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这首诗,我如释重负。这首诗被老师看到,一定又被退回来,说是不符合中学生身份的作品吧?我不是写给老师的,也不是写给同学看的,我只为我自己创作,就像梵高的画,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欣赏,但是也无法阻止他绘画的热情。
写完这首诗,我觉得我所有的悲哀,所有的思念,所有的软弱,都交给诗了。这首诗就好像是我的分身,为我默默承受一切。将来无论谁看到这日记,看到这首诗,也许多少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
……写诗只能短暂地缓解我的头痛,这就好像是吃止痛药一样,过一段时间不吃,就会又痛,是治标不治本的。写完《小美人鱼》之后的七天,我又回到了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总是有恶人在背后跟踪我,在我身后骂我是“白痴、废物、没有用的东西……”。
我是疯了吗?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我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被人监视,好像都成了别人的笑柄。我坐卧不安,呼吸局促,心跳加快。这是一群如何缺乏同情心的恶人啊?他们居然甘心这样折磨我?
今天,天空多么的奇怪,夕阳西下,天空、树木、马路、房屋都披上了一层可怕的橘黄色,好像是枯草的颜色,又好像是被吹干的血迹。整个天地之间,好像发生了一场巨大的谋杀案。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老天爷要来收人了……”是真的有人这么说?还是我的幻觉?
这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呢?这是早晨吗?这是我去上学的路上吗?为什么我骑车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呢?每次迎面开来大卡车,我都要努力克制自己,深怕自己会一头就撞上去。可是就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死亡可以成为一种控诉,控诉那些折磨我的恶人……
这是一对陌生的眼神,凄楚动人。我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人。但是我发现每天上学都会看到她。很碰巧的是,她总是和我同一个时间进到学校。她从来不看我,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注意她。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的,还是我的幻觉?但是只因为还能看到她我还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对,我要活着每天看到她。
可是今天我又看不到她了。怎么回事,是她生病没来上学吗?还是出了其他别的事情?还是我的幻觉消失了?不过也许看不到更加好。谁知道我见到她,会不会上去问她的名字?然后她就会和鱼水静一样消失了?就让她永远做我不认识的朋友,一个陌生的朋友:
秋的眼神
又是秋天的早晨,
我多想再见那陌生的眼神,
陌生,而又熟悉,
闪烁——仿如昨夜的星辰,
融化我心头的冰冷。
生活将不再暗淡,
我要为她生存,
不管她一回首是不是为了我,
不管她眼中是不是星辰闪烁,
她将永远是我陌生的朋友。
我又怕再见那陌生的眼神,
怕自己会禁不住询问,
去询问她的名字,她的一切,
那样她就不再陌生,
不再是我陌生的朋友……
又是秋天的早晨,
我多想再见那陌生的眼神,
秋的眼神——
秋的梦——
这是我为她写的诗,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就叫她“秋”吧!如果秋是因为生病不能来上学了,我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我又觉得自己好可笑,我为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祈福。我是疯了吗?但是我真想再看到那一对秋的眼神,凄楚动人……
“这个‘秋’是谁,你知道吗?”尹警官想找点线索。
“不知道,我那时候没和王星辰接触,也不知道那时候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鱼水静也是一头雾水。
“按照他日记里的描述,应该是一个眼睛很好看的女生,每天都很准时来学校的,但是突然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也许是生病了。你想想看,符合这些条件的女生会是谁?”尹警官不想放弃希望。
“叔叔,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学校里几百号的女生,我怎么能都知道呢?问我你还不如去问老师。但是也有可能像他自己日记里写的一样,是幻觉呢?”鱼水静用自己女生的直觉说道,“如果有这么一个男生,每天和我同一个时间来上学,每天都会偷偷看我,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不可能不会去看他。”
“哦,是这样的吗?”尹警官表示疑问。
“当然啊,你不是女孩子所以不知道啊!女生最痛恨的是什么?其中之一就是偷窥狂啊!我要是遇到这样的人,肯定当面去质问他。如果不好意思自己去,就叫好朋友去旁敲侧击。要是这种人放任不管的话,哪天你回家路上的小巷子里,他就会突然蹦出来,轻则搭讪,重则非礼你。”鱼水静越说越可怕。
“按照你的说法,会不会是这女生已经发现了,然后故意避开了王星成?”尹警官分析道,“比如说,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生病,只是换了不同的路线来上学,在不同的时间点来上学,刚好和王星成错开?”
“有这个可能,毕竟王星成在日记里写了,他生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上去问名字。他这种冒失的行为,多半是会被当做变态的。我要是那个被跟踪的女孩,又被突然问名字,我绝对会吓得尖叫起来。”
鱼水静又补充道:“尹叔叔,你不觉得后面王星成疯得可以吗?他和我已经没关系了,他爱上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秋,但是秋又避开了他。还有他多次在日记里提到,那些折磨他的恶人,我觉得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是班级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坏男生。”
“嗯,这个我后面会调查的。不过日记的最后,还有一个地方提到了你,那就是999支蜡烛。这件事又是什么情况?”尹警官的话就像一声炸雷,炸得鱼水静哑口无言,不过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