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殿里正燃着好闻的百奈香,云昭仪慵懒地侧卧在榻上,一脸的得意之色,婢女芊芙为其捏着小腿,一边笑着说道:“胡婕妤如今被皇上冷在宫外,昭仪不必再为其忧心了。”
“谁知那个贱人哪日被想起,就会被皇上接回来!”云昭仪也笑着说道。
“昭仪真是多虑了!宫里一向不缺的便不是美人,纵然胡婕妤是个美人,被冷个半年一载,也会憔悴得不成这样!”
“就你知道!”云昭仪笑着用手中的羽扇点了点芊芙的胳膊。
“如此这般,总比脏了昭仪的手要好!”芊芙说道。
“当初一心只为了除掉胡元熙,如此想来,确实莽撞了,好在那殷将领出现的及时。”云昭仪说道。
“都是老天爷怜悯昭仪终日忧虑。”
正说话间,芊琦一打帘子走了进来,说道:“回昭仪,您着人打造的骨瓷炭盆送来了。”
“快送进来瞧瞧!”云昭仪说着便起身坐了起来,面上有些许兴奋。
那炭盆白色做底,上面绘有紫气东来的冬梅,炭盆长约六十宽约四十,高约二十,分量看上去不轻,由两个小黄门抬了进来。
“给昭仪请安。”两小黄门拱了拱手。
云昭仪递了个眼色给芊琦,芊琦从袖子里掏出两片银叶子,分别递给了两个小黄门,两人谢恩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炭盆做得当真是精致!”云昭仪赞叹道。
“却是极好的!”芊芙也一旁附和。
“但若只是精致,也不值得本宫花费诸多心思!里层这数十个小洞,会让碳灰落入夹层,夹层里面狭窄,又没有火苗,会使炭火无法燃尽。”
“这样就会使人中了炭气之毒,害人于无形!昭仪果然心思奇巧!”芊芙赞叹道。
“不过是匠人心思奇巧罢了,本宫哪知道这些!”云昭仪说道。
“那匠人?”芊芙有些担忧地说道。
“宫外的深宅大院里,每年亦多发此事,他哪知他的手艺有招一日有到宫里施展的机会呢!”云昭仪笑着说道。
“昭仪真是心善,饶了他一命。”芊芙说道。
“本宫处于这个位置,好多事也是不得已为知,若能留其性命,本宫又何故造那冤孽!”云昭仪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良善模样。
崔婕妤到!正说着话,外面便有黄门通报。
“昭仪!能给您办事的人来了!”芊芙谄媚地笑了笑。
“那还不快请崔婕妤进来坐!”云昭仪邪魅一笑。
芊芙忙掀开帘子出去,恰巧崔婕妤已走至正殿门外,芊芙忙行了个俯身礼,道:“奴婢给婕妤请安,昭仪请婕妤进去。”
崔婕妤简直受宠若惊啊,虽说不是亲身来迎,但贴身婢女出来相迎,这以往也是从未有过的,忙对芊芙说道:“本宫这就进去。”
崔婕妤进入暖阁时,云昭仪已斜靠在暖榻的靠背之上,坐了起身,不再如刚才那般慵懒。
“臣妾给昭仪娘娘请安。”
“快起来,到本宫对面坐。”云浅月说道。
“谢昭仪!”崔婕妤微微靠在暖榻边上,欠身坐下,如此这般当真比站着要累。
但为了得到云昭仪的庇护,多年来一直到云光殿走动,这些都是她不得不付出的。但云浅月今日着实热情了些,让其有些摸不着头脑。
崔婕妤微微抬眼打量了下云昭仪的面色,发现云昭仪的面色出奇的好。
崔婕妤转念一想,胡元熙被皇上留在了容光寺思过,自己得知此事时都兴奋的一夜未睡,此事任凭谁听了都高兴。何况这胡婕妤自进宫后,云昭仪便分了不少的宠爱,胡婕妤被留在宫外,云昭仪自然高兴,于是想来便也心下坦然。
“皇后生辰将至,你可备好了礼物?”云昭仪问道。
为表云昭仪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比皇后还高,崔婕妤忙说道:“皇后娘娘的生辰在昭仪娘娘的生辰之后,皇后的臣妾尚未准备,昭仪的臣妾倒是备下了。”
这番话说得云昭仪极其受用,但毕竟如今身处昭仪职,不该过于招摇,于是说道:“本宫如今身为副后,不似从前的贵嫔那般清闲,况且如今暂礼着后宫事务,不宜招摇,今年的生辰便不过了!不过仍旧感念你心里惦念着本宫。”
“昭仪如今身位副后,今年的生辰更应好好庆贺庆贺。”
“本宫的生辰之事暂且不提,你且瞧瞧这炭盆如何?”云昭仪将话引到了炭盆之上。
崔婕妤下榻围绕炭盆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骨瓷细腻滑润,果然不错,况且那盆上的梅花图案简直栩栩如生如活了一般,真心赞叹道:“极好!”
“这是本宫新得来的一件东西,原本想着自己用,但本宫宫里的炭盆也是少府监新孝敬的,若换了下去,不免浪费。如今皇后身怀身孕,殿里应该暖阁些,不如你将此物给皇后送去,作为她的生辰贺礼。”
崔婕妤真是受宠受惊,自己正愁没有为皇后备生辰之礼,这回有着落了,便说道:“还要劳烦昭仪为臣妾劳心,臣妾感念昭仪恩典。”
“你依附本宫,本宫原本就该多加照料!只是这两年,本宫也多有不顺,对你的照顾便也少了些。可如今好了,本宫已是副后。”云昭仪一边盯着骨瓷炭盆一边同崔婕妤说话。
骨瓷炭盆,洁白如玉,恰好映出了云昭仪的一张笑脸,她眼中虽笑意满满,但却看得人有些发毛。
云昭仪虽没说什么,但崔婕妤却总觉得话中有话,尤其在本宫已是副后之后好像省略了一句,本宫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想到此崔婕妤心中一惊,崔婕妤很清楚云昭仪当初是借着自己之手除去了李充华,后来柳贵嫔之死之事虽说司刑所定罪为韩庶人所为,但她却隐约觉得应该是云昭仪做的。
前几日出宫祈福,听说胡婕妤也是先遇到刺客刺杀,后被千机营将领所救,皇上才动得怒,想来那刺客也是云昭仪派去的。难道云昭仪收拾完这些人,终于要对皇后下手了,想起此,崔婕妤身后起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起了变化。
“怎么了?”云昭仪见崔婕妤脸色起了变化,已知晓她猜出七八,便笑着问道。
“臣妾感念昭仪照顾,愿永远依随昭仪娘娘!”崔婕妤说道。
“既如此,便好!跪安吧!”云昭仪下了逐客令之后,又派了两个黄门将骨瓷炭盆送至了崔婕妤宫里。
皇后的生辰在十一月中旬,与云昭仪相比,晚了约半月,若不是比云昭仪长了一岁的缘故,当初也不会先嫁进王府。
皇后如今身孕四月有余,虽胎象稳固了些,也不宜劳累,生辰宴仍旧未办,但各宫各处都送了礼。
崔婕妤明知那骨瓷炭盆或许有问题,但还是将其送了过去。但崔婕妤却将云昭仪当日的那番话尽数讲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知晓这是云昭仪的东西,便放于库房之中,不曾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