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话间,大部分妃嫔和夫人已经采好了桑叶,来到了归惜亭的一楼喂蚕。
元熙采摘而归后,便寻陈充华,见一楼无人,便上了二楼,一上二楼便见云昭仪正与陈淑凌神色微妙地对坐在那里。
元熙上前福了福身,道:“臣妾给昭仪请安!”
“她们都回来了?”云昭仪微微瞥了眼元熙问道,她口中的她们自是指的是妃嫔和命妇女。
“大多都回来了!已在楼下喂蚕!臣妾前来正是请陈充华下去!”
云昭仪点了点头,示意陈充华可以下去,陈淑凌遂起了身,待陈充华走到楼梯前刚欲下楼时,云昭仪忽地说道:“别忘了你与本宫的约定!”
陈充华忙转过身来,福了福身言道:“臣妾自不敢忘。”然后才随元熙下去。
元熙本就觉得二人刚才的神情有些微妙,见云昭仪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更觉得不对,便问道:“她难为你了?”
陈淑凌点了点头,二人搀扶着走下楼去,待下到了一楼,见到处是人,陈淑凌便说:“今日人多,改日在同姐姐说。”于是二人便择了几片上好的桑叶开始喂蚕。
而此时的二楼,芊芙有些疑惑地看向云昭仪,轻声问道:“昭仪刚才问了那样的话,不怕胡婕妤知道?”
云昭仪微微一笑,然后言道:“宫中都知胡婕妤与陈充华交好,她知道的她定然也知道。可是知道又怎样?是陈充华主动让本宫抚养孩子的,又与本宫有何关系?”
“昭仪英明!”芊芙奉承道,正在这时侍奉礼官上了楼,说是众妃和夫人都已喂了蚕,今日的亲蚕大礼可以结束,只待再择一吉日献绞丝,染成朱绿玄黄等颜色,以供绣制祭服使用。
于是云昭仪便和芊芙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下楼去。
而在云昭仪行亲蚕大礼的同时,皇上也带领众臣在南郊行亲耕大礼,元怿此时也在南郊林场,他估计好了亲蚕大典结束的时间便来到了皇上跟前,说道:“见过皇兄!”
“你怎么过来了?”皇上一边站于高台眺望下方的林场,一边问道。
“臣弟想跟皇兄告个假,早些回去接王妃回府!”成怿说道。
皇上剑眉一挑,有几分疑惑地问道:朕不是特准王妃不必参与亲蚕大典了嘛!”
成怿嘿嘿一笑言道:“蕊芯的性子皇兄应该知晓,她一向要强!”
“那便快回去吧!”皇上看了看日头,又言道:“怕是再有一个时辰也快结束了!”
成怿微微颔首走了出去,然后翻身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而成怿此去哪里是去接清河王妃,分明是要带林暖逃离,而且他早已选好了逃跑的路线,布置好了一切。
他让冷千屿昨日同自己回的邺京,并拿了她的令牌,让她准备好一身她的衣物,只因二人身形相似,他要以冷将领的身份带林暖逃离京都,然后一路向南直达南郡。
而且冷千屿此时已备好了一辆马车,正等在西平门外离宫门最近的一个巷子里。
选择西面是因为西面一向少有人来,十分清静,而且西面还离嘉福殿更近些。
成怿到达东阳门便翻身下马,直接入宫,东进西出更不易引起怀疑。成怿进了东阳门便一路向西,直奔陇翠园,要穿过陇翠园才能到达北苑,再往北走才是桑园,因此成怿从此进,丝毫不会引起怀疑。
可成怿哪会去桑园,进了陇翠园便直奔嘉福殿,到了嘉福殿外面便一个翻身跃了进去,藏在元熙的寝殿之中等待元熙。
此时亲蚕大典已经结束,元熙正同陈淑凌携手而归,陈淑凌见路上无人便将云昭仪与她说的话尽数都对元熙说了。元熙也觉得为陈充华刚才反应敏捷,做得极对。
陈淑凌住的辰光殿要出了陇翠园再往东走,因此元熙只好与其半路分别。自北苑建成后更能看出嘉福殿地理位置的优越。
亲蚕大典一折腾便将近两个时辰,元熙此时也觉得有些累,因此一回到嘉福殿便想先跑个温泉解解乏累,她让芊蓝陪着直接前往了温泉,又便让芊荷取了衣物过来。
而此时的成怿已藏在寝殿,见进来的不是元熙,而是一个婢女,故没有现身。
元熙沐浴之后换上了一件玫粉色寝衣,袖口裙摆处绣满了海棠的图案,那超低的领口令其春光大现。芊蓝在前、元熙在后,芊蓝推开门,元熙走了进入去,但因着元熙身边有人的缘故,成怿仍旧没有现身。
“本宫累了,要睡会!你陪本宫累了一天也下去休息吧!”
芊蓝领命,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成怿这才现身。
元熙见帘子后钻出个人影,吓得不禁叫喊了一声,此时芊蓝尚未走远,听到元熙的喊声立即返还,元熙听见门外的脚步之音,料想是芊蓝折返,便又说道:“无妨!是只虫子而已!下去吧!”元熙柔声说道,见主子声色无起伏,料定主子无恙芊蓝才放心离去。
此时的元熙与成怿对面而立,互相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成怿真的是太想她了,可真当见了她时反倒有些手足无措,竟忘记了今日要带其离开这件正事。
还是元熙先开的口,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元熙这一问,成怿才想起,今日为何而来,于是上前一步拉着元熙的手说道:“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走!”元熙甩开成怿的手很是决绝。
“为何?”成怿有些不敢相信。
“上次我已同你说过,如今我身边有了皇上,你身边也有了王妃!”
“皇上身边妃嫔无数又怎差你一人?”
“可皇上对我却是真心!”
成怿冷笑一声,言道:“帝王之爱谈什么真心?”
“不管有无真心,但皇上宠我是真!况且王妃如今已怀有身孕,你怎能辜负她?”
“我已决心堕掉这个孩子,你跟我走吧!”
当元熙听成怿说起堕掉孩子的那一刻,心没来由地一疼。稚子无辜,成怿为何会如此狠心,如此行径使她忽地想起了在容华寺里认识的魏堇荼,不禁对成怿感到失望透顶。
“走?我不会跟你走,你占了人家的身体不说,还惹人妻子伤心,如今又要堕掉自己的孩子!”成怿看出了元熙眼中的失望,心里也感了绝望,当情感占上风理智占下风的时候,人便往往会做出失常之举。
成怿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元熙的双肩,低头俯身吻住了元熙的唇,那是久违的甘甜,一如从前一般。元熙未想到成怿会有此一举,仍木然地站在那里,直到他的舌搅动她的舌,她才清醒过来。她虽然也贪恋他口中的甜蜜,但她又对他抛妻堕子的行为感到厌弃,她拼命反抗,他却被她的反抗激得更加兴奋。
他将她双手扣在身后,进行更深层的索取,元熙终于被激怒了,狠狠地咬破他的舌头,疼痛之感瞬间袭来,成怿不得不撒开了嘴,见元熙此时穿着低胸的寝衣更加生气,质问道:“胡婕妤本就姿容艳丽,又穿着如此裸露引诱皇上,难怪皇上如此贪恋婕妤美色!”
元熙也已被成怿刚才的行为气急,口不择言道:“我如今爱的是皇上,我穿什么衣服讨心爱之人欢心不劳王爷费心!皇上身为九五至尊地位高贵,仪表堂堂,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你强,任谁选都会选皇上。王爷今日行为已属越举,请速速离开!”
元熙之言如天打雷轰,成怿只觉得被劈得摇摇欲坠,本以为可以带走她,从此双宿双飞,却未曾料到这个结局?
他爱她数载又寻她数载,怎成了如今的结局?
成怿直向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时负气地说了一句:“那臣弟便祝婕妤与皇兄百年欢好!”然后传来一阵门响之音。
成怿那孤寂的身影却让人心疼,元熙怕自己心软,便背转过来,未再看他一眼,直到听到门响之音,元熙才回转身,但此时屋中已无成怿。
元熙伏床而哭,她虽对成怿失望,但数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尤其在知晓成怿一直爱着自己之后,但她又感叹造化弄人,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