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脚步不停,皇上便也只好跟着。皇上眼见离禁地越来越近,再穿过一个寮房便到了禁地的门栏,再往前走就会见到先皇后,倒时先皇后的身份便会暴露,皇上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正在此时元熙忽地碰到了皇上的臂弯,皇上的伤口被牵扯的有些微微的疼。
皇上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办法,只见他兴师动众地哎呦了一声。
在元熙心中皇上一向善于隐忍,此时发出如此大的响声,定是疼痛至极,于是元熙甚为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伤口微微有些疼。”皇上蹙了蹙眉,又挤出一丝微笑。
皇上分明是在逞强,元熙暗道,顿时心里很是内疚,若不是自己引着皇上走了这般远的路,说不定皇上的伤口就不会疼。于是言道:“咱们先回去吧!”
“无妨!元熙让朕做的事自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皇上故意如此说,还一边说一边朝前走。
元熙见皇上那故意逞强的模样,心底没来由地心疼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皇上面前,伸开双臂阻拦道:“不成!皇上的伤要紧,待皇上伤愈咱们再来,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元熙说着,便轻抚皇上的双肩将其身子转了过去。
“朕真是怕了你了!”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元熙的肩上。
与此同时,禁地里的魏堇荼听到元熙的声音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魏堇荼出来的那一刻正是皇上转身的那一刻。
冬日晌午的日头不烈,但她却觉得她被晃花了眼?那个浅浅的梨涡,那个颀长的身影不是皇上还能是谁?居然是皇上!
她知晓皇帝每年除夕来探望自己只是为了安抚魏太师,让其知道对魏家还有一丝顾念。本以为今年除夕皇上没来,今后便不会来了,谁知却于这一日见到了皇上!
魏堇荼虽知晓是皇上害死了她的孩子,又将她关在这里,但恨他的同时她还是想他。见到皇上的这一刻魏堇荼的心里真是欢喜不已。
可皇上二字还没出口,魏堇荼便顺着皇上的肩膀望去,见他居然轻搂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肩膀,而且这个女子的背影正是自己的熟悉之人。
一个身材婀娜,一个身材颀长,此时正四目相对、言笑晏晏,多么和谐,那冬日里的金色阳光将他们晃得不那么真切,仿若画纸上走出的一对璧人。
这一刻魏堇荼忽然就明白了。胡元熙的夫君同自己的夫君原来是一人。
可是为何同一个人,却有着两张面孔。皇上利用魏、云两家势力上位,又亲手杀死了自己肚里的孩子,对外宣布皇后已薨,而将自己拘禁欲此,皇上对自己是何其狠心!
可胡元熙又对她讲过自己的夫君对自己是如何的好,而今自己也亲眼看到了皇上屈尊降贵亲来寺庙里陪着元熙,显然接下来就会接她回宫!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生来就被皇上利用,咽下这万般辛苦却得不到他一丝真心的关怀?
刹那间,魏堇荼的脑袋轰轰作响,无边的记忆向魏堇荼袭来。皇上还养在马太妃膝下时,二人的初次见面;后来成人时,皇上托人来提的亲;大婚之夜,皇帝的腼腆;登基之日时,二人穿着吉服携手从阖闾门的正门进了太极殿......魏堇荼很想问一声皇上是否有爱过自己,哪怕一刻也好,可口似乎被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
魏堇荼无声的落着泪,她的的脑袋里的东西瞬间倒塌,刹那间便昏了过去。
而此时的元熙和皇上已相伴走远,并不知晓禁地里发生的一切。
魏堇荼昏厥之后便一直睡着,直到夜里才再此醒来,可这次醒来魏堇荼大吼大叫已完全是个疯子的模样。
近身侍婢芊梅费了好大的力才将其于午夜后哄睡,可魏接入却再也没有醒来,约于申时永远地闭上了眼。
给先皇后换好衣服理好妆容后,先皇后的贴身侍婢芊梅便将此事呈报给了净尘师太,净尘师太等到天明来到东寮房承禀皇上。可胡元熙一直待在皇上身边,净尘师太也没敢把话说的太明,只说:“容华寺昨晚有一位贵人逝世了,寺里稍后会为其做一场法事,怕惊扰到皇上。”
容华寺里除了住在禁地处的林姐姐,胡元熙再没见过旁人,因此当净尘师太说有人逝世时,元熙便想到了林姐姐,于是问道:“可是住在西寮房的那位姐姐?”
净尘师太心下一惊,她竟不知禁地之处元熙竟去过,于是看向皇上,皇上微微摇了摇头,净尘师太知晓皇上的意思是元熙还不知那位女子的身份,于是便点了点头,言道:“正是。”
元熙忽地眼圈泛红,有些伤悲。
皇上忙言道:“朕还想着待好些,便替其做主,谁知她竟这般福薄命浅。”皇上挥了挥衣袖,净尘师太便知趣退了出去。
皇上又在寺中住了一日,此时已是初六,一来皇上伤势几近痊愈,二来刘义说皇上会在寺中祈福七日,初六便是归期。
此次回宫再出宫便不知何时,元熙虽将元宗留在了容华寺托付净尘师太照顾,心中仍旧放心不下,临行前又去探望一眼,趁这个空档,皇上去找了净尘师太,净尘师太早料到皇上临行前势必有话问自己,便泰然自若地迎了出去。
见皇上只身前来,更加笃定皇上想问之事定与先皇后有关。果不其然,皇上开口直接问道:“师太可将禁地女子的身份告诉了元熙?”
师太摇了摇头,言道:“不曾。”
皇帝又问道:“师太可知欺骗朕是什么下场?”
净尘师太笑了笑,言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贫尼虽是出家之人,但元熙毕竟是我子侄,是是好是歹我拎得清。”
皇上见净尘师太答得自若,元熙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纰漏,便放下了戒心,坐着銮驾随元熙回到了宫中。
皇上回宫后处理了二事,一问刘义芊蓝可会知晓先皇后之事,刘义知晓芊蓝是天元二十五年入的宫,先前又待在司珍所,便说以芊蓝那时的资历是不大可能见过先皇后的。皇上回想起元熙和自己在寺中的那几天,两人感情更甚从前,也确实不像知道了先皇后身份。
其二便是处置了先皇后的贴身侍婢,于先皇后死后的第三日,那个婢女无故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