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熙见到成怿的那日起,元熙便不再快乐。十年的感情和回忆怎么可能说放下便放,更何况成怿还爱着自己?
可是元熙和成怿身边都有了别人,她又一向善良,不想伤害别人,便逼着自己放下成怿。
可是感情的事哪能说放便放,于是日日欺骗自己,也欺骗皇上。
而成怿那日自和王妃有了那番谈话后次日便回了呼县,他不想见她,一看见孟蕊芯他就觉得心烦。
千机营没有接到皇上的新令,事也不多,无非也就是日常练兵。他将军中诸事尽数交给吴财和四大将领,自己专心筹谋如何带林暖逃离皇宫一事。
终于日盼夜盼,成怿总算盼来了桑蚕礼这一日,这一日宫外公主命妇会尽数入宫,皇上也会和大臣前往木兰围场进行象征性地更种。宫中进进出出最是纷乱,最适合出逃不过。
延昌六年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北苑提前竣工,原本以为会花两年建成的宫殿,如今只用了一年多而已。北苑除了建有长信宫、长乐宫、翠微宫、玉泉宫、棠梨宫、风仪宫、华音宫、琉璃宫、碧影宫、桑园、书院以及以长青园为名的一座适合宫中宴饮之处。
以往的采桑仪式多在陇翠园举行,北苑建设时特意建了一座桑园,自此后便有了桑蚕礼的正式场所。
皇后如今已怀胎八月,即将临盆,桑蚕礼繁琐至极,仍旧由云昭仪代为举行。而且皇上也知道清河王妃胎像一直不稳,特意准其不必来次参加桑蚕礼。
但成怿等这一日已经等待三余月了,又岂会错过?若王妃不入宫,他又有什么借口入宫去见林暖,于是桑蚕里的前日,成怿便回了王府。
因着上次之事,王妃也有三月没见成怿,心中思念至极。
成怿爱着元熙,但王妃亦爱着成怿。他爱她如命,她亦爱他如命。她不是承受不住三月的思念,她怕的是他将她无声地抛弃。因此当成怿回府时,她是既欣喜欢又害怕,她怕他自己欣喜未成再被强硬拿掉孩子。
但令孟蕊芯没想到的是成怿并未提起堕胎之事而是问道:“明日便是桑蚕礼了,你可会去?”
多么难得的平和的言语,孟蕊芯虽不知成怿此话何意思,但见他如此温和地问自己,便高兴地回道:“皇上体恤妾身胎儿脉不稳,特意给了妾身不必参加桑蚕礼物的恩典。”
“本王希望你去!”成怿看向孟蕊芯,虽未动声色,但孟蕊芯却看到了成怿的眼中似藏有了几分祈求与抱歉。
孟蕊芯没有直接回答,只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这么好看,是这么地让她魂牵梦断。成怿也看着孟蕊芯在等待他的回答,只是他的眼神从开始的惭愧内疚慢慢转成了不耐烦。
孟蕊芯也看出来这一点,她是多么怕成怿厌弃自己,这次成怿能回来,她再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如果成怿愿意回到她身边,哪怕要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也甘愿。在成怿彻底失去耐性之前,孟蕊芯忙回道:“好!”
“多谢!”成怿说完二字转身拂袖而去。
孟蕊芯的心里没来由地一疼,他竟不愿和自己多言语一句,孟蕊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成怿,当成怿走至门口时,忽地停下了脚步,本以为他会在什么,但迟疑了一下,最终抽身而去。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孟蕊芯的脑海中盘旋开来。
他要她入宫无非是寻个理由去见胡婕妤,可胡婕妤是皇上的女人,她真怕 自家王爷会惹怒了皇上;可若不让他去,他又不会心甘,断不了他不切实际地幻想。况且,成怿又怎么听从她劝?
而此时的宫中更是热闹非凡,每年的桑蚕礼都是由皇后主持,而如今皇后身怀六甲已八月有余,自是不能躬亲。
依照阴阳五行的原则,皇后代表地,属阴,主北方,故将桑园建设在了北苑的最北面的中间,其形制按天圆地方的思想被设计成方形。
而与其相对的皇帝躬亲的场所则是南郊的一片林场,其中用于行亲耕之礼物得地方则被设计成了圆形。
云光殿里,云昭仪则正在对镜试衣,镜中那个穿着黄桑之服的人正明媚着一张笑颜。往年桑蚕礼她虽都参与,但她同其他妃子毫无区别,仍旧是手拿银勺的陪衬而已。而今年桑蚕礼她将手拿金勺替皇后主持,俨然成了后宫之中的女主人。
黄罗织成的鞠衣为皇后亲蚕服,四妃及十二嫔亦服之。其色如桑叶始生,又谓黄桑服,云昭仪本不喜爱黄色,但这如今身上这件衣服却颇为喜欢。其实她喜欢的哪是衣服,分别是桑蚕礼上那众人之上的感觉!
况且往年的桑蚕礼虽也都如期举行,但桑园未建成之前,由于陇翠园的祭坛不大,往年也只是召集宗亲家眷前来参与,而今年的桑蚕礼竟盛大到三品以上官员的妻子皆可参与,其盛大程度岂是往年可比!
“昭仪,我们明日便穿这件鞠衣,然后带这套的黄色凤冠,您觉得怎样?”芊芙将凤冠往云昭仪头上比了比,云昭仪点了点头,以云昭仪明日的身份出席,即便带几根素银发钗也必定会万众瞩目,云昭仪微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蚕桑礼分两处如期举行,一处是以云昭仪为首的众人全都来到了北苑,皇上则带着宗亲和三品以上的官员来到了南郊祭坛。
按《周礼》,每到春天,皇后会率领内外命妇始蚕于北郊,以为祭服。而皇帝则去南郊拜祭农神祈求风调雨顺,形成了“天子亲耕南郊,皇后亲蚕北郊”的祭祀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