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虽醒,但芊蓝和元熙二人却险些虚脱。刚才只顾着救人,看着面目虽眼熟但到底没想起是谁,如今睁开了眼,才看清落水之人正是柳贵华身边的大宫女芊叶。
“奴婢多谢胡婕妤的救命之恩。”芊叶醒了之后,连忙跪地谢恩。
“你起身吧!本宫也是恰巧路过此处。”元熙理了理有些乱的鬓发,继续问道:“自柳贵华薨逝之后,你又去往了何处?今日怎么经过这寒渊池又落了水?”
“魏贵姬念在奴婢一向忠心侍主,在柳贵华薨逝后,便留在了身边,伺候在外间。”芊叶起身说道。
“你既在正和殿伺候,正和殿离寒渊池甚远,你又为何会来此处,不小心落了水?”元熙知晓芊叶落水定被她人所推,如此说只是想知道芊叶会不会对自己坦诚。
不小心落了水这几个字,忽地引发了芊叶的恐惧,她忽然想起刚才芊喜推她入水时狰狞的面目,顿生一身冷汗。加之本就因池水浸湿了身体,十月的秋风一吹,她猛然打了个寒颤。她知晓,芊喜杀她之心已定,若今日活着回去,她日等着她的亦将是同样的结局。
或许是天不亡人,今日被胡婕妤所救,胡婕妤为皇上宠妃,定有能力将其庇佑在羽翼之下,于是忙跪于地上,哭喊道:“求婕妤救我!”
“怎么好端端地又跪!快起来!”元熙递给了芊蓝一个眼色,欲让芊蓝引出她未出口之言。
芊蓝受命道:“我家婕妤刚刚已经救了你,你怎么又让我家婕妤相救?”又调侃了句:“难道是水进了脑子,糊涂了不成?”
“奴婢没有糊涂,实在是因为有人推奴婢坠水,婕妤今日救奴婢上来,她日还会再推,若奴婢在待在正和殿终究会没有活路。”芊叶哭诉道。
“是何人推的你?”元熙和芊蓝对视一眼,见芊叶既已开了头,自然会将事和盘托出,于是便顺着芊叶的话问道。
“是芊喜。”芊叶的眼中忽现恐惧。
“芊喜和你无冤无仇,好端端地何故来推你,想必你真是糊涂了!婕妤,咱们就好人做到底,把她送回正和殿请位太医来瞧瞧!”芊蓝说着便来拉芊叶的手。
芊叶急忙所回了手,跪在胡婕妤脚下,害怕得险些用手环住胡元熙的腿,知晓自己此行越举方缩回了手,跪到了离芊蓝远些的地方,言道:“我不回正和殿,求婕妤救我!”
“我家婕妤什么都不知怎么救你?”芊蓝继续揶揄道。
于是芊叶便一五一十地将柳贵华生产之日芊叶曾进过偏殿便并碰触过皇子衣物之事倾吐出来。
“那司刑所调查之时,你为何隐瞒不报?”元熙问道。
“只怪奴婢当时也藏了私心,怕说出此事会牵连到奴婢,毕竟奴婢是柳贵华生前所信之人,小皇子衣物一向都由奴婢亲自整理,况且韩庶人那日确实碰了药碗,这些衣物中又约有半数是韩庶人送的,不如就来个顺手推舟。若牵扯出芊喜,恐怕奴婢也脱不了干系!”
胡元熙听完叹了口气,她在叹人性的自私,当触碰到自身的利己时,这世界上恐怕再没几个好人。
芊叶知晓胡婕妤是在对自己失望,忙哭道:“奴婢包庇了真凶,但奴婢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留在正和殿的这些日子,奴婢终日受芊喜排挤。不仅如此,正和殿闹鬼起初,奴婢真的吓得不轻,前三夜虽不值守,但睡得都不安宁,臣妾知晓对韩庶人有愧,以为韩庶人是来找奴婢寻仇来了呢!”
也罢,人性向来如此,也不能全怪在芊叶身上。若当初供出了芊喜曾进过偏殿,芊叶确实有何芊喜联手的嫌疑,若也被抓进了司刑所,是生是死还真不好说。况且这芊叶还是知晓芊喜下毒的唯一人,自是要先保护起来。
芊叶见元熙仍不言语,以为胡婕妤不会救自己,便又发誓道:“奴婢昔日虽做了错事!但奴婢发誓,从今日起,奴婢一定做尽好事!请婕妤相信。”
于是元熙缓缓说道:“既如此,起身吧!芊叶已死,你以后便是团圆,本宫虽想把你留在身边,但嘉福殿人多眼杂,于你无益。本宫想将你安置在司恭所,地方虽肮脏了些,但正因鲜有人往,更加安全。待你到了出宫的年纪,本宫便会让你出宫与家人团圆。”
与命相比,刷恭桶的肮脏真的不算什么,于是芊叶再此叩首道:“多些婕妤救命之恩。”芊叶以为胡婕妤是因为自己所发的誓言才有所动容,其实这仍旧是元熙权衡利弊后做出的决定而已。
“你如今身上浸湿,十月秋寒,易于生病,但你也不宜同本宫回嘉福殿。你先留于此处,芊蓝一会取一身干爽的衣裳过来与你更换,再带你去司恭所。”
“多谢婕妤救命之恩!”芊叶再次跪了下去。
这一次元熙没在言语,而是随着芊蓝出了芦苇荡,朝嘉福殿方向走去。
片刻后,芊蓝返回,又带了身干净的衣物给芊叶,然后将其送往了司恭所。
芊喜解决掉了芊叶这个隐患后,回到正和殿时真的是心旷心怡,喜不自胜。寒渊池的水一人多深,不会水性的人掉下去,若不及时救上来必死无疑。
她推下芊叶后,是看见芊叶沉底后才逃走的,而且她已环顾了四周,当时四下无人。即便在她走后有人将芊叶救上来,也早已泡了一时半刻,即便扁鹊在世,也是无用。
“芊喜姑娘今天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魏贵姬又升了你的职?”几个和她平时不和的宫女挤兑道。
“人家芊喜才不在乎升值,还有几年就要出宫了,倒时会带着自己的体己钱高高兴兴风风光光的嫁人。”另一人笑着说道。
“听说人家有心上人,而且还在宫中,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嫁人?”开头说话的那个宫女再此说道。
“有了喜欢的人?还在宫中?那是太医还是侍卫?该不会是瞧上了......”另一人没有将话说完,显然是省略了九五之尊,但拿皇上逗趣是大不敬之尊,她自然没有敢说出口的道理。
虽未说出口,但听话之人显然也听出了话中含义,忙呸了一口,言道:“她也配!”
瞧她这二人嘀嘀咕咕说的热闹,另一个做着针线的宫女也凑了过来,悄悄说道:“听说那人便是云昭仪殿里的一个外间黄门。”
“没根的东西都喜欢?真是饥不择食啊!”几人说完哈哈大笑。
大多数人都在院外干活,屋内连同芊喜在内,统共就这么四人,因此她们说话声音虽小,还是尽数进了耳内。
解决了芊叶这个难题,芊喜本来极其高兴,但被这几人编排一番心里不禁有些生气,于是以打水为由,一撩帘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