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证实找到了大姨母,陆晴茵激动落泪:“太好了!真想快点见到她!不过,既然姨母还没准备好见我们,那就尊重她吧。”
安泰夫人原以为女儿会责怪自己瞒着她,正不知如何解释,谁知女儿如此善解人意,内心顿时柔软,眼里也有了泪意:“好晴儿!”
陆晴茵将眼泪拭干:“母亲我们去吃饭吧,有了姨母的消息,女儿放心了!”
“去吃饭,去吃饭!”
饭桌上,陆晴茵又不住替母亲布菜:“女儿十几年未曾侍奉母亲,心中有愧。初初回来之时,和母亲嫂子多有疏远,还望你们见谅。”
安泰夫人说:“你这孩子,说些什么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湖北王妃在一旁说:“可不是?晴儿,你不在身边时,母亲可是一天念叨几回,现在把你盼回来了!”
到晚饭时候,昭武、昭文两兄弟也回府来,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安泰夫人心宽不少。
这样又过了一天。
第三天午饭前,安泰夫人又不见女儿身影,叫儿媳妇前去探看:“可是外出尚未回。”
没多久,就见儿媳妇抱着巧儿,气喘吁吁跑回候膳厅:“母亲,晴儿她、她……”
“什么?”安泰夫人倏地站起。
湖北王妃将一封信递到婆婆手中:“我们到小筑那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在桌子上看到这封信。”
不见人,留了信?想到这两日女儿不同以往,安泰夫人心砰砰直跳,打开留信一看,上面写着:
“母亲,女儿思念心切,想去匡溪渡见大姨母,担心您阻拦,只好私自出行。女儿已经打听好线路,又有三个丫鬟陪同,母亲且放心。”
“儿呀,你怎么这样令母亲操心?”安泰夫人哭了起来。
湖北王妃连忙劝解:“母亲莫急,从鄂州到浔州自有大航船,人来人往的,没什么妨碍。我们派人到浔州拦截,即可把大小姐拦回来。”
一面又吩咐人到教练场禀告王爷,请王爷派人去追。
安泰夫人见儿媳妇处事妥当,心宽了一些:“怎么这样不省心?不知她在你三姨家做了些什么事,突然就这样回来了。亭儿也不来府里,不然倒可以问问他。”
湖北王妃说:“三姨母既说是晴儿思念家人,因此回来,我们哪里好意思再问?母亲,恕儿媳多言,晴儿有时做事未免粗疏些。”
王妃也有一段时间住京城王府,对这个小姑脾性有所了解:深得三姨母宠溺,又痴缠亭表哥,平常从不主动回母家探亲的。
不过这些又不好对婆母言明。
只听安泰夫人又说:“我也知道,你看她回府之后,总是神不守舍的样儿。唉,原以为你三姨母会带着晴儿、亭儿一起来鄂州,谁知道她突然就回了京城。我估摸,当是晴儿做了不对头的事,你三姨母不好明说。等把她从浔州拦回来,我好好问她。”
“母亲,您还是不问吧。这次晴儿去匡溪渡,若是问急了,她去得更远,又不辞而别,可就难了。”
安泰夫人只是叹气。
王妃又说:“母亲放心,等晴儿回来,我多去看看她,慢慢就好了。”
“也罢。倒是辛苦你了!”
这时管家来报,刚问了守后门的小厮,说是大小姐带三个丫鬟,天刚亮就从后门出去了。
管家说:“之前老夫人曾经有过话,守门的小厮就没有拦阻大小姐。我已经罚了他们半个月月钱。”
安泰夫人又叹气起来:“都怪我太宠她了,以为让她出去散散心,哪想到会天没亮就出门?”
这边王府后院人心惶惶,那边大小姐在航船上倒是轻松。
她今天天蒙蒙亮就从后门直奔码头,上了最早的一班航船,到王府午饭时分,航船已经接近浔州。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主仆四人心情大好,陆小姐就到甲板上看风景。
正看得高兴,忽然来了两个地痞模样的男子,见甲板上只有主仆二人,看情形也没有其他家人陪同,说话就放肆起来:“美娇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主仆二人不理睬,地痞声音越发大了:“看穿得挺齐整,脾气却臭得很,什么德性!”
陆晴茵不想惹麻烦,就转身回舱。谁知两个地痞竟拦住去路:“好心好意问你,却不回应,如此无礼!”
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捏秀梅的脸蛋,被秀梅一个巴掌打回去,登时蹦跳起来:“胆敢得罪爷,找死!”一把捏住秀梅胳膊。
另一个就来纠缠陆晴茵。
陆小姐哪里见过这些,一边躲闪一边求饶。
正慌乱间,舱口出现两人,只见一位华服公子对身边侍从说:“你去管一下。”
侍从迅即出手,几下就把地痞掼到地上,往二人屁股上就是两脚:“滚!”
陆晴茵一看来人,不由惊喜万分:“何公子!”
何可鹏走近两步,关切地问:“你没有伤着吧?”
“没有。”陆晴茵摇头。
“陆小姐这是要到哪里去?”
“去匡溪渡探望姨母。”
何可鹏摇扇一笑:“正好,我也要到匡溪渡去。到了浔州要换船,还要走一段山路。不若你我同行?”
“多谢何公子!”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无须多言。
于是到码头后,二人顺理成章一起转乘小航船,到了匡溪渡口,又走山路。
路过栖云居时,何可鹏说:“这是我朋友居处。我的居所尚未装修完毕,目前暂住于此。陆小姐如有需要帮忙的,可派人到此找我。”
陆晴茵又道了一声谢。何可鹏也不进栖云居,而是继续护送她上山。
却说漓豆,正在村里指挥村民种野芋,忽见月柳来到,在耳边说:“有几个人往梅鹤居方向走,有一位似是那日来过的何公子,还有几个女的。”
自从知道云师父身份后,漓豆就留了心。
当今时局暗流汹涌,安庆、湖北未免牵扯其中,而陆昭武表兄弟对大姨母之看重天下皆知,难说有人打云师父的主意,因此吩咐月柳,每日监看往梅鹤居、药苑方向来的人。
至于这个何公子,前次她就让月柳打探明白了。说是何公子下河谷,几次察看脚印,又上到对面驿道,再顺原路返回,最后到栖云居小坐,上船回去了。
后来又打探到,何公子在村边买下一座院子,打算有空前来闲居,俨然喜好田园山水的样子。
漓豆想到此人衣着不俗,又带有侍卫,哪里肯信,吩咐月柳多加预防。
果然,何公子又来了,且直奔药苑方向。
漓豆连忙跑到高处,从树叶缝间观察。
先看领头的,果然是当日的何公子。
再看他旁边的女子时,不由大吃一惊。
“晴阴雨”,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