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说这么多不如实际体验一下”
茜菈十分热情地拉着庒言出了屋，庒言还没来记得反应过来就已经来到了房间外。
与他来时的样貌一般，他豹妖的拟态瞬间变化完成。
看得出来，这间类似客栈一般的建筑或者说势力很会做生意，因为妖族喜好的缘故，那几只数月前他们入住时便秋波频递的豹女就直接凑了上来。
主要还是因为被嘱咐过，这位奇怪的客人似乎不愿意被打扰，所以，她们也只能在门外等候。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可把这些女妖给差点逼疯。
要知道，这些进来寻客的实际上挺惨，她们并不属于这栋建筑的势力，只不过是被允许进入这里拉客且介绍一些不可说的其他项目。
妖族之间喜欢异族的其实挺少，偶然在这里遇见住得起房的同族那就代表了有交易达成的可能。
当然，这不只是皮肉交易，像是其他不见光的娱乐以及寻人办事，甚至黑市买卖她们都可以代为介绍。
“先生先生，您可终于现身了！
这里的老板都差点以为您已经离开了这儿，如果不是我们姐们几个拦着，您可差点就要被那些鲁莽的家伙给打扰了清净！”
庒言对这几个凑上来，身上还散发着莫名香甜气息的雌性豹妖没什么兴趣。
赶来这里的路上见得多了，大概是他经常无意间模拟出高阶妖族外貌的缘故。
那香甜的气息是本族群特有的刺激信息，大抵是专门对同类异性的催情之物。
主动凑上前攀交情的是一个具有人类特性的融合妖族，而且人类的部分占据了绝大部分，除了手臂外部与爪子上遍布着一些柔毛，就算是脸型也已经极为偏向于人。
不过，其他几只就是完全的兽形或者兽形的部分依旧占据绝大部分的了。
“哦，看，她们是出卖纯洁，依靠身体换取钱财的下贱之人。
要知道，这种人很少会有信仰且通常不尊神圣，一般被归纳于低贱之流。
不过，他们大多是因为不可抗力才沦落于此，也算是极为可怜且需要被您救助的一类”
茜菈突然说话吓了其他妖一跳，那几名豹妖在见到对方的面貌竟然也生出一股挫败感。
茜菈用的是庒言最熟悉的语言，所以妖族肯定是听不懂的，见那领头很像人的雌妖一脸疑惑的样子庒言突然来了点兴趣。
就像是闲得慌想挑事一般，他指着茜菈笑道。
“他说的是域外语言，怎么？你想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女妖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可反应过来后连忙又慌乱连连摇头。
要知道，能到妖星周围办事的就算住在这里的也是她惹不起的势力，自己是作死，之后怕不是要被那看起来像是翼族的大人一巴掌拍死！
“他说，你是个低贱的妖，最下贱最可怜的那种”
其实，茜菈所述说的是一种有一说一的语气，也没有贬低或者特意羞辱的意思，不过可惜，有时候两种语言转换表述过来就是那么简单直接。
茜菈听得懂妖族语言，只不过，他懒得与这种低贱之人多做解释，难不成？让她这个大天使给她来声……抱歉了？呵呵。
茜菈面无表情，可庒言却是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那少女一般的豹妖竟然一下涨红了脸，随后，不只是羞愤还是单纯被骂哭了，两行眼泪扑簌簌直接淌了下来。
不过，这只是片刻，豹女连忙抹干净泪花强行勾起一个笑容对茜菈说道。
“客人说的是，小人自然是卑贱的，姐姐这么漂亮难怪这位豹哥哥这么多天也不出门儿，想必自然是瞧不上我们姐妹几个的”
这倒是给庒言来了个大红脸，这是气的，要知道，天使虽然没有性别，可庒言总是下意识将他们归类于没有性别特征的“男性”
茜菈依旧微笑以对，似乎，这卑贱生灵讨好或者唐突的赞美并没有让他的心生出多少波澜。
只不过，还没等庒言脸红脖子粗地想组织语言解释些什么，那豹女却是一下子贴了上来，轻轻用爪子拉着庒言的衣摆边角可怜兮兮道。
“可是，豹哥哥，我们不是只能提供身体供您消遣的！
您有什么事儿要外人去办，又或者此地高级的消遣，又或者见不得妖的地下交易，我们都是可以帮您去做的，或者直接带您去做您的导游！
只要……只要十枚硬币，求您了，只要十枚，我们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儿。
家里的弟弟妹妹还没成年，他们不能像我们饿很长时间的，再拖下去恐怕他们……”
这一番真情流露就连茜菈也是为之侧目，她微笑着对庒言说道。
“为饱受饥饿贫苦的家人堕入地狱，这哪怕是天父都会为之侧目，您难道不对她产生哪怕一丁点同情么？为这可怜的小家伙施以一些善意？”
而庒言？呵呵。
他压根一丁点都没有信这豹妖所谓的什么家里饥饿的弟弟妹妹什么的，要知道，他赶路的几十年也是吃过见过的。
类似的模版他可见过了至少十几万次，没错，就是十几万次。
饥饿是真的，可是，展现出乞食的手段却是五花八门。
一开始几次庒言青瓜蛋子一枚，还真的大为感动，给出的善意也是一张张黑色的纸钞。
显然，这是他脑子抽了。
那些乞食的家伙都会在不久后露出真面目，与他在妖星被那帮撕毁协议的妖族一样。
甚至好几次，黑钞引动了妖族核心的注意，也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之后的轨迹被兔筱一直掌控。
茜菈对这外貌还是少年的圣子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有些不解，不过随后，他就看到了对方公式化得掏出十枚硬币说道。
“好好好，我可不关心你那弟弟妹妹是死是活，这套模板你们都没加点其他的设定和变数，是不是妖族大势力里头出来的其实都是大善妖？
呵呵，要知道，你们如今的贫苦可都是他们造成的。
算了，我懒得管那些有的没的，呐，十枚，拿去。
我正好需要去这里的黑市办点事，这些只是预付，事后如果我满意，我会另外付你50枚硬币。
当然，那需要我“满意”才行。
去门外等我，等下如果我出去看不到你在那儿，知道后果的”
庒言这些年可能警惕性没啥提高，可是，对付这些只会一套模板乞食的妖那是得心应手。
那女豹妖与几个姐妹对视一眼狂喜的神色压根止不住，然后她也不再解释什么，只是恭顺地点了点头便向着大门外走去。
“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茜菈认真看着庒言，他发现对方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被庒言打断。
“行了，少拿那些真善美的说辞跟我在这白话，这些年妖族底层的惨状我见得多了。
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激发出什么狗屁善意，我需要的是让他变成可以杀人的武器。
在回家之前，我要渡过这劫，我不想把这劫难带回家，我不想真的成为一个祸害！我要将那些挡在眼前的劫数全数扫平！
还有，别当我傻，更别妄图控制我，我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蛊惑，任何人！”
庒言突然感觉自己的怒意杀意差点没克制住，他心里清楚，此为劫难，且可能是许多重小劫难捆绑而成的。
如果渡不过，轻则神志崩碎堕落成魔道，那算好的了，何况魔道如今同属天庭治下。
可严重的话……
总之，自己虽然劫数松动，可要将它彻底度过却没这么简单，之前小增的几劫恐怕只是前菜。
劫数虚无缥缈，它可能以任何方式展示给渡劫之人。
反正庒言知道，他必须将那股隐患一般的劫难给抹除掉，也必须干掉那个杀了自己的兄弟彻底激发出自己怒意的灵族。
茜菈苦笑着看着对方直接转身离去，他摇了摇头，那女孩的话他倒是相信了，因为，他是大天使，如此卑贱的生灵压根没有可能在他的面前隐藏住心灵。
这一点，哪怕是庒言也是如此，只不过这位圣子的内心却是有一部分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看透的。
或许……这与那先前的魔祖有关？
不过，那个消息自己已经传递出去了，之后如何，与自己这个已经开始执行神圣任务的个体没有了关系。
“真是个固执的少年，多疑的个性让他拒绝任何影响他心灵的事物。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善意，毕竟，他个性本善，我的引导之路……很顺利”
终于，茜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它发自内心，只一瞬间，整个旅馆内都平地生出茵茵绿草，所有妖都豁然愣住。
不过，这只是片刻时间，等所有妖都反应过来后，却就像做梦一样将先前的“梦境”全数忘了个精光。
同时，那些本该显现出的遍地青草也与大家的记忆一起，消失不见。
……
“先生先生，还请往这里走，再一小小会儿就到地方了！”
这句话那豹女不厌其烦地说了很多遍，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一个建筑群落十分紧密的区域七拐八绕了小半个小时。
方才那帮女妖如今只剩下了这个最为接近人类外貌的，其他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拿了钱去为那些有一点点可能性存在的“弟弟妹妹”们去找吃食。
庒言懒得管。
黑市嘛，不符合当地法规且都是做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地方隐蔽点绕一点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一路以来耳边总有个叽叽喳喳十分烦人的声音环绕在耳畔，没错，是茜菈。
“圣子，您看。
此乃沉沦之地，这片土地对自然保护得很好，所产出的食物等一切物品都足够所有生灵享用。
可是，就像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这不并不是一个安详的乐土，反而，饿殍遍地且不说，这些妖族的内心也早已被黑暗所侵袭。
您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吗？”
其他两人都很安静，一个识趣地前头带路，一个无声无息在后头跟着。
说实在的，茜菈之前唠叨的内容都没有得到回应，可这次他却是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投了过来。
“因为没有信仰？”
得到这个回复，茜菈目露欣慰，可男人下一句话却是让他将发未发的笑容僵了住。
“你是想说这个吧？
呵，虽然这些年没深入了解过妖族，可是在路途上也听得多了。
妖族实行种族制，他们根据妖气的质量来区分群落的优劣。
最顶层的是当初最先沾染神祇污血的那帮，不过，那些妖祖不是早就整群落飞升天界，要么就已经归类为非凡道不问世事。
再然后就是妖仙们所独创的后天生灵了，因为集合了妖仙们所赋予的诸多先天优势，所以一般衍生出的群落都极为强大。
最后就是尾部了，这些被冠以“尾巴”部位的贱民甚至还有好几十种阶层，我都懒得去分辨。
大抵就是分为两种。
最为普通的平民，他们其中不少进行着这个帝国的脑力、体力劳动，也是国家的主要组成结构。
以及地位最为低下的变异种，变异嘛，只要是生灵都避免不了的，特别是妖仙后天所创的物种，总归是有缺陷的。
时间越长，这种缺陷暴露出的概率越大。
你就看这个带路的花豹吧，他们实际上属于妖仙融合的新种族。
族群内只要是成年，那基本上在临死前还是有那么一成的族人，有很大几率冲击半妖王境界的。
可你看她，其实力何其低微根本不符合她族群内的平均水平，妖气浓度也是基本和我见过的高等种族天差地别。
甚至，只需来个正常的普通成年人族就可以将她制服。
且她的智力还有先天缺陷，方才你可能也注意到了，这种她理应烂熟于心的路，她每次拐弯都得顿一下思考一会儿。
然后，这种种族制度就代表了资源永远不可能相对公平，况且，妖星下发的原生资源禁令也掐灭了这些人去原生星球生活的可能性”
“原生资源禁令”，或者说是保护令，旨在保护宵光核心区域原生星球的完全原生态。
这就导致了实际上越接近核心的贱民越惨的缘故。
中心区域或者外围星域的贱民大不了去三星盾或者别的战场，大不了沦落荒野远离文明，总得是有活路的。
可是核心？
如这女妖一般，天生力量与智力都有缺陷，最普通的体力脑力活计就别想了。
什么？想要脱离核心？那就更开玩笑了。
要知道，庒言一路来都是逃票，说实话，核心区域只是移动一颗星球的票价就是庒言也得咋舌。
至少，按他那柄剑胚的价格也走不了几趟短程旅途，不过他一直逃票来着，也没关注过票价具体有多贵。
“可如果他们有了信仰呢？！”
茜菈用十分期盼的目光上来就是握住了庒言的手，也不管对方一脸嫌弃自顾自说道。
“我们来散播信仰吧？您可以成为拯救这些迷途羔羊的圣人。
一传十，十传百，向他们展现您的伟力，让无数妖族的信仰汇集。
然后……无数您的神庙以及教会，它们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直接占据满这片星域！
到那时，您怒火所向便是信徒们刀锋所指之处！”
说的倒是很好听，颇有种面还没揉就抢着画大饼的诱惑感。
不过，庒言感觉这天使似乎比自己还迷糊，对方既然能读取心灵那自己的身份应该早就被知悉才是，他撇着嘴说道。
“我信你真跟着做才是蠢，天条数条大不赦之罪之中，其中一条便是神职者不可恃强大神力而蛊惑众生。
虽然具体的条款太多我也没认真记，可是，其中私自设教吸纳信徒，呵呵，我还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来的干净”
……
两人在后头聊得火热，当然，那女妖是这么觉得的，两人交流的语言她也听不懂，也不敢多问。
她没见过人族，不，应该说是没见过真真切切的人族，黑市里其实是有不少因为各种原因被商人买卖的人类奴隶，可因为一些原因她其实没见过真的。
于是，她只当两人说的是某种高级种族特有的语种。
可此时，她的脚步不得不停下了，因为，地方到了。
“先生，我们到了，还请问您需要办一些什么事？我可以直接带您去具体的地方”
终于到地方了，庒言一眼看去却是半个妖影都没见到。
不过仔细一看他明白了，这一条由两面影像墙壁组合成的小街道，墙壁上密密麻麻颇有种被贴满了小广告的那种厕所槅门既视感。
商品信息铺满了整个街道，他随意一扫之下就直接看到了很多阴暗的玩意儿。
“所以呢？在这里下单之后东西怎么送来？”
见庒言熟门熟路，女妖松了口气连忙笑着说道。
“您给一个地址就行了，只要是在这颗星球上，卖家自有人来上门，其实，就算是邻近的几个星球也可以，只要不是太远就行了。
选好之后他们会乘着夜色最深时前来找您当面钱货两讫，有特殊的交易也可以按照这里的分类来选择具体模式”
“嗯，很好，这种方式倒也算够保密了”
庒言点了点头，他十分满意，于是，一个小布袋被他扔到了女妖的怀里。
“喏，我承诺的现在就兑现，交易完成。
我来这需要兑换大额钱币、查询最高阶妖族云台的某些讯息，以及进入妖星的手段”
这话一出，哪怕是智商有限的女妖也是瞪大了眼睛，她花了好一会儿这才整理好思路。
看得出她见得多了，虽然庒言提出的要求有些骇人可类似的要求并不是没有过，虽然要付出的代价想都不要想，是只有很少的那批人才能消费得起的。
“啊！抱歉，小妖失神了。
后两个要求我知道要找哪些人，就是……您要兑换货币……指的是？”
……
“最高级的那一阶钞票，我要找有实力能吃下的妖，如果这里没有，那就让等级最高的人去给我找可以给我解决这事儿的，我会给予他们足够丰厚的报酬”
这下，女妖不是愣神而是懵了，她有些头晕目眩，她心中不禁想道。
“最高级的那种？！呀！难不成是白钞？！那就得找咱这最大的势力了！”
身后的茜菈有些欲言又止，掌控心灵的他十分明显感觉到两人说的和领悟到的意思……好像不太一样啊？
不过，本身他这个躯体内的意识也是沉睡了很久，暂时也不是很确定究竟不对在哪儿，所以准备说些什么的唇瓣儿又闭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