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菱王醉醺醺的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从阖闾门的偏门入了宫。虽然温婕妤的住处离东阳门是最近的,但东阳门一向人多眼杂,况且此次名义上是找皇上,故从那里进入不太合适。
汝菱王奔至阖闾门附近,便下了马,从阖闾门的偏门进入后,便绕到太极殿后身,穿过泾渭河,进入了御花园。如今已经深秋十一月,天气已冷,御花园里鲜有人来。
御花园的北面一门直对晖章殿,汝菱王出了御花园后,便进了晖章殿。后宫妃嫔所住的宫殿,除了太医之外一向不得有男子入内,因此当汝菱王进入晖章殿的值守时黄门顿时一愣。
有些得脸的或者上些年岁的或许还认识当今圣上的几个兄弟,好在温婕妤是王府时的旧人,温婕妤处的宫女有几个是温婕妤还在王府时便伺候在身边的。
小黄门不知怎么呼唤眼前的男子正愣在原处时,正好芊葵走了出来,见五王爷出现在此处也是一愣,但想起汝菱王妃在半月前薨逝,便猜到或许来此处找温婕妤超度或倾诉,便俯身说道:“奴婢给五王爷请安。”
值守的小黄门见是五王爷来了此处,虽说于理不合,但这些哪是身为奴才的他该过问的。于是便也俯身道:“奴才也给五王爷请安。”
“温婕妤可在?”五王爷问道。
“在,婕妤此时正在佛堂诵经。”
“本王此来便是请婕妤为我家王妃读诵往生咒,替本王去回禀一声。”汝菱王说道。
“诺!”芊葵说着,递给了小黄门一个眼色,小黄门马上意识到应该管住自己的嘴,今日之事不能多言。
这个时辰,宫女已洒扫完成,因此屋子里和院子里并没有多余的人,唯有另一个从王府带来的婢女芊寻伺候在佛堂外面。芊寻也是自王府出来的,因为见到五王爷来了此处,也俯了俯身,言道:“给五王爷请安。”
汝菱王点了点头。
“你先引五爷到暖阁去,我去请婕妤过来。”芊葵说道,五爷是从前在王府时的称呼,芊葵唤汝菱王五爷而不是五王爷说明仍记着曾经同在王府时的情分。芊寻点了点头,便引着汝菱王前往暖阁去,又奉上了杯茶水。
温婕妤此时诵经颇为专注,竟未听到门外的说话之声。芊葵一打帘子走了进去,轻声道:“婕妤,五爷也来了!”
温婕妤顿时不再出声,谁来了?芊葵是说五王爷来了吗?温婕妤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来了吗?
前几日五王妃薨逝的消息传进宫里,她也不知自己是替成瑞悲伤还是心生欢喜。她希望成瑞能把她忘记,取个年纪相当的女子回家,恩爱白头;可当她想到成瑞会与别的女子相拥而眠时,她又悲伤的不能自已。
芊葵见温婕妤没有回应,以为温婕妤没有听见,便又回了声:“婕妤,五爷来了。”
从王府里跟随而出的几个虽知晓温婕妤和五爷关系匪浅,但从未往别处想。温婕妤跟皇上前,曾为五王爷的贴身侍婢,自他母妃薨逝后便一直伺候于他,于他而言温婕妤便是长姐,因此两人感情深厚些,也实属正常。
“本宫听见了!”扶本宫起来,温婕妤言道,刚欲起身,却发现跪得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便又说道:“扶本宫起来!”
于是温婕妤半靠在芊葵身上,总归是站起了身,扑了扑裙上的褶子,走了出去。待走至门口时,又忽地想起自己的鬓发是否纷乱,于是又回望了一眼佛像,借着阳光照在佛像上的投影恰能看见自己的剪影。温婕妤见自己仪容尚可,才放心走了出去。
佛堂和暖阁之间只隔着正殿,仅有十几米距离,但这十几米距离温婕妤却仿佛走上了几年,她既怕看到他,又想要看见他,那个多年不曾波动的心,此时正咚咚咚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去。
终于,温婕妤和芊葵走了进去,此时汝菱王正端坐在炕桌的一面,见温婕妤进来,忙起身拱手道:“臣弟拜见温婕妤。”
“五弟快请坐。”温婕妤说罢,成瑞便抬起了头,恰逢四目相对,温婕妤看见了成瑞那微红得显然刚刚哭过的眼。
温婕妤走至炕桌另一侧坐了下来,芊葵看了芊寻一眼,芊寻马上领会到此时应该去去门口看着,别叫外人进来。后宫乃是非之地,虽不曾发生什么,兄嫂私自相见始终不妥,芊寻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而芊葵则站在门侧,侍候着二人。
成瑞见温婕妤坐于对面,便倒了杯茶水灌了进去,那模样好似饮酒一般,温婕妤见此,心中又似一阵心疼。
见汝菱王并不说话,温婕妤便问道:“你今日来见我所为何事?”
这不问还好,一问汝菱王却像个孩童般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言道:“我今日进宫本是来见皇兄,奈何皇兄不在宫中。我心中有闷事,我又不吐不快,便想着对婕妤倾吐一二。”
温婕妤自然知晓汝菱王因何事伤心,王妃薨逝,他醉酒如此,不能不说是对王妃的缅怀,她虽想安慰,但对王妃却也有几分妒忌,于是便说道:“斯人已逝,五弟莫要伤心过度,损了身体。”
“我恨皇兄,若不是皇兄让她同我一同去,她便不会死!”汝菱王说道,如此的大逆不道之言听到耳中都该死,芊葵见五王爷对皇上忿恨起来,忙趁五爷拭泪之机退了出去。待会拿个绞好的帕子回来时,想来五爷已发完了牢骚。
“个人有个人的命!你也莫怪皇上!”温婕妤安慰道。
汝菱王见芊葵退了出去,便也大胆起来,说道:“我怎么能不怪他,我现在恨极了他,若不是他当初从我身边夺去了你,你我二人今日何必如斯?我又何尝要日日饱受相似之苦!”
汝菱王日日饱受相似的折磨,温婕妤又何尝不是如此!日日以念佛清心,无非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眼见成瑞哭得伤心,温婕妤便想为其拭泪,可是手至半空,终觉不妥,落了下去。
成瑞见温婕妤如此,忙一把抓住温婕妤的手,起身坐到了温婕妤的一边,将温婕妤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说道:“温姐姐,难道你不知,见不到你的日日夜夜我的这里都会疼吗?”
温婕妤见成瑞如此心里也没来由地一疼,眼泪忽地流了下来,成瑞见此,便一把将温婕妤揽入怀里,用吻去吻掉她的泪。
酥麻的热吻落于温婕妤的脸上,一颗没有恩宠的朽木霎时被点燃,温婕妤虽明知不对,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回吻回去。霎时间,干柴烈火燃了起来,成瑞也好不犹豫,一把拖掉温婕妤的外衫,将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胸前。
芊葵回来时,两人已纷纷倒于床榻,大汗淋漓。
芊葵见此,忙立即躲了出去,并将芊寻和小黄门也找了借口支了出去。直到汝菱王从晖章殿而出,芊葵都未在现身,但院内之人已被尽数支了出去。
成瑞走后,温婕妤叫来了芊葵,问道:“想必刚才之事,你已瞧见!此事关系身家性命,你若告发本宫,本宫也不会怪你!本宫与阿瑞相爱多年,今日能与他一日风流,即便以命相抵,本宫都愿意。”
温婕妤为人一向和善,对待芊葵更是亲如姐妹。况且芊葵家中早没了父母兄弟,一直以来也是把温婕妤当姐姐看。想到此,芊葵忙跪地说道:“这么多年来,婕妤待奴婢亲如姐妹,如论婕妤怎样选择,奴婢都会和婕妤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