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身为林暖时,为北舞出身,虽从影多年,舞艺有些生疏,但毕竟是科班出身,其舞蹈功底不可小觑。
眼见皇上生母冥诞还有半月光景,元熙正好这段时日用来回回功底,于是便找来皇帝生母生前喜欢的舞蹈《西平乐》于每日晨请之后,开始练舞,元熙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因此每日只在后院排练,并且除了芊蓝、芊芸和芊荷之外,外间的宫女不得入内。
元熙带芊荷离开之时,芊荷才入胡府不久,因此她只知晓胡元熙是胡府的嫡小姐,身份尊贵无比,但元熙到底有何般舞艺她却是不知晓的。
芊荷本就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因家中贫苦,父母才不能不将其卖到胡府,虽说芊荷也聪明伶俐,但到底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哪有机会学琴棋书画舞蹈品茶诸如此类的东西?因为当她见元熙在后院上翩然起舞时,简直惊为天人。
三人轮值,芊荷并不是每日都有机会进入后院见元熙起舞。但每次见元熙跳舞时,她都会默默地记下元熙的动作,然后在心中一遍一遍演练。
芊芸是元熙奶娘的女儿,自小跟在元熙身边,元熙的诸多技艺她无不知晓。曾经的元熙虽也舞艺超群,但似乎总及不上如今的元熙,难道是因为如今胡婕妤心中有了皇上,才舞得这般出身如何?芊芸虽觉察出一丝不对,但她一向是个心思大条的人故也没有多想。
这一日恰逢芊蓝和芊荷一同当值,芊蓝眼见芊荷已望元熙出了神,眼珠半天都没眨,便猜想她心里一定又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于是便说道:“咱们婕妤的出身虽不及后宫众位娘娘,好在美貌绝伦,这后宫之中的妃嫔啊,看似都是宫里的主子,但那些无宠又无家世的妃嫔活的连奴才都不如!”
芊荷不是个笨人,知道芊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但芊蓝这番话讲的是实情,似兰承华和叶承华这般无宠又无家世的妃嫔,每月月例会遭到克扣,各宫各处也往往会给其脸色,自己又要维持着手下人的开支,生活确实很难。即便似王贵人、崔婕妤那样位分高些的,因着无宠家世又不显赫的缘故,也活得不痛快,当真不如奴才逍遥自在。
况且自己凭什么心系皇上,自己的容颜、家世和才情哪一点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似皇上这般的人中之龙,恐怕是个女子都会对其倾心,自己一个卑贱之人竟敢对九五之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简直如同亵渎神灵一般。
思及此,心中已然沮丧,但又怕芊蓝看出些什么,忙掬着一张笑脸说道:“咱们婕妤美貌绝伦,惊为天人,舞艺和才华也卓然超群,也算弥补了家世的不足!但有婕妤这般美貌和才情的人,宫中恐怕不会在出现第二人!”芊荷虽未明言,但也算表明了态度。
自元熙生辰那日,皇上黑暗中勿将芊荷认作元熙,芊蓝警告芊荷之后,芊荷也算安分守己。这日态度也算明确,如此一来,芊蓝也没有咄咄逼人。
她们三人都知晓元熙编排的此舞是为了献给皇上,但何时何地要献,元熙没有讲,她们恪守着奴婢应管好自己嘴的本分,自然也有问。
直到皇上生母冥诞前的三日,元熙请了司乐所的人配了乐之后,便出了嘉福殿往寒渊池那边转。寒渊池是一片池子,周围满是芦苇,池中央有一块约莫十米左右的陆地,每年夏季来临,会有许多丹鹤飞来此处,当真是一处风景。
而秋冬时节,寒渊池周遭的芦苇荡又会变得枯黄,映着落日的余晖,也算是一大奇景。
“婕妤,你想于此处为皇上献舞吗?”芊蓝问。
“你觉得此处如何?”元熙转头问道。
“是因着那日皇上说秋日里最喜欢在醉风塔的最高层看寒渊池的芦苇荡吗?”
“皇上那日的话你也记得?”元熙有几分诧异地问道。
“凡是对婕妤有用的,奴婢都记得。”
芊蓝之言让元熙深感欣慰,元熙不是蠢笨之人,谁对其真心谁对其假意她自然辨得出分晓。芊蓝虽不是自小跟随自己身边的人,但她的忠心并不必芊芸少,这也便是元熙重视又信任她的原因。
元熙其实是个真性情的人,对于那些亲近的人她往往不爱煽情,于是岔开话道:“当日刘公公呈上右仆射的书案时皇上很是忧思,想来生母薨逝良久,皇上极其怀念生母。”
“所以婕妤再此献舞最好!”芊蓝说完,主仆二人相视而笑,两人说着便打算绕过寒渊池,回嘉福殿。
谁知行至寒渊池中部时,忽听扑通一声,接下来见一个穿着青绿宫服的女子的身影拨开了芦苇荡穿身出来,那宫女神色十分慌张,四处张望,见无人后便仓皇逃跑,此时元熙二人尚在拐角,因此没有被瞧见。
但她的慌张之色却尽数落在芊蓝眼里,“如此慌张定是做了见不得的事,奴婢要不要先抓住她?”芊蓝问道。
“好像有人落了水,先救人!”元熙匆忙拨开芦苇,快步走至池边,果然瞧见一个同样身着青绿宫服的婢女已然沉了下去,水中正咕咚咕咚冒着泡。
“快救人!”元熙说着便伸手欲够,无奈那宫女所掉之处与自己尚有一定距离,够其不到。
“你可会水?”元熙急忙问向芊蓝。
“奴婢自幼便入了宫,不通水性。”芊蓝歉意又焦急地说道。
元熙隐约记得崔更是通水性的,但若这时再回嘉福殿唤人,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元熙瞥了瞥四周,见芦苇丛中隐约有几株别的树丛,虽叫不上名字,但那枝干显然能够承重,于是便慌忙向那里跑去,折了树枝又返身回来,但此时水中已不见了水泡,显然池中之人已没了呼吸。
“快!或许还有救!”元熙说着,便和芊蓝一同向水中够去,借助树枝的长度,果然够到了水中之人的衣物,于是两人小心翼翼的将其拉至了手臂能够及之处,又用力将其拽了上来。
元熙用手探了探鼻息,俨然已没了呼吸。元熙急忙放所救人的身体,按压其腹部,但仍旧没有吐出多少水,此人仍旧没有醒来。
正在焦急之时,元熙忽然想起不知几时,从书上看过一则奇闻,便是将溺水之人双腿扛起,让其大头朝下,拖其行走。如此一来只好司马当活马医,便让芊蓝扛其拖行,芊蓝将信将疑,依旧照做,没走几步便吐出了水,又行至数步,又吐水,没行至多久,此女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