,一切流程早就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了。猴王率队来到猴群前两箭之地,不慌不忙地展开阵型,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后、长枪兵护住两翼,这才堂而皇之地骑着小灰,不徐不疾地领着众人,耀武扬威似的,如乌云一般压了过来。
只见一头全身黑甲的庞然大物在前引路,身后还跟着两百余人的队伍,军阵严整、刀枪如林,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径直朝猴群这边碾了过来。那猴群何曾见过这般阵仗,早就被吓地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噤若寒蝉的楞在原地,瞠目结舌的盯着对面,眼神之中满是惶恐。离着猴群约莫还有百步距离,猴王随意地摆了摆手,身后军阵“哗”的一声齐齐停在原地,只剩猴王一人骑着小灰,悠哉悠哉地缓缓前行。
直到此刻,猴群才如梦方醒般地缓过神来,众猴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大呼小叫,一边上蹿下跳,端的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哀哀如过街之鼠。一通鼓噪喧嚣之后,猴王离着猴群已不足五十步,此刻才有一只健硕猕猴,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迎了上去。猴王见状左腿轻轻敲了两下,小灰立刻驻足停步,片刻之后那公猴来到猴王面前,二话不说纳头便拜。“你便是此地的猴王吗”,“不敢当,不敢当,小的便是这猴群的头领,不知这位大人前来此地,有何吩咐”,那公猴连连摇头,毕恭毕敬地答道。
猴王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嘴角挂着一抹浅笑,随即右脚轻轻一点,小灰便温顺地向前走了两步,猴王则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公猴,彬彬有礼的劝道,“这位头领,要不要带着手下兄弟,来我们水帘洞入伙啊,从今往后,咱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你放心哈,本王向来都是以理服人的,这入伙的事儿,全凭自愿绝不强求,你不妨回去和族人好好商量商量。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本王就在此地等你哈”。
那公猴闻言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不敢搭话,勉强抬起头,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硕大的青铜撞角,只见那撞角前端闪着点点寒芒,此刻距离公猴的额头,相距只有半尺之遥。公猴咽了口吐沫,视线绕过额前的撞角,又朝百步之外的军阵望去,只见那些披坚执锐、枕戈待旦的猴子,此刻虽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可他们的眼神,却仿佛都在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
还有一只身穿板甲的巨猿,此刻就站在军阵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只见他一边摆弄着手上的两把板斧,时不时地还要故意朝着公猴,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那公猴暗暗叫苦不迭,只觉得心脏“扑通通”一阵狂跳,几滴冷汗自额角滑落,他仰着头与猴王对视一眼,却被那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笑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感觉如坠冰窖一般。“无需商量了,哪里敢劳大王您久等呢,小的这里便可做主,小的全族都愿意去水帘洞入伙儿,鞍前马后的服侍大王”,公猴挤出一丝苦笑,唯唯诺诺地应承道。
“既如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了”,猴王脸上笑容不变,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孙奸”,“在”,孙奸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命你带本部人马,帮这些兄弟们搬个家,以三个时辰为限,天黑前务必赶回大营”,“遵命”,孙奸领命后转身便去调度部队,“大王,请容小的先回去布置一番,也好让族人尽快动身”,公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善,这位头领你且去忙吧,本王自会在营中等你”,猴王微微颔首双腿轻轻一夹,那小灰便调转身形,朝着军阵走去。黄昏时分,孙奸率队护送那二百余只猴子返回大营,将那些猴子甩给手下几个校尉去安置,便带着公猴径直去找猴王了。猴王此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面前摆着一个芭蕉叶,上面堆满了烤肉,身边还围着三个贱将、十几个校尉,大伙坐在一处,有说有笑、边吃边聊。
孙奸带着公猴刚刚挤进人群,便撞上了猴王和煦的目光,“二位一路辛苦了,来来来,就坐这儿,军中不能饮酒,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来人,赶紧给这位头领拿个羊腿”。孙奸憨憨一笑,二话不说便大喇喇地拉着公猴坐在猴王面前,公猴尚有些拘谨,只是局促不安地望着猴王,旁边早有人将一条烤羊腿塞到了他手中。
公猴突然闻到一股扑鼻的肉香,急忙低头观瞧,见手中那条羊腿被烤的外焦里嫩,棕红色的酥皮上盖着一层油光,还撒了一把细碎的白色颗粒,暗暗吞了口唾沫,早已被勾动了腹中馋虫,敷衍着说了句,“谢大王赏赐”,便双手捧起羊腿,不管不顾地大快朵颐起来。于公猴而言,这条撒了海盐的烤羊腿,便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吃过最美味的佳肴了,一口咬下去只觉得肉香四溢、汁水横流,嫩滑、焦酥、鲜咸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的味蕾上炸裂开来,这种来自于舌尖上的快感,每一口都令他如痴如醉意乱神迷,也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仅仅是一条烤羊腿,轻而易举地便将公猴心中的阴霾与沮丧一扫而空,哪怕是付出抛家舍业、背井离乡的代价,此刻他也只觉得甘之如饴、物超所值。“若是天天都能吃上这烤肉,这辈子就是给那猴王当狗,也值了啊”,这便是公猴此刻,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公猴一阵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般地啃干净了一整条烤羊腿,兀自不肯撒手,抱着那羊腿骨来来回回舔个不停。
“这位头领,你怎么跟个饿死鬼托生似的,别着急慢慢吃,烤肉有的是,绝对管饱。来人,再给他拿块羊排过去,”,猴王话音刚落,周围便发出阵阵哄笑。别看这二百来只猴子,现在都是一副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的倒霉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死了老姿娘呢,可真等他们去了水帘洞,过上几天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他们便会迸发出最狂热的皈依者崇拜,到时候怕是撵都撵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