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皇上母后冥诞之日已至,皇上参加了母后的冥诞之礼后,便去了嘉福殿。但此时的嘉福殿唯有几个外间侍奉的宫女,却未见元熙和她近身的三人。
“你们婕妤呢?”皇上向一人问道。
“婕妤去醉风塔了!”阿珍回道。
“怎好端端去了那里?”皇上不解地问道。
“婕妤说皇上喜欢秋日在醉风塔的最高层赏太阳西斜下芦苇荡之景,便去了那里等待皇上。”这是芊蓝临行前所言,阿珍一字不落都记了下来。
“好!朕这就去!”皇上转身出了嘉福殿。
夕阳西斜,红色的落日余晖将整个陇翠园蒙上了一层金色,十分的美。皇上同小陶子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路向醉风塔走去,直到走到醉风塔一层时,只见到芊荷一人等于此处,并未见到元熙和其他人。
皇上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你们婕妤呢?”
“婕妤说让皇上去六楼赏景,让奴婢侯在这里。”芊荷低头说道。
“好!朕这就去!”皇上说罢,大步朝楼梯走去,芊荷这时才微微抬起了头,看着那颀长又挺拔的背影,芊荷叹了一口气,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又怎是自己能奢望的?
芊荷一直注视着皇上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因即刻便想见到元熙,皇上一刻都没停,一直向楼上走去。连上六层,虽不至于气喘吁吁,但心跳也是快了几许。
醉风塔的特色只在于高,而不在于大,每层大约只有二百见方大小,塔内陈设尽收眼底。
皇上到了塔顶,环顾了一周也未见元熙的身影,见只有芊蓝侯在这里,难免心生丝丝不悦。而元熙派芊蓝守在此处,也是因芊蓝比芊芸更机灵些,更会随机应变。
“你们婕妤呢?”皇上板着脸问道。
“婕妤知晓皇上喜爱观寒渊池落日余晖之景,便请皇上到此处观景。”芊蓝见皇上已现不悦之态,恭敬地说道。
“她人呢?”皇上问。
“婕妤给皇上准备了惊喜!”
“惊喜?”爬了六层人都见不到想见之人,真不晓得是在捉弄朕还是给朕惊喜,皇上暗想。
正在这时鼓乐之声从楼下响起。
“是何人敢在此奏乐?”皇上大怒。
皇帝之死,国丧三年;太后和皇后之死,素服一年。而且皇帝和太后死后都会百日之内遏密八音。可死的只是一个皇长子,即便是皇太子都没有国丧之期!皇上这怒发的是何道理?芊蓝有些不解。
欲进言再劝,见皇上已走至窗边,朝鼓乐之音的方向望了下去,而且脸上的怒意早已消散,芊蓝便闭了嘴,也朝下面望了下去。
见身着白衣的胡婕妤正在芦苇荡便翩然起舞,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那层素服已被染上了一层金色。
“这就是胡婕妤给朕准备的惊喜?”皇上问道,但目光仍旧一瞬不瞬地望着起舞的元熙。
“是!”芊蓝回道。
“好!当真是好!”皇上说着,便直奔楼梯跑了下去,小陶子和芊蓝对视一眼,也跟着皇上呼哧气喘地跑了下去。
皇上一刻未歇,出了醉风塔,便直奔寒渊池,待奔至那里时,直接将起舞的元熙搂入了怀里。
众乐师见皇上已抱住了起舞的胡婕妤,便停奏了手里的乐器。
元熙的胸紧紧贴在皇上的胸前,感到皇上胸口的剧烈起伏,不禁抬起头,关切地问道:“皇上,您怎跑的这般急?”
皇上也注视着元熙的眼说道:“朕想你!朕一刻见不到你就想你!朕刚才去嘉福殿未见到你,朕就有些生气;朕又来到醉风塔爬了那么高的楼还是未见到你,朕就更加生气;此时又响起了鼓乐之音,朕心想是何人敢在朕母后的冥诞之日奏此淫词艳曲。后来朕看到了你跳的是朕母后生前最喜欢的舞,这曲也是《西平乐》!元熙,你当真是最懂朕的人!”皇上说着又把元熙紧紧拥入了怀里。
“皇上高兴就好!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元熙说道。
“十多年了,多少次的午夜梦回,朕都会梦见她,朕真是太想她了!是你让朕仿佛又看见了她!”皇上音色有些哽咽,元熙抬起眼竟发现皇上的眼里趟出了两行清泪。
这是第二次皇上当着自己的面流泪,第一次是皇长子死的当日,一个男人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呈现给自己,足以说明自己是其最爱之人。元熙没有言语,抬袖将皇上的泪拭去,摆手示意司乐所的人可以离去,将皇上拥得更紧。
稍许后,皇上终于发泄完悲伤的情绪,想起刚才元熙的舞仿若仙子坠入凡尘,便调侃道:“胡婕妤原来精通舞艺,既如此,入宫二载为何不曾为朕献舞?”
元熙也狡黠地回望皇上一眼,笑着言道:“臣妾不舞,皇上尚且如此着迷!臣妾若献舞,皇上岂不......”
后面之字尚未出口便被皇上堵住了嘴,他灵活的长舌挑逗着她灵巧的小舌,她的小舌也不甘示弱,干柴烈火瞬间既被点燃,皇上一挺身便将元熙打横抱起。
寒渊池虽处于嘉福殿和醉风塔之间,但此时处于寒渊熙的东面,离醉风塔最近,于是皇上不由分说便将元熙抱回了醉风塔。
醉风塔虽不是住人之地,但床榻总是有的,众婢女见此皆退了出去,直到天色已暮,星子已爬上夜空,两人才行完秦晋之好。
元熙穿好衣物倚在皇上的身侧,皇上却发出一声叹息。
“皇上仍在思念太后?”元熙问道。
“不是!朕是为另一事发愁!”皇上说道。
“何事?”元熙不假思索地问道,说完后马上意识到后宫之人不得干政,若是前堂之事自己也帮不上忙,于是又说道:“皇上若不便讲可以不讲,臣妾刚才多言了。”
“虽是前朝之事,也不算大事,你听听也无妨。”
皇上既如此说了,元熙便也不必避讳,侧耳倾听便好。
于是皇上说道:“今年奇异,都已入了秋,青、蓟等地还是发生了水患。老百姓受苦受难,朕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可这朝堂之上清官屈指可数,一大笔银钱拨下去又不知被贪了多少!”
元熙转了转眼珠,言道:“这事好办!”
“好办?怎么办?”皇上不信的问道,这朝臣都棘手的问题,一个后宫的女人居然也敢口出狂言说好办。
“不要曾曾分拨,经手越少越好,最好是派可信之人前往,直接开仓放粮或者将银钱发送到受灾百姓手里。”
皇上眼神一亮,他真没想到如此好的办法会出自一个女子之口,可转而又犯了难,身边哪有几个可信之人?宗室之内,信得过的也唯有老四和老五两人。可老五年幼,不似老四那般能独当一面。老四虽然干练,但因常常为朕奔波已落下王妃埋怨。
元熙看出了皇上眼中的赞许,也看出了皇上眼中的难色,便问道:“皇上因何犯难?”
“可信之人虽不多,但尚有几人。可清河王终日为朕奔波在外,若再派出去,必遭王妃埋怨。老五又才成亲不久。”
这有何难?元熙噗嗤一笑道:“让他们带着王妃前往便好!”
“带王妃去赈灾?”皇上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女子心细如发,或许会对赈灾之事多有助益,有何不可?”元熙说道。
皇上看了看眼前的元熙,虽身为女子之身,智慧却丝毫不逊于任何前堂之人,或许元熙所言不错,女子自有女子的好处,或许会对赈灾之事多有助益。于是皇上决定派清河王和汝菱王分别前往青、蓟二地,千机营暗中助力。
化解完皇上的烦心之事,二人便回了嘉福殿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