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智灏大喜过望，马上伸出手：“协议和录音呢？二姐，有了这两件证据，我们就可以当面提审郭喆了。”
邱尔红却摇了摇头，牵了牵嘴角说道：“是的，这两个证据完全可以传讯了，甚至申请一张逮捕令都不是难事。但是你想让他在审讯室里说什么呢？说他跟三妹的交易，说三妹是完全知道真相的，而并不是对外宣称的，曹悦宁是因为参与聚众淫乱才需要替换记忆的？还是让他坦白，柳慕茵这些年迟迟不能归案，都是父亲干的好事？”
“真的有聚众淫乱？”邹芳冰不相信像郭喆这样的人，会允许自己看上的女人被其他人染指，他连夏筱宁的拒绝都接受不了。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只要有证据证明他说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就可以揭晓真相了？
“没有。”邱尔红的回答果然在邹芳冰的意料之中，“三妹替换掉的只是郭喆的兽性，因为这段经历留在女孩的记忆中，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三妹就答应替换了。”
“那你们后来有追查郭喆说的那件事吗？不是说，曹悦宁的案件是在N国立案了的？”
“是立案了，但是是失踪案，不是绑架案。”邱尔红摊摊手，“你们也知道，绑架案肯定有嫌疑人，但是失踪案就不一样了。毕竟，曹悦宁从来没有来过N国，走迷路了很正常。而且没有任何证据或者证人证明，曹悦宁失踪是被绑架了的。”
“那她后来一直坚持自己是李带娣是怎么回事？也是邱珊红做的催眠吗？”
“肯定不是啊，三妹又不是认识李带娣。”邱尔红哂笑着，突然疑惑道，“对了，李带娣是谁啊？曹悦宁怎么会把自己当成她呢？是不是她以前的同学或者朋友啊？”
邹芳冰把头转向了邱智灏，邱尔红忙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
邱智灏想了想，才说道：“李带娣是会所的一名员工，她是在回家的大巴车上，遭遇了车祸的。我们在调查曹悦宁的时候，发现她跟李带娣上的极有可能是同一辆车。”
“也出车祸了吗？”邱尔红一惊，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那天只有一辆车出车祸的话，那他们应该就在同一辆车上了。”
“那是一辆五十五座的大客，同一路段同一时间不大可能有两辆吧。”邱智灏迟疑地说道，“不过车是车，人是人，而且曹悦宁也从来没说过自己遇到过车祸啊。你是怎么确定他们上的是同一辆车呢？就因为曹悦宁把自己当成了李带娣？”
“因为阿臻也是因为车祸，现在躺在医院里。”邱尔红淡定地说道。
邱智灏却险些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邱尔红，极度不满地质问道：“阿臻出车祸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一点，“车祸是五月五号那天，我十五号那天打电话给三姐的时候，她让我看了阿臻在家的视频。十天就能出院了，阿臻应该伤得不重，还好还好！”
没想到他正庆幸着，邱尔红却说道：“错了，阿臻受伤很严重，三妹把他接回来以后，他一直是昏迷不醒的。一个星期前才醒过来，前天才出了重症监护室。这两天能不能接受探视，还要跟医生联系。”
“啊？！”邱智灏再次吃惊，“阿臻一直昏迷着？那三姐那天给我看的视频里的人是谁啊？看着也不像是别人冒充的啊。”
“还是警察呢，这么简单的伎俩都不知道。”邱尔红轻嗤，“那应该是三妹其他时候拍下的视频，正好用来骗骗你。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怕你担心，所以瞒着你。当然，也是因为阿臻当时是非法入境的，追究起来有些事情不容易说清楚，所以想先等他醒来了再说。”
邱智灏又气又担心：“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阿臻？”
“不是说了吗？已经在跟医生联系了。”邱尔红顿了顿，说道，“非法入境这个事情也要解决好了，不然出了医院进法院，你觉得有意思吗？”
说着，见邱智灏一脸的焦躁不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安啦安啦，我看三妹不告诉你是对的，看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了，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探视。对了，他要是问起曹悦宁的事情，不需要保密的地方，你都可以告诉他。其实他应该知道的也不少了，不然也不会带着曹悦宁逃走了是不是？”
“曹悦宁是阿臻带着逃走？为什么啊？”邱智灏又是一惊，低头想了想，“是不是他……喜欢上了曹悦宁？或者说，他偷听到了三姐的秘密，不愿意曹悦宁被郭喆骗了，所以才……”
“阿臻喜不喜欢曹悦宁我不知道，但要是……”邱尔红突然看向邹芳冰，笑着说道，“如果你的那个员工李带娣，确实不认识阿臻和曹悦宁，只是在车上偶遇的。而后曹悦宁找到会所的时候，又非常坚定地将自己当成了李带娣。那么只能说，她对阿臻的信任度非常高。”
“什么意思？”邹芳冰几乎是跟邱智灏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邱尔红笑了笑：“我虽然对心理学方面的东西知道的不多，但是家里有那么一个顶尖的心理专家在，总归还是会了解一些的。毕竟，聊天都有可能聊到的对不对？你们觉得，催眠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邹芳冰和邱智灏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回答道：“心理治疗师的技术水平？”
邱尔红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因素也重要，但是最关键，还是被催眠者对催眠者的信任程度。可以这么说，信任程度越高，催眠的效果就越好。其实心理治疗师的名气，也是用来提高被催眠者信任程度的一种手段。你们可以自己想想，是不是一个人的名气越大，人们就越是相信他的话？否则那些保健品营养品的广告，也不会动辄就称专家了。直播带货用明星，用网红，也是这样的道理，对不对？”
邱智灏还有些不明白，邹芳冰却听出了一些端倪，反问道：“邱智臻也会催眠？”
“会一点，三脚猫的本事。”邱尔红对邹芳冰的问题并不奇怪，她早就知道这个女人聪明了，不然邱珊红也不能在她身上花那么多时间，还把她的案例当成重点研究材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曹悦宁将自己当成了李带娣，是当时阿臻对她进行了紧急催眠。”
“紧急催眠就能有这效果？”邱智灏不可置信地半张着嘴巴。天知道，他们当时可是收集了不少的证据，一一摆在曹悦宁的面前。再加上金姐以及会所的员工，在曹悦宁面前口风一致地对比解释，才让她相信，自己不可能是李带娣的。
“这就要提到信任度了。”邱尔红微微一笑，“我刚才已经说了，曹悦宁对阿臻的信任度应该是极高的，不然就凭阿臻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又是紧急催眠，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能够催眠成功，问出几个问题，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他居然能让曹悦宁的催眠记忆维持了将近半个月，真的可以说是奇迹了。而反过来，也可以说曹悦宁对他的信任，已经是那种生死皆可托付的程度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催眠效果？不是说记忆替换是不可逆的吗？怎么又说是催眠效果呢？还是说曹悦宁当初的情况，并不是记忆替换？”
“应该不是。”邱尔红笑了笑，“要是连阿臻这样三脚猫的技术都能做记忆替换，那才真的是乱套了呢。”说着，她蹙了一下眉头，似乎在组织着词句，“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先解释给你们听了。
“人的记忆有好几层，一些生死攸关的记忆，甚至可能会进入潜意识里，被永久地保存起来。就是人们俗话说的，刻进骨子里的经验或者教训了。阿臻当时给曹悦宁做的，应该只是浅层的记忆替换，或者说是记忆覆盖更加合适一点。这种记忆替换……用什么来形容比较好呢，就是一种单纯重复的强化记忆，就好像……你们盯着一个字，看的时间长了，是不是会觉得它就不像那个字了？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原理。
“浅层记忆的替换，我听三妹说，那个是可逆的。不，不对，不应该说是可逆，应该说很不稳定的。就好像是覆盖在原来记忆上的一层浮沙，只要假以时日，不去强化，甚至不去提及，就会渐渐消除掉的。老实说，我刚听三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很诧异阿臻的技术。三妹解释后才明白，这应该是信任度的关系，而不是技术的原因了。至于她为什么会接受李带娣的记忆，如果他们当时在同一辆车上，那就很好解释了，肯定是在车上聊天了，然后都说了各自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