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了式乾殿脱下华服,换上了一身常服。刘义、小陶子、小林子知晓皇上心绪不佳,见皇上莫不做声谁也不敢多发一言。
本以为皇上换下常服后会在暖阁休息片刻后,再到显阳殿陪皇后娘娘,谁知皇上却吩咐道:“小林子你去知会皇后一声,今日朕不去了,让她早些休息。”又嘱咐刘义守在宫内,然后披上件氅衣,带着宁竣、小陶子和二十暗卫骑着棕色大马直接从东阳门出了宫。
小陶子心中惴惴不安,这除夕之夜皇上不留在宫内,要在宫外策马奔腾,这要事出好歹,自己被砍十次脑袋都不为过。
出了宫,直奔外三城,眼见到了南三城的西南城门,小陶子终于明白皇上这哪是要出宫,这分明是要出京,虽说皇上自身武艺不凡,而且这二十暗卫也个个身手了得,但二十个暗卫毕竟人数太少,若是在京中转转还有个保障,若是出了京,始终怕无法护皇上周全。
于是惴惴地问道:“皇上是要去寻胡婕妤?”
“没错!目中无朕的女人,朕要亲自捉她回来,治她的罪。”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策马奔腾,将身后数人遥遥甩在身后,虽说都是良驹,但和皇上的那匹相比自然要逊色很多。
“皇上您大可不必......”小陶子的话没说完便被皇上堵了回去。
“多说无益,再说你就给朕回去。”皇上双腿夹了一下马腹,马更快地奔了起来。
小陶子知晓自己不能再劝了,便闭了嘴,也夹了下马腹,追了上去。
除夕之夜是一轮新月,月色皎皎却不明亮。伴着呼呼的风声,元熙几人正坐于马车之中,还有一百多里便到了西城门,穿过西城门便进了邺京。
其实也不是巧合,邺京城的西南郊这条路确实是回淮临最近的路程,若选择其他路径多少都会绕远。
在皇上出了西城门、元熙等人将要进程的同时,二十几个背后背着箭篓,蒙着面的黑衣人已在皇上之前与元熙相遇,这队人马便是云昭仪派来的人。
云昭仪此次是下了狠手,派来的人数不少,除夕之夜本是在家庆团圆之时,而这西南郊的官道上却出现了一匹马车,驾车之人正是殷若堂,殷若堂当日为救元熙已现过身,又是当日千机营招考的头筹,因此十分好认。
因此当云昭仪的人见是殷若堂驾车时,便笃定了里面之人一定是胡元熙,于是二十几支箭齐发,齐齐射入了马车之中。
马的腹部不幸中了一箭, 一声嘶鸣的同时,前蹄高高抬起,顿时人仰马翻,元熙等人都被甩了出来。但也正是由于这一摔,才避开了十几只锋利的箭羽。
黑衣人见箭羽落空,元熙几人都滚到了车外,除夕新月不够明亮,况且元熙也是素衣打扮,怀里还抱着幼弟弟,是以当众的几个黑衣人虽在于庙门外见过元熙,此时也不好辨认。
黑暗中共有四个女子,一为元熙、一为为瑛姑、另外两人便是芊蓝和医女。瑛姑三十上下,身材已经走形,元熙又怀里抱着个孩童,而医女年岁又小,芊蓝年岁也与元熙最为接近。是以有一个刚刚进入兵营,最有立功之心的一个黑衣人便把芊蓝当成了元熙,黑暗之中一只箭雨直直向医女射来,颇有一箭穿心之势。
此时殷若堂刚从地上爬起,见箭向芊蓝射去,忙一个飞身飞了过去,右手一抓便抓住了利剑。
“殷哥哥小心!”元熙说道。
“快躲到树林里去。”慌乱间殷若堂也不忘瞄元熙一眼。
听了殷若堂之言,众人便向林子里退出。
“你确定那人是胡婕妤?”黑暗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低声问道。
“只是看着像,属下也不十分确定。”射箭的人说道。
“昭仪说必须灭口,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既确定不了便索性全都杀了,这样才会全无疏漏。”
“可是......”毕竟是才入军营的人,没杀过几个敌军,尚有一丝怜悯之心。
“没有可是,差事若办不好,人头落地的便是我们。”于是射箭之人便在不敢言。
得令之后,一时之间二十多支利剑齐齐向四名女子身上飞去,此时尚未走到林中,周身毫无遮挡。殷若堂只身在前,将其余几人护在后面,以剑做挡,将射来的箭雨一一剥落。元熙的幼弟被吓得哇哇大哭,一时之间,西南郊上响彻着婴儿的哭声。
此时皇上已出了城门,正快马加鞭的在西南郊的官道上狂奔。
“是什么声音?”风声送来了微微的哭声。
“好像有孩子在哭。”小陶子侧耳倾听,不太确定地说道。
“快!”皇上知晓元熙是去探望幼弟,但却没猜到她会带弟弟来京,但这个孩子的哭声却使他内心不安,于是又夹了马腹,加快了速度。
殷若堂即便武功再高,也双全难敌四手。纵使功夫再高,也有力竭的一刻,好在那几个人掬着身份没敢现身,不然殷若堂更挺不到这个时刻,就在其体力略感不支时,一只利剑已然飞到胡元熙身前,殷若堂纵身一挡,但已然慢了半拍。
就在众人以为胡元熙将要中箭时,皇上纵深一跃,从马上飞起,宁竣尚未来得及阻拦,皇上却挡在了胡元熙面前。
“皇上!”小陶子见皇上中了箭,慌乱间哪还顾得隐藏身份,便喊了出来。
黑衣人一听来人是皇上,料想到身后一定跟着护卫军,便匆忙撤离,霎时间再无一只利剑飞来,殷若堂终于得以喘息。也好在他们撤得快,不然非得被稍后赶到的护卫取了首级。
元熙没料想皇上亲自会来寻自己,又为自己挡了箭,霎时间怨气全消,感动得不能自已,担心地唤了句:“皇上!”
皇上以背相挡,此箭射于背部肩甲骨处,原也不是什么要害,可皇上却当场昏死过去。
皇上这一昏吓坏了众人,元熙忙把怀中的幼弟交给瑛姑,抱起皇上连唤了几句皇上,可皇上始终没有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