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光殿去往显阳殿的这一段路崔婕妤的心险些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不知她应不该将云昭仪投毒之事秘报皇后,若皇后一死,她便没有把柄在皇后手里,到时还是可以依附云昭仪。可是若皇后死了,她腹中的孩子也会一并死了,想想皇上登基多年膝下至今没有一子,她还有些于心不忍。况且,以云昭仪那跋扈狠绝的性子,若她成为皇后了,为了保守秘密想必也会铲除自己。
想到此,崔婕妤内心做了决定,她要出卖云昭仪,站到皇后这边。主意已定,崔婕妤不禁加快了脚步。
“婕妤!您慢点!慢点!”芊芷唤道,芊芷端着铜盆自然赶不上崔婕妤的速度。
崔婕妤越走越快,似能听闻耳边呼呼的风声,心中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今日见了皇后之面,将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后,自己和崔家的局面就会有所改变。
崔婕妤来到显阳殿时,皇后刚刚用过早膳,此时正在院中消食。
“崔婕妤怎来的这般早?”皇后见崔婕妤脸红扑扑的进来,不禁问道。
“鸽子汤才出锅,臣妾怕凉了不好喝,才紧着给娘娘送来。”崔婕妤直视皇后说道。
因有把柄在皇后手中,往日崔婕妤见到皇后都很是卑微,今日的做派着实有些诡异。
别说崔婕妤曾经是云昭仪身的人,即便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在这怀着龙嗣的要紧时刻,都得多个心眼,于是皇后便借口道:“本宫才用过早膳,肚子里无处放,先放在那边吧!”
原本一句无关轻重的话,崔婕妤却噗通一下跪下了,这一跪让人史料未及,皇后不禁吓了后退了一步,芊含则替皇后问道:“大清早的,崔婕妤这是要闹哪样?皇后娘娘肚子里可是还怀着龙嗣呢!还请崔婕妤谨言慎行。”
“是臣妾思虑不周,臣妾有要是要禀!”崔婕妤言道。
皇后瞧了眼崔婕妤脸上的郑重,又回想了今早自进了显阳殿后的诡异,不禁说道:“本宫溜了半晌也罚了,随本宫进殿来吧。”于是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暖阁。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皇后斜卧在榻上,择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这鸽子汤最是温补,最适合孕妇食用。”崔婕妤看向皇后说道。
“这就是你口中的要事?”皇后脸上已现愠怒,感觉被戏耍了一般。
“正是!只是这话不是臣妾说的,这话是云昭仪说的,这汤不是臣妾熬的,也是云昭仪熬的。”
崔婕妤说完,皇后脸上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诧异,很明显崔婕妤没有戏耍自己,崔婕妤一定还知道些什么,于是皇后求证道:“是云昭仪让你送的汤?”
崔婕妤一瞬不瞬地看着皇后说道:“正是。”
“她还说了什么?”皇后问。
“云昭仪说他日她登上后位,臣妾便坐她如今的位置!她想借臣妾只手害死娘娘!”
崔婕妤原本以为皇后听了此言会大怒,谁知皇后却非常平静地看向崔婕妤问道:“你本就是云昭仪的人,你父亲也是大司马那一派。依本宫看,这对你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为何要出卖云昭仪?”
“因为臣妾知晓事成之后,臣妾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崔婕妤如实答道。
皇后呵呵一笑,崔婕妤也明白了笑中的含义,皇后是觉得自己还没蠢到无药可救。
崔婕妤虽告了秘,但皇后自是不会轻信任何人的口中之言,于是便对芊含说:“验验!”
芊含从发中拔出一根银钗,放入鸽子汤中,片刻后取出,颜色却未变。
银钗颜色未变,那便是无毒,皇后顿时大怒,言道:“你在戏耍本宫吗?”
“臣妾怎么敢戏耍娘娘!”崔婕妤立即扣了两首。
“先是借着本宫生辰的名义给本宫送炭盆,今日又给本宫送鸽子汤,口口声声说云昭仪要害本宫!本宫倒要把云昭仪请来对峙一番,看是云昭仪要害本宫还是你自己对本宫心怀不鬼?”
“娘娘!臣妾真的不敢!臣妾就是一个无宠的嫔位,臣妾还要依仗娘娘,臣妾绝无害娘娘之心啊!”崔婕妤叩首抬头间,忽地见到芊含手中的银钗已变成黑色,不禁急着喊道:“娘娘!您快看!银钗已变了色!”
崔婕妤这一喊,皇后也马上看芊含手中的银钗,却如崔婕妤所言,银钗已变成了黑色。众所周知,银子遇毒才变色,皇后不禁黯然一笑,言道:“芊含你亲自去趟式乾殿请皇上过来。”
芊含领命便退了出去。
“云昭仪兵出险招,想要除掉本宫,却万万没想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皇后笑了笑,又对崔婕妤说:“起来吧!是本宫冤枉了你!”又对侍候在一旁的婢女讲:“快给崔婕妤搬个软凳过来。”
而此时的云光殿中,云昭仪正闭目斜倚在榻上,悠闲、自在。
“昭仪,若崔婕妤真出卖了您!司刑所的人没一会便该到了!”
“自本宫进王府时,崔婕妤便跟在本宫身边了,本宫还真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昭仪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根本宫讲讲,你又是如何知晓那生蛋遇银会变黑呢?”
“小时候家中贫寒,银镯是娘亲唯一的配饰,娘亲一直视若珍宝。未入宫时,有一次娘亲去鸡窝拾鸡蛋,不小心鸡蛋破碎,娘亲的银镯也因此便了色,娘亲真是心疼不已。后来我入了宫,再后来伺候在云光殿,承蒙昭仪娘娘厚爱,银饰渐渐多了起来,有一次生蛋液恰好流到了我的戒指上,戒指同样也变了色,自此之后,我便知晓了银子遇生蛋变色这个秘密。”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本宫的幸运。”
二人正说话间,司刑所的人连带着闫尚宫在内来了十多号人。
“看来,崔婕妤到底是背叛本宫了!”云昭仪看似有些伤心地说道。
“娘娘不必为失去那样的人伤心,我们正好去看一场好戏!”
与此同时云昭仪刘义也前来传话,说皇上召昭仪娘娘前往显阳殿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