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朱元璋麾下大将徐达领兵进逼大都,元顺帝被迫放弃大都,北走上都,中原一统后,元人被赶回草原后,元朝皇室退居漠北,形成与明朝并存的游牧政权,国号前为“大元”后为“蒙古”明建文四年,鬼力赤.杀坤.帖木儿汗篡位自立,至此大蒙古国分裂成鞑靼和瓦剌。
正统三年,瓦剌部脱欢统一了东西蒙古,正统四年,瓦剌部首领脱欢太师逝世,其子绰罗斯·也先继任,自称太师淮王。率军攻破了哈密,捉拿了哈密国王和太后,又和沙州、赤斤蒙古诸卫联姻以加强实力,接着,又攻破兀良哈,威胁明朝的属国朝鲜,如今兵锋所指,已近明朝边境。
伯颜便是也先之弟,本名绰罗斯.伯颜.帖木尔,有‘蒙古第一勇士’之称,此番南下中原,便是想查探中原武林实力,为日后剑指京城,还于大都,作下准备。
冷凌秋一行突围之后,生怕路上还有截杀,不敢耽搁,马不停蹄一口气狂奔五十里,直奔开平卫所。
凌如烟用长鞭缠绕,将自己和冷凌秋捆在一处,让他头颈枕着自己肩膀,耳闻他气息若有若无,心中焦急万分,要知伯颜霸刀威力之强,世间罕见,他又初经厮杀,毫无对战经验,此番受此一击,也不知还能否有命在。
自从得知她与冷凌秋有婚约在身,便对他观感有所不同,也不知在何时起,心中那一丝朦胧情愫,已是悄声蔓延,如墙上的爬山虎般在不自觉中疯狂生长,待你某一天发现它时,他已经枝繁叶茂,占据了你的整个内心。
当性命攸关,生死一线之际,方能暴露出心底最深处的脆弱,她不像蓉儿一般,蓉儿简单随性,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说出来,表示出来让对方知晓。
她不一样,她的感情是含蓄的,是委婉的,需要时间慢慢酝酿,不到关键的那一刻,绝不会表现出来,她知道冷凌秋心底还有一位聂玲儿,她也知道师父姬水瑶当年错付终生换回来的痛楚,她害怕,她怕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师父的命运如出一辙,待到那时,自己是否能有师父那般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绝心?
蓉儿拍马横枪,仅此一战,方显断魂枪威力,不禁信心大增,对瞿文轩敬佩之心,又多了几分,此时护在凌如烟身后,她的心亦如凌如烟般焦急,好在瓦剌军不曾追击,一路畅行无阻,开平城楼已遥遥在望。
当初大明一统天下,为防御北元南下反扑,朝廷逐步建立了一整套北边防御体系,洪武初期,明朝占领上都,在此建立开平卫,至建文时期,北边防御基本沿袭洪武旧制,靖难以后,永乐元年,朱棣调整北边卫所,将六十一个个卫、三个千户所全部隶属于新成立的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管辖,开平卫就在其中,并内迁至北京,至永乐四年,朱棣出征漠北,再次复设开平卫,让其处于明朝与北元对峙的前沿之地。
此时开平卫城楼之上军士,眼见几人从东疾驰而来,个个浑身浴血,顿时大喝道:“来者何人?通报名姓。”
于谦忙答道:“山西巡抚于谦,受命入京叙职。”
那军士一脸不解:“山西巡抚,怎会来到此处?”
于谦再答:“本官巡视边防,察看敌情,督促边军防务,此次乃是蒙陛下相召,赶往京城,半途遇贼人截杀,这才逃到此地。”
“可有文书路引?呈上来。”说完从城楼上放下吊篮。
于谦从怀中摸出文书投去,待军士查看无误,这才打开城门,放人入城,几人入城之后,这才放下防备之心,赶紧在城中找了一处驿站,将冷凌秋放下。
只见冷凌秋面色煞白,气息不均,凌如烟一道真气相送,却如石沉大海,无奈之下,只好望向瞿文轩。
只见瞿文轩一探脉息,但觉冷凌秋脉象起伏不定,有跳脱之象,这才对凌如烟道:“他脉象稳固,应无大碍,你无须心急,只是被对方真气所激,还需待他自己慢慢引导,方可平息经脉中散乱真气。”
凌如烟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眼见他一身血污,衣衫多有破烂,不禁心疼不已,好在于谦禀明身份后,那些守城军士见巡抚亲至,哪里还敢怠慢,早已有人送来衣物粮水,伺候不提。
却说冷凌秋被伯颜霸刀真气所激,经脉震荡,血气冲虚,一路浑浑噩噩,脑中天旋地转,神志昏沉不堪,待凌如烟为他擦洗脸颊,他受凉水一击,神志才稍转清明。
醒转之后,只觉体内奇经八脉之中真气乱走,如万箭穿心,痛楚难忍,尝试多次,均不能将那些散乱真气归引正道,凌如烟见他多次尝试无果,不由想起在谷中为他化解玄参药性之法,便将他扶起身来,自己也盘腿坐下,两人双手紧握,凌如烟运转周天,引导他体内真气循环往复,如此过得两个时辰,冷凌秋才显好转,无须凌如烟帮忙,便可自行真气流转。
只是想起方才伯颜那致命一刀,绝望之感历历在目,当年萧千绝运指成剑,莫凌寒化气为盾,他都亲眼见过,知晓功力练得高深处,可将体内真气化为实体,但伯颜似乎更胜一筹,将体内真气灌注刀剑,可使出剑气刀风,如此一来,威力自然大增。
若以自己真气灌注兵刃,以他现在功力,当然也能做到,但要通过兵刃使出真气,却是不能,‘逍遥游’残卷中只有练气之法,并无用气之道,若要真气外放,定有其他法门,只是目前尚且不知使用之法。
他修养一阵,又换过衣衫,精神这才稍微恢复些,只是伯颜那一刀不禁震得自己真气乱行,连身上四肢都被震得酸麻不已,这便出得屋来,四处走走,也好活动一下四肢。
那驿站之旁,有一池塘,有附近村妇浣纱锤衣,冷凌秋重伤初愈,心情郁结,便坐在塘坎之上,看着这些农家村妇做日常之事,不由想起当初在龙门村之时,和凌如烟坐在村口的石凳上聊天情景,虽然时隔三年有余,但却依依再目。
还记得当初和凌如烟聊起怜惜之情和感激之情,聊起日后愿望,那时只想着寻惠帝行踪,哪里会料到今日差点命丧刀下,真是世事变化无常,明日之事岂能今日预测,还不如像蓉儿一般,先过好当下要紧。
凌如烟换过一身血染衣衫,此时回屋却不见冷凌秋,遍寻之下才看见他坐在塘坎之上,她见他身体已是无碍,不禁心中大定,突然少女心性忽起,不禁蹑手蹑足,悄然来到他身后,想吓他一吓,那知冷凌秋早有察觉,猛然回头笑道:“你想作弄我?”
却见凌如烟一身短打装束,头戴一片毡巾,恍如俊美男子,无奈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依旧留有女儿光彩,容光之姿中带有三分英气、三分俏丽,三分妩媚。不禁问道:“怎做这身打扮?”
凌如烟无奈道:“驿站中均是军卒男儿,那有女子衣物?急切中能凑得这身衣衫,已是不错了。”
冷凌秋想起今日她救护自己之险状,顿时道:“今日多谢了,若非你出手,只怕我就此命归九泉之下了。”
凌如烟听他一声谢,不禁眉头频皱,:“你我本为一体,何来谢字一说,若是那人一刀将我劈于马下,你救是不救?”
冷凌秋见她不悦,连忙答道:“自然要救,若是那样,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凌如烟一听,这才脸上舒展,眉开眼笑道:“你可要记得今日之言,当初你爹爹骗我一次,从此我便成了无家之人,你要是再敢骗我,看我不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冷凌秋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不禁讶然,问道:“我爹爹又何曾骗过你?”
凌如烟接着道:“当初冷叔叔去我家,说‘烟儿乖,叔叔带你去找秋哥哥玩儿,好不好?’我便信了他,谁知这一去,便是永别。”
冷凌秋听她说的是当年父亲进京之事,那时朱棣率人围了凌府,却不想她会在此时提起,毕竟是悲惨过往,再说下去更添伤心,便转下话头:“我连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那时你比我还年幼,又怎会记得如此清楚?定是诓我的罢?”
凌如烟突然眉眼一垂,颤声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但师父临终之前,对我说过,当年有人向她复原了那日发生的情况,她再转述给我听的。”
冷凌秋一听,忙问道:“定是杨大人罢。”
凌如烟点了点头,接着道:“师父明明一直恨透了杨大人,但在徐州之时,却愿意护送他回乡,便是因为此事,师父才就此妥协,杨大人因一句话挑得师父和冷叔叔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也一直心中有愧,是以师父问起他当年情景,他便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冷凌秋道:“你师父当日说,下毒害我爹娘的另有其人,待将这玉玺送回京城,我还想去武当山见下无叶道长,他和我爹是好友,或许有些许线索也说不定。”
凌如烟听他说起此事,眼现坚毅果决之色,知他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就此停住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