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成怿的身手出入嘉福殿如去无人之境,因此当他离开时无人察觉,他出了嘉福殿便直奔西平门。
而此时的冷千屿已准备了一驾马车等待此处,可他等来的却只有一个成怿,此时的成怿满眼落寂,完全不似昨日的清河王。
她犹记得昨日清河王同自己说话时眼中存有的光彩。
“冷将领,明日你带着套你常穿的衣物随我回京中一趟!”
“是!”
“到京之后你把令牌借我一用,然后在西平门驾车等我!”
冷千屿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知清河王又让自己准备衣物、又准备车马、又要借用自己的令牌是何用意?
成怿见此,便坦言道:“我要借用你的身份带一个人走?”
冷千屿从未在清河王的眼中见过如此的光彩,而且自入千机营的这一年来王爷几乎不回府中,冷千屿也猜到了王爷与王妃感情不好,而此时清河王让自己等候的位置便是西平门的后巷,冷千屿隐隐猜出清河王是要带一个宫中女人出走。
而后宫女人皆属皇上,清河王不可能不知,既有了这样的打算,便不可能在留在千机营,而王爷能让自己做此事也显然是对自己的一份信任,于是便问道:“王爷可还会回来?”
成怿摇了摇头,眼中呈现地却是对未来的向往,成怿见冷千屿没有言语,便又说道:“冷将领,实不相瞒,从你入千机营的第一日起本王便知你是女子,本王能看出来,想必往后别人也能看出来。你若想离开,他日便寻个理由离去,你若不想离开,没了本王的庇护,日后在千机营里务必更加小心。”
冷千屿的心没来由地一疼,虽明知王爷不会喜欢上自己,但跟随在王爷身边冷千屿便十分满足,可如今王爷要走了,自己的心仿佛也空了。她真是不知宫里这位女子是何人,竟能让清河王对其如此动情!
回忆忽地被拉回,看着面前神情如此落寞的清河王,冷千屿的心情极为复杂。王爷一人而来,显然是没有将宫里的人带出来,那人未带出来,王爷可能便不会离开,可是她又不想看王爷如此落寂。
“王爷!”冷千屿忙从车檐上跳下来。
“走吧!回呼县!”成怿有气无力地上了车,于是冷千屿驾着车,二人朝呼县的方向奔驰而去。
成怿回到千机营,便一头扎进营中,对冷千屿言道:“拿酒来!”
冷千屿知晓王爷是因未带走心爱之人心中苦闷,想借酒消愁,便捧来了两坛酒来。
成怿拔掉酒塞,向口中倒去,成怿脖子的喉咙在上下跳动,绕是如此也不可能将酒尽数倒入口中,大量的酒顺着嘴角往下淌,沾湿了衣服沾湿了脸。
一壶喝罢,成怿将酒壶抛了出去,墙角之处立即响了破碎之音,碎瓷撒了一片。喝罢一坛,又开了一坛,又向口中灌去。
冷千屿很是心疼,很想阻拦。但她也知王爷心中的苦闷需要找到一个出口宣泄。
还未待冷千屿出口相劝,两坛酒已下肚,成怿的双颊通红,也现了醉意,喊道:“拿酒来!”
“王爷,您已喝了两坛!再喝恐怕会伤胃?”
“伤胃?伤胃算什么?本王现在是伤心!”
“王爷!您切勿伤怀,悲伤伤身!”
“本王怕什么伤身和伤心,本王恨不得身心俱灭,再也不要留于这个世间!拿酒来!”成怿大喝道。
冷千屿很是心疼,但也很无奈,执拗不过只好搬酒来。也许醉了便能睡着,也许睡着便不会伤心,冷千屿如是想。
待酒搬回了屋内,成怿言道:“你出去吧!本王想独自待会!”冷千屿只好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彭勇几人恰巧练兵回来,出现在外面。
“冷老弟和王爷一同回来了?”彭勇见冷千屿从清河王的屋内打了个招呼问道。
“嗯!”冷千屿无精打采地回了句。
彭勇几人暗道难道是受了训斥,怎这番模样,又好奇躬亲之礼如何便问道:“皇帝的躬耕之礼可有意思?我去问问王爷!”冷千屿尚未来得及阻拦,彭勇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唯见屋内光线昏暗,彭勇一个没注意踩到了满地碎瓷片。
只听哎呦一声,彭勇爆出了口头禅:“奶奶个腿的!”
定睛一看,王爷伏在桌案之上,而地上却是满地的碎瓷片。
吴财、殷若棠、任辉三人此时也进了屋,见清河王如此模样也很是不解,便看向唯一可能知晓情况的知情人冷千屿。
“王爷此去有些事不顺,回头再同你们解释!现如今还是别打扰王爷休息!”冷千屿说道。
众人表示赞同,合力将清河王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离去,唯独冷千屿留在这里。
她打湿一个帕子,为清河王擦去脸上的酒气时,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面颊,摸着他脸上的坚韧,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何人将他伤成了这个模样。
而此时的成怿早已沉沉睡去,睡梦中林暖再次将皇宫里将其驱逐出来的画面重演,成怿揪心地蹙起了眉。而冷千屿见他如此更是心疼,便伸手将其蹙起的眉抚平。
而此时的皇上已完成了躬耕之礼,回宫之后自然是直奔嘉福殿,而此时的元熙因着对成怿说出了那番绝情之言,算是与其做出了了断。
口中虽说的狠绝,但心中尚未放下,万般无奈又不得不做出选择,于是元熙便难受地哭了出来。
皇上见元熙时,元熙虽已不再哭泣,但那红肿的眼圈显然哭过,皇上很知缘由,便问道:“可是有人给你气受?”
云熙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皇上又问。
“今日亲桑大典始我想起了娘亲,娘亲在时,便喜欢养蚕绞丝。”元熙扯谎道。
同为失母之人,皇上很是理解,为使元熙开心,皇上便想带她出宫散散心去,但只带她一人出宫显然过于点眼,于是皇上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便说道:“如今已入了春,天气暖和,朕打算出去狩猎!”
“狩猎?”元熙迟疑道,因为自元熙入宫后皇上还未曾出去狩猎。
皇上嘿嘿一笑,然后言道:“朕是想趁着狩猎带你散散心,况且从围场回来,我们可以再去趟容华寺,你几月未见他了,朕知道你一定有所挂念。”
元熙看向皇上,眼中满是感动。皇上继续说道:“元宗一日比一日大了,如今养再寺中还算方便,若到了该入学堂的年纪,养在寺中始终不太方便,朕想着忙完狩猎之事,朕便让刘义把你一家接到京中来,倒时候还将元宗接回去,你若不放心也可常回去看看!”
元熙心中感动愈来愈烈,此时眼中闪烁的泪光顿时掉落下来。
皇上见元熙如此,很是不解,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臣妾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元熙敷衍。
“朕的元熙怎么自打从寺里回来,愈发的多愁善感了?”皇上一边未元熙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调侃道。
“那是因为臣妾怕失去皇上!”元熙说着便扑倒了皇上的怀里,泪水悄然滑落,这一刻她确实极其害怕失去皇上,因为她已狠心抛弃了成怿,若再失去皇上,自己又将置身何地?
皇上以为元熙被留在寺中反思的那段时间一定极其难熬,才有了如今的敏感,于是将元熙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请说说道:“放心,朕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