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虽早已猜到胡婕妤会与皇上一同回宫,但当胡元熙真正坐着皇上的銮驾与皇上一同回宫的时候仍旧举宫哗然。
云光殿中云昭仪此时正微微闭着美目斜卧在软塌之上,那伸出的柔荑如葱根一样白,那指尖的朱红色丹寇十分明媚耀眼。一个婢女跪于软塌下面,用棉布蘸着特定的药水擦拭云昭仪的指尖,所擦之处一片净白。
芊芙则立于一侧,一边添茶一边问道:“这红色丹寇一向最衬昭仪的纤纤玉指,昭仪为何要卸?”
“这红色虽好看,也衬本宫,但略显高调,本宫如今不该太点眼。”云昭仪说着便用那个尚未卸去丹寇的手端起了茶盅,微微抿了一口,朱红色的丹寇映在镶有金丝的骨瓷茶盅上确实好看。
正在这时,芊琦拨开琉璃门帘走了进来,立于门侧,轻言道:“皇上回宫了,胡婕妤也一同回来了。”
云昭仪微微一怔,内心有些许的不悦,这一动药水不小心滴落在了手指之上,一阵刺痛之感忽地传来,内心的不悦忽地被放大。云昭仪想都未想便一脚向那婢女的肩膀踹去,婢女立即倒地,与此同时装有药水的瓷盆摔个粉碎,药水也洒落满地。
“奴婢知错!求昭仪饶奴婢一命!”婢女知晓云昭仪一向跋扈,今日又触了云昭仪霉头,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芊芙见云昭仪此时面色不善,正看着自己的指尖不由说道:
“还不快出去,在这嚷得昭仪烦心,少不得要拖出去杖毙!”
婢女再未敢做声,死咬着嘴唇,跪地拾起碎瓷片,然后退了出去。
食指虽刺痛了一下,但没有太大的伤害,云昭仪仔细检查手指后便瞥向芊芙问道:“你今日怎还多管起闲事?”
“皇上才回宫,昭仪若因为一个婢女惹皇上不悦实在不值当。”芊芙说着便俯下身洒扫地上的水迹,芊琦也进来帮忙。
待打扫干净后,云昭仪再次伸出纤纤玉指,对这芊琦说道:“你来帮本宫弄吧,还是你最细心。”
于是芊琦用铜盆打来了温水,帮云昭仪净了手,又卸去了指尖上的红色丹寇,然后为其捆绑上了淡粉色的凤仙花。
“昭仪,皇上回宫了,咱们要不要去式乾殿转转?”芊芙一边打下手一边问道。
“去自然是要去的,这接下来便到了上元节,本宫自然得去问问皇上这上元该怎么办,只是也不急于这一时,皇上这一回宫本宫便去了,显得本宫跟那般低位妃嫔争宠一般!”
“皇上独独为您设了昭仪位,又让您打理后宫,皇上对您的宠爱都看在众人眼里,您还用得着争宠?”
眼见最后一个指甲已被凤仙花包裹,云昭仪从榻上起了身,道:“胡婕妤即回了宫,本宫也该给她些颜色看看!把皇上受伤之事传出去吧!”
“诺!”芊芙微微一笑,领命出去。
此时的正和殿里,魏如饴正在逗着永平公主,时光如梭,一晃小公主已经将近五个月。由于早产的缘故虽身子弱些,但由于李太医尽心照看的缘故,如今身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强,那小手小脚白胖得像莲偶藕一般,一笑起来,眼睛便弯成了月牙,那小模样着实讨人喜爱,如今正趴在榻上,咧着嘴对着魏贵姬笑。
“贵姬,胡婕妤随皇上回宫了。”芊喜进来回禀。
芊喜本是正和殿的大宫女,因着被怀疑与下毒之事有关,在魏如饴面前也渐渐失了宠。后被降了大宫女身份,与那些身份低微的宫女一处,其中还有几个与其不投脾气的,经常对其热潮冷风,因着当时芊叶还在,她怕投毒之事被迁出,便只好一忍再忍。
如今已扫除芊叶这个障碍,芊喜再无后顾之忧,又不想与那些人一处,便想再次获得魏如饴信任,于是便对魏如饴愈发的讨好起来。
“下去吧!”魏如饴冷冷地说道,芊喜只好自讨没趣的退了出去。
“皇上果然是待胡婕妤与旁人不同。”魏如饴起了身,把永乐交给乳母来逗,自己走下榻来。
“贵姬不必忧虑,贵姬已有公主作伴,定然一生富贵无忧,而胡婕妤虽然得宠,至今还是无所出,色衰爱迟,奴婢真不信皇上能一直宠着她!待她老了,身边又无个作伴之人,才当真可怜!”芊美安慰道。
“色衰爱迟?”魏如饴默默低语,说的没错。可说的却也有错,今年她刚刚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美艳的不可芳物,可皇上却显然已对她没了兴趣。
胡婕妤在容华寺反思的那一个多月,皇上连兰承华和叶承华都宠幸了,就是没有招其侍寝,来了几次正和殿也是因为要看望永乐。
案几上有几株开得正盛的腊梅,腊梅之中偶有两朵似已开败,魏如饴看得心烦,便用剪刀剪了下来。而自始至终小公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母妃,见魏如饴转到另一侧,目光也跟着追随,魏如饴没有看永平,而是陷入自己复杂的思绪之中。
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喜悦之声:“公主会翻身了!”
魏如饴寻声望去,只见小永平确实已经翻了身,而且那漆黑的眼睛仍旧乌溜溜的望着自己,魏如饴急忙奔至塌前将小公主抱了起来,将自己的脸贴在小永乐的面颊之上。小公主见自己母妃的面颊贴着自己,不禁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魏如殆忽目光一亮,计上心来。
无熙回到宫后,遂先安置了医女,又泡了嘉福殿的温泉,洗尽身
上的尘埃,容华堂乃佛门圣地,虽也能沐浴,但因着天寒屋子也不够暖,自然比不得嘉福殿的温泉洗的惬意。
医女为何会被带入宫中?要从几日前想说起。
皇上一向英明,知晓元熙在宫中深受嫉妒,已然有很多明枪暗箭来袭,留个懂医之人放在元熙身边毕竟会好些。于是在得知父母兄弟皆不再人世后,便让其随元熙入宫,可吱吱自然不愿意。
她喜欢的人是殷若堂,她想跟殷若堂在一起而不是去宫里。于是以要收拾东西为由回到了殷府,打算暂时躲出去。
殷若堂见吱吱背着包裹,神色仓皇,便猜到出了事,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暂且出去避避!”吱吱没底气的说道。
“这追杀你的人已然追到了京中,还是在府里藏身于此比较安全。因吱吱的父母当年也是被黑衣人所杀,因此大家都觉得当时出现的黑衣人是为了来灭吱吱的口。殷若堂也以为吱吱是为了躲避黑衣人才离去。
“不行!”吱吱一口否能定。
“为什么?”殷若堂十分不解。
“因为皇上让我随胡婕妤入宫!”吱吱支支吾吾地说道。
若是有个懂医的人跟在元熙身边,身边岂不是更有保障,段若堂心中一喜,暗叹皇上当真是皇上,既思虑周全又聪明,于是顺口说道:“那岂不是好事!”
“好什么!我若进宫谁来照看公子的父母?”吱吱不满的说道,但其实隐去了我若入宫还如何见到公子这句。
“我父母之事你不必担心,皇帝之命焉能不从?况且你又有人追杀,这世上又有哪处的安全比得上皇宫?
“公子真是为了我好?吱吱显然不信,一瞬不瞬地看向殷若堂。
殷若堂被盯得很不自在,吱吱的目光仿佛透过皮肉将其看穿一般,于是如实说道:“我是希望你陪在她身边,能护她周全!”
吱吱虽早已看出殷若堂喜欢胡婕妤,但当亲耳听到殷若堂如是说时,吱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殷若堂见她没回答,又用乞求的口吻问:“你说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愿意当牛做马。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要你帮我护着元熙。你可愿意?”
在吱吱心中如殷若堂这般钢毅的男子绝不会带轻易求人,可殷考堂却为了胡婕妤来求自己!而且她看得出殷若堂对胡婕妤的感情极深。
而较公子对胡婕妤的付出,自己对殷公子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喜欢一个人大抵便是他高兴自己便高兴吧,于是吱吱终于下定决心又无奈地说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