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陶子出了式乾殿,便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奔向了太医院,这冬日天气本是寒凉,他却出了一身的汗。到了太医院才知道,梁太医今日轮休,小陶子顿时傻了眼,热汗便成了冷汗,冷风嗖嗖地那么一吹顿时冷的彻骨。
今日本是梁太医轮休,但自宫里出了柳贵华那样的事后,李太医便只想着保命,除了侍候好二公主和给其余妃嫔请脉之外,凡事再不过问,整个太医院的重任便落在了梁太医身上。梁太医知晓自己责任重大,又刚刚接受了太医院,是以回家沐浴更衣,陪家人用了一餐后便匆匆返回了太医院。
小陶子站在院中等也不是,走也不是,呼呼的冷风正往领口里灌,正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时,梁太医进了太医院。梁太医见小陶子一脸苦相地站在那里,便以为皇上有事,便急着问道:“陶公公亲自前来可是皇上哪里不大舒坦?”
见梁太医此时就似个救世主般的站于面前,小陶子发自内心的笑着言道:“梁大人,奴才可算是请着您了。不过您放心,皇上无事,不过这宫里可真是出了件大事,您快随奴才走一趟吧!”
“发生了何事?”梁太医不解的问道。
“这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您快带上验毒的工具同我一起吧!皇上如今气得很!”
梁太医也不迟疑,三步并做两步取了工具便跟着小陶子前往了显阳殿,途中小陶子将皇上怀疑汤中有毒,便请了史太医验毒,但史太医并未做出论断之事尽数告诉了梁太医,没片刻二人便到了显阳殿。
此时皇上正在显阳殿的正殿中来回踱步,显然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样,既为宫中再次出现下毒之事,也为史太医的无能感到生气,而史太医大气都未敢出一口地跪在了殿内。
“微臣见过皇上、皇后、云昭仪、崔婕妤。”梁太医倒是问个齐全,倒与他木讷的性格一向相符。
“瞧瞧那汤是否有毒,史太医断不出来,不知梁太医怎么看?还是说你们太医院都是群无用的东西!”皇上这话说得极其刺耳,史太医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可眼下不是要脸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要命,只要皇上别一怒之下砍了其脑袋,怎么讽刺他,史太医都承受得来。
“臣瞧瞧!”梁太医说着便将银针放入了汤中,银针果然变了色,梁太医又凑近闻了闻,这汤中除了少许的腥气之外再无异常的味道,而这腥气也是鸽子和鸡蛋凉了所至,梁太医也皱起了眉头。
这表情和史太医的如出一辙,皇上见此更加生气,冷言道:“梁太医是否也辨不出?”
“皇上莫急!臣再与史先生商量商量。”史太医已至知天命之年,是以梁太医才会已先生相称。
皇上冷笑一笑,没有做声。
“史先生怎么看?”
“这汤应当是无毒的,但银针却变了色,实在无法解释。”史太医言道。
“我也是头次遇见这样的事,记得好似曾在哪里瞧见过银饰遇到某些特定之物也会变色,但是却是无毒的,只是因为时间久了忘记在哪本书上读过。”
“梁太医也觉得无毒?”史太医问道。
梁太医点了点头。
“你们商量好了没有?”皇上沉声问道。
“微臣和史太医都认为此汤是无毒的。”梁太医说道。
皇上蹙了蹙眉,明显是不信。
梁太医自是知晓皇上是为何不信,便解释道:“曾在医书中见过银饰变色的特例,只是一时间记不得是何书所记。又说道,皇上若不信,臣愿意以身试药!”梁太医如此讲,一事为了论证自己的论断,二也是为太医院挽回一些颜面。
皇上自然真的不会让梁太医以身试药,但又对他所说之言不太相信,于是便让小陶子从尚食局取来了一只公鸡,给其灌了汤,公鸡饮了汤之后不但没死,而且啼叫得更加明亮。
云昭仪舒展了满是泪痕的眉角,撒娇地说道:“皇上您瞧,这公鸡如今都撒了欢,哪是中毒的模样?臣妾对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却都到了禽兽的腹里!”明显的指桑骂槐,但皇后却没有言语,她知晓她已掉进了云昭仪的局里,多说一句,都会更加增加皇上对其的反感。
眼见这汤要被证实无毒,云昭仪要被定为无罪,崔婕妤急急地说道:“云昭仪同臣妾说了,这汤之毒十日半月才会发作,所以这鸡如今才无恙。”
崔婕妤这一说,皇后也顿时觉得此事有了转机,便也看向了皇上。皇上虽精明能干,但不通药理,便看向了两位太医。梁、史二位太医对视一眼,便由梁太医出列言道:“启禀皇上,凡是潜藏体内十余日才发作的毒都是慢性毒药,这样的毒必须要有量的积累,也就是说即便这鸽子汤真有毒,喝个三五次也不致命。”
“谁说这鸽子汤无毒?若今日不是偷禀了皇后,保不齐云昭仪日后会叫我日日送汤!倒时皇后娘娘半月后便会中毒。”崔婕妤说道。
云昭仪瞥了她一眼,真为她的蠢顿感到可笑。
“婕妤先别急,这汤到底有毒还是无毒,现在便能见分晓!”梁太医说道。
刚才还不敢论断有毒还是无毒,怎么现在又能见分晓了,梁太医看出了众人眼中的疑虑,便说道:“如今汤已进入鸡的体内,若有毒,鸡已中毒,银针自然会变色,若无毒银针本色不变鸡则无恙。”梁太医说着便将一根银针刺入鸡得体内,突然的刺痛使鸡忽地鸣叫,梁太医拔出银针,针上都是血迹,片刻后却没有银针仍旧明亮。
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崔婕妤也不敢再狡辩。正在此时司刑所的闫尚宫也来到了显阳殿,回禀道:“云光殿已仔细搜查过了,并未搜出任何有毒之物。”
如此一来,云昭仪就被彻底洗清了嫌疑。皇上虽然也不信云昭仪派崔婕妤给皇后送鸽子汤是好心,但既然证据全无,也不能多加指责,便让其起了身。
谁知云昭仪不但不起身,还极委屈地哭诉道:“臣妾不明不白的被崔婕妤冤枉,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但云昭仪口中虽说着崔婕妤的不是,眼却扫向皇后那里。
皇上也知已崔婕妤一个小小婕妤的身份,万不敢挑战昭仪的威仪,身后定为皇后指使。但皇后如今身怀六甲,皇上自是不会把皇后怎样,于是便把怒气尽数撒到了崔婕妤身上,一脚将崔婕妤从座位上踹了下来,怒言道:“你个贱人,污蔑云昭仪,又使皇后受惊不小,扰乱后宫清净,朕真应该让上司刑所受几天苦,你才知道怎么管好你这张嘴。念在崔大人一向有功朝堂的分上,朕罚你禁足瀚兰殿不得外出,耻降为承华。”
崔婕妤万万没料到皇上会在众人面前如此折损自己的颜面,虽心中苦楚万分,也未再说一言。
皇上泄愤之后,又安抚了几句云昭仪,便让刘义给其送回了云光殿。云昭仪临行前回望了崔婕妤一眼,虽满眼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