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仪本是意气风发的来,却没想到即便如今已身为副后,在正宫娘娘面前还是没有丝毫的优越感。
她想在任何人面前以本宫自居,而不是到了显阳殿那位面前,便要谦卑地自称臣妾。这一刻,取而代之的决心更加的强烈。
云昭仪路上一刻未停气呼呼地便回了云光殿,云昭仪那微蹙的眉头,那起伏的胸脯无不诉说她正生着闷气,云光殿的奴才一见云昭仪这样一副姿态回来,忙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云昭仪进了正殿,直接回了寝殿,扯掉了身上的玄紫宫服,言道:“换那套红色的来!”
芊琦一怔,但马上去捧来了那套红色宫装为云昭仪换上。
“替本宫绾上明月髻。”云昭仪又吩咐道。
于是芊琦又为云昭仪绾了发髻,戴上了钗环,云昭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玄紫虽然高贵,但红色却最衬自己,自己的倾城之颜,也唯有红色最配得起。
“显阳殿那位说得没有错!玄紫色是老气了些,终有一日,我要让众人知晓我既是宠妃也是后宫之主!”屋内没有旁人,只有芊琦和芊芸两个心腹。
芊琦是个老实人,虽知晓云贵嫔一直作怪,但却从未想过云昭仪居然有这样的野心,因此当此语从云昭仪口中吐出时,后背霎时出了一层冷汗。
而芊芙颇有心机,又聪明机灵,便在一旁附和道:“昭仪一定会得偿所愿。”
“显阳殿那位顺着本宫的话说,引本宫说出白瓷炭盆之事!本宫不信显阳殿那位是如此的神机妙算!会不会是崔婕妤出卖了本宫?”云昭仪问向身后的二人。
芊琦刚刚并未跟着云昭仪去显阳殿,根本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如今云昭仪又问是不是崔婕妤出卖了自己,芊琦怎么可能知晓,但她又不可能闭口不言,只好说道:“奴婢也不知,但奴婢觉得崔婕妤依附了昭仪这么些年,况且崔婕妤的爹爹也是大司马的手下,应当是不敢背叛昭仪。”
“依附于本宫多年又如何?爹爹是伯父的手下又如何?本宫如今虽位高得宠但毕竟不是正宫,崔婕妤曾经从不踏足显阳殿,自后宫进了新人本宫被分宠后,她也学会了一月半月便会往显阳殿跑上一跑。”
云昭仪说的是实情,在王府时,那是皇后还只是个侧妃,云昭仪也是侧妃,那时的崔婕妤完全依附云昭仪,对皇后理都不理,而入宫后,自打许宝嬛成了继后,崔婕妤确实待她不同,而当后宫进了新人后云昭仪被分宠后,崔婕妤确实对皇后有所巴结,明眼人都看在了眼里。
如此一来,芊琦便不再敢说话,芊芙接话道:“昭仪既怀疑崔婕妤,何不试上一试?”
“怎么试?”云昭仪问道。
芊芙坏坏一笑,然后起身附耳诉说。
次日,王贵人从宫外而归。皇上傍晚亲自前来探望,而王贵人却冷着一张脸,皇上倒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刚刚经历丧母之痛,打不起精神。
皇上原也不打算宿在明光殿,只不过是安慰王贵人一番而已。王贵人却不领情,他也乐得清闲,便又去了云光殿。
次日,云光殿晨请,众妃见王贵人已回,便都说了些好话以做安慰。
云昭仪把除夕之事大概提了提,大抵是按照往年的惯例办,但今秋多灾多难要办得更加热闹些,已解皇上伤感。又嘱咐今年除夕穿些什么或者除夕夜要献艺的都要尽早安排起来,之后再无正事,便也散了。
晨请之后众妃都已离去,云昭仪只留下了崔婕妤,因着告密白瓷炭盆之事,崔婕妤本就心中忐忑,云昭仪今日特意将其留下,令其心中更加不安。
“坐到榻上来!”崔婕妤一进暖阁,云昭仪就向其挥了挥手。
崔婕妤虽内心忐忑,仍旧映着头皮坐了下来。
“本宫昨日去了趟显阳殿,见皇后气色相当不错,这不理后宫之事,真是清闲。”云昭仪没来由地说了这么句,让崔婕妤不知怎么往下接,只好陪笑地说道:“是皇后娘娘命好,才有昭仪这般有能之人为其分担。”
云昭仪凤眸一挑,看向崔婕妤言道:“可本宫却觉得以本宫之能屈居副后之位着实是委屈了本宫,妹妹觉得呢?”
这话让崔婕妤如何接,说不委屈那显然是打云昭仪的脸,说委屈那又置身皇后于何地,于是崔婕妤只好言道:“昭仪娘娘之才貌确实无人能及。”
云昭仪呵呵一笑,看出了崔婕妤如此答非所问是谁也不想得罪,于是便直接问道:“本宫去显阳殿时未见到那个白瓷炭盆,你是不是觉得不够贵重没有送去?”
“昭仪娘娘手里的东西哪样不比臣妾的贵重,臣妾早就送去了,只是皇后娘娘或许用惯了旧物,不肯更换。”崔婕妤急忙回道,深怕自己晚说一秒便会惹怒云昭仪。
正在这时,芊芙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走了进来,言道:“昭仪,鸽子汤熬好了。”
云昭仪点了点头,芊芙呈了上来,放在了炕桌之上。
云昭仪掀开了铜盖,用手微微扇了扇,将热气送至鼻中,笑着言道:“这鸽子汤闻起来真是不错,崔婕妤要不要也闻闻?”
崔婕妤也上了前,只见铜锅中煮着一只完整的鸽子,除此之外还有两枚鸡蛋,只是这两枚鸡蛋蛋黄鲜泽,仿佛生的一般。闻闻?不该是尝尝吗?崔婕妤不懂云昭仪话中的含义,但这鸽子汤确实毫无腥气,极其好闻。
“这鸽子汤最是温补,尤其适合有孕之人。”云昭仪话锋一转,忽地说道。
难道是要送给皇后?崔婕妤忽地想到。
“妹妹!你方才也说本宫才貌无人能及!你让皇后喝了这鸽子汤,自此之后本宫便不再委屈,他日本宫登上后位,你便坐本宫如今的位置可好?”云昭仪忽地凑近身,双目紧盯崔婕妤说道。
崔婕妤霎时愣在原地,吓得一身冷汗,云昭仪的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这汤有毒,云昭仪是要让她送去毒汤毒死皇后娘娘,可汤是她送的,皇后若被毒死,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坐上昭仪之位吗?
“怎么?你不愿意?”云昭仪见崔婕妤迟迟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其实崔婕妤不是有意违抗,只是她的大脑如今已不听使唤,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臣妾不是不愿,臣妾只是怕......”
“怕怀疑到你身上?放心,此药不会那么快发作,待十天半月后皇后毒发身亡,谁会想到和你有关!”云昭仪把铜锅往崔婕妤面前推了推。
如此一来,崔婕妤再没拒绝得理由,云昭仪将如此隐秘之事交予自己,若自己拒绝想必也出不了这云光殿,于是芊芷便端起了铜盆,二人出了云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